這般的招待, 其實已是隆重招待了,還好張興柱來的時候帶了好酒好糖包果子之類的東西,否則就失禮了!
在田野間, 去看山間的桃花盛開, 又去河裡撈了幾次魚, 春風雖寒, 卻也讓人心胸開闊, 尤其是看到柳枝發新芽, 柳絮紛飛的時候, 那種綠油油的看到大地回春的感覺, 那種清明時節的微風, 都叫人心情極為愉悅!
不僅張融融高興了不少,連大妮抑鬱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到了第三天回去的時候,竟帶了不少野乾菜, 竹筍啊的鄉貨一堆。
村民還熱情的送出了村,坐上馬車離去的時候, 小妮感慨的道:“其實在鄉間生活也不賴啊。”
張融融笑道:“回村遊玩,和在村裡生活是兩種不同,你隻看到了好處, 卻不知道在村裡過活,繁重的勞動能把人累垮!”
小妮眨眨眼睛, 她幾乎沒怎麼吃過苦,道:“一年農忙也就那麼幾個月嘛,春耕秋收, 剩下的時間不就是休息……”
大妮無語,搖首道:“孩子話!”
張融融對小妮道:“地裡的活計是這樣,可是每天張羅一家人的飯, 前院後屋的菜地呢,要人種要人收吧,還有入冬的棉衣被鞋都要準備吧,屋頂要修繕吧,人情往來比城裡還要繁重,便是親戚家有個什麼事,農活,婚喪嫁娶的,不要去幫忙?!萬一再有個鄰居不睦的,有惹事的家裡人或是村民,或者是親戚們的苛薄,這日子……包管比這山間的風還冷。”
小妮不解。
連大妮都低了頭。
張興柱臉上隱隱的有點悔意,歎了一口氣。當初隻看到季家的家境,又看季大牛老實,倒沒想到這麼多,現在想來,當初結親並非好親!
張融融道:“城裡也一樣,遇上不曉事的,能把人急死氣死,或是染上賭習的,或是好吃懶做的,或是奇葩親戚的,日子也不好過,頂多不做農活罷了。但是受氣也能生生的把人給熬老了……”
大妮道:“就算如此,嫁在眼前都是好的。我就罷了,小妮將來說親,最好是認識的不遠的人家才好……”
“當街鄰是好,真當了親家,未必不會把人腦袋打成狗腦袋,”張融融道:“主要還是人,城裡人有城裡人的不好,鄉下人也有鄉下人的不好。但不是說所有都不好。隻要挑對了人家,日子也不會難過的。”
“小妮還小,這親事不急。在家再過幾年吧。”張融融看著小妮,這個年紀在現代還隻是讀初中的年紀呢,便是大妮,也不過是高中的年紀。
小妮看向張興柱,張興柱點了點頭。大女兒這樣,小女兒就更要慎重些了。
“等回了城,我再弄門小買賣,大妮和小妮去賣,賺的錢財呢,兩人分,不管嫁人不嫁人的,得有自個兒的錢財方好。也有個底氣。”張融融道:“這才是正理!”
小妮聽了很高興,她對賺錢有興趣,道:“還做糕點嗎?!”
“回去了再教你,”張融融笑道。
大妮道:“……有長輩在,哪能餘私財?!”
“嫁妝可以,”張融融笑道:“正經人家就沒有人想著新婦嫁妝的。小妮攢了當嫁妝啊。”
小妮紅了臉,卻沒有躲避。說到底,普通的民女真沒那些貴女的講究,這種事,是很正經的事情,雖然害羞,但卻是沒有必要回避的。甚至也不忌諱拋頭露麵。
市井之間便是死了丈夫的寡婦也有照樣出來做生意的。倉稟實才知禮節。對於普通老百姓,真沒有那些虛講禮的臭毛病!什麼都小,吃飯最大!
“至於大妮,不管你回不回季家去,自個掙的錢,卻不能再交回去了,難道就要一直被長者拿捏?!”張融融道:“不是叫你去摳長者的錢財,隻是自個兒掙的,季大牛頂不住,難道你也不行?!若是夫妻都這般的弱,是被人吃死了的,這夫妻也就不合適。夫妻要一強一弱,一柔一剛,要黑臉白臉,要夫唱婦隨,若都拿不住事,隻一味的當孝順是孝敬,那就是不合適……”
大妮聽了若有所思。
“不是叫你去與你婆婆公公對抗,”張融融道:“但是這事季大牛不解決,隻指望著你去頂,或是忍。你也太累了。好孩子,彆想那麼多,先在家裡住著,掙了的錢,先叫你爹給你收著,將來等你能收得住了,再給你……”
大妮心亂如麻的點了點頭。
張興柱心道,家裡還是得有女長輩教著啊。真的不一樣。
清明掃墓的這幾天,大妮心裡難得的沒了負擔,隻是馬上要回城,該麵對的還是得麵對。可她也不怕,有姑奶奶開導,有爹和兄弟當靠山,這心裡就算有慌亂,但不至於六神無主,很快就踏實下來!
小妮悄悄的問張興柱,道:“爹,姐姐若是與季家和離,季家肯嗎?!”
張興柱道:“真走到那一步,有什麼不肯的?!當年他們家雖給了彩禮,可我張家給的嫁妝也不少,又不是賣女兒到他家,兩邊清算一下,也就結了!你爹我不是怕吃虧的人。無非是吃個悶虧,有什麼了不得的!難道還能為了名聲或是一點錢財就舍了你姐姐一直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