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八處漏水,六處是屋頂,兩處是牆麵有點滲水,”張強道:“等天晴了,先修補起來。也不知道中秋能不能趕得急。這都六月中了,就怕來不及啊……”
“無妨,”張融融道:“我已經叫大牛開始煉油了,下午他都在家,晚上還能加會兒班,也不咋累,無非是活細致些,他做的來。再加上乾花又都是現成的,到了油沉澱好了,就能淬進去,等浸潤透了,才提純一次便可以直接售賣。中秋時候就賣這些。等作坊完全好了,再做下一批。來不得及的。一開始的時候,這買賣也隻小縣城賣,能吃得下多少貨?大牛做一做,就儘夠了。以後給彆的地方供上貨,那時作坊裡再做便是。”
張恒聽了笑起來,道:“這些天我和哥一回家就累的慌,吃了就睡,倒不知道姑奶奶原來早有安排。怪不得最近大牛都不見蹤影呢。原來是一大早出門點卯,中午就跟繡花姑娘一樣似的鑽在家裡了。”
“也是怪我,竟沒聞著家裡一股油味兒。”張恒笑嘻嘻的道。心裡十分高興。
正說著呢,張興柱打著傘回來了,外麵是米店的夥計拉了板車,板車上用油氈蓋著,裡麵有好幾袋米麵油啥的,調料也買了些。
張強張恒忙去搬進來,小心的避開雨,到柴房裡放下了,道:“爹,咋買這許多?!”
“老姑說雨不知道下多久,萬一買不著菜,隻能吃這些了,我尋思著多買一點,反正家裡吃的多,真一時吃不完,也不怕壞。”張興柱一麵收傘,一麵挽褲腿,看著米店小二穿著蓑衣拉著板車去送彆人家了。
“好家夥,這雨可真密,風一吹,傘打著身上也濕了,”張興柱脫下濕淋淋的布鞋,反正在家裡他也不怕丟人了,換上了之前張融融叫給家裡人做的那種涼鞋,真彆說,雖然露著腳趾不大雅觀,但奈不住,真他娘的穿著舒適啊。
“爹,把濕衣換了吧,”大妮給他拿了衣裳。
張興柱聽話去把衣服給換了,這才出來喝茶吃瓜,又看柴房堆了不少,道:“哪兒來的?!”
“碼頭上來的,今年瓜豐收呢,乾脆拉一板車回來吃,”張強笑道:“家裡有大牛,估計著也吃不久。”
張興柱一樂,笑道:“那是,這點米麵也吃不久。省得便宜了黴蟲。”
說的張恒和大妮都樂起來。
雨淅淅瀝瀝不休,從屋簷像珠子一樣的垂落下來,劈劈啪啪的聽著真的很好聽。
中午王安平和大牛回來了,兩人吃著瓜,王安平道:“明天要是雨還不停,縣太爺說就得安排人手去防汛了,雨季河邊上都得有人值班,若是水位到了險位,就得組織城裡居民進行加堤的工作,娘,我明天怕是一時回不來,下午隻叫大牛先回來便是。”
“行。”張融融道:“若是真到了險位,再叫大牛去也不遲。”
張興柱道:“這也是縣裡例常的工作了。每年都是這樣。萬一真雨水太多,縣太爺要安排人手下鄉通知的話,叫大牛陪著安平一道去,兩人彆分開。大牛知道了嗎?!有啥事彆離開你表叔。”
季大牛道:“我知道了。”
王安平對張融融道:“隻希望今年汛期彆太長。要不然下鄉去,彆處是沒什麼,隻王家村,我不太想去。”
“有大牛在,那兩個還敢打你不成?!”張融融道:“怵他們做什麼?!”
“不是怵他們,是怕看到我和娘現在日子好過,反倒歪纏上來。”王安平道:“我不想他們歪纏娘。”
“纏不著,我連見都不見,能纏著什麼,頂多是你煩心的多了。”張融融道。
王安平笑道:“我煩心是沒什麼。我不怕煩心。隻是討厭他們惹娘煩心。”
王安平怕什麼,是怕王家兩兄弟看到他現在當了衙役,有了好日子,好生活,本來就算沒幾分心管娘和弟弟的心思也會升起好奇心。一旦他們緊盯著他們,無事也會生出事來。
到時候,難免會惹到娘不高興。
對他來說,所謂兄弟之名,之義,他是完全不在意,也不在乎,頂多是麵上應和些,應付應付就完了。
可是他們配打攪娘嗎!?
且不配呢。
大牛已經開始細心的去弄油的事了,大妮盯的緊,大牛對於這件事嘴巴是閉的像蚌一樣,半句嘴也不多,不往外說。便是季老娘每每來,都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