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是不是涼的, 沒有心。還是狼心狗肺?!”張興柱道:“我真理解不了這種人。他名聲本就差了,在村裡也就那樣了,現在弄個破落戶來家, 就更名聲差,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啊,他竟連臉皮也不在意?!”
“哪怕是裝一裝, 也得裝得像個人吧?!”張興柱道:“那些賭的沒有人性的, 那些被人左著拐了心性的, 倒還有個說頭, 他呢,倒是心本來就那樣?!”
張融融道:“怎麼為他還難受起來?!”
張興柱也有點醉了, 抹了一下淚, 道:“就是覺得老姑這些年特彆不值!”
“怎麼就不值了, 為你和安平都值。”張融融道。
張興柱不知咋的, 眼淚不禁洶湧的出來, 不住的點頭。
“你啊, 還有心結呢,”張融融道:“都一把年紀了, 放下吧。現在日子不是挺好的?!”
“放不下, ”張興柱道:“我沒用, 就是放不下。王安福那狗攮的,他要是好,我放不下,他要是不好,或是死了,我還是放不下。”
“行, 放不下就不放。誰還沒有點放不下的心結呢?!”張融融道:“隻是彆時時惦記著,彆總想著,人才過的快活些。”
“嗯。”張興柱道:“老姑,我給你洗頭,這幾天安平忙呢,他顧不上,可輪著我了。”
“大妮幫著洗就成了,你這醉的樣子,趕緊洗了睡去吧。”張融融道:“這秋涼了,可彆睡在屋外頭了,凍著了不是好玩的。”
張興柱抵不過,這才出來,聽話的洗澡睡覺去了。
“你爹跟孩子似的。”張融融笑著對大妮道:“我這頭發也煩人的慌,大妮你給我剪短些,以後紮個起來,用布巾遮住,也沒人瞧得見!”
“啊?!”大妮道:“這,這不行吧,身體發膚不能毀傷的。這,這不出家,剪頭發?!”
“咋不能剪了?!女孩子留海都能剪,憑啥後麵就不能剪了?!指甲能剪,頭發就不能?!”張融融道。
大妮語塞,找不出話來應對。
“剪了吧,我嫌它麻煩,不然冬天洗個頭光晾頭發都得凍生病。太長了。”張融融道:“以後每天早上梳頭把布巾包起頭來便是。若是有人瞧見了,隻說我年紀大了,癩頭呢,我這個年紀了,也沒人在意的。”
現在民風開放,隻要不是公然的宣揚剪發,倒是沒啥大事的。
“那好吧。”大妮道:“姑奶奶,要不要和爹和表叔商量一下啊?!”
“用不著,我的頭發,犯得著和他們說?!我的頭發我自己決定。”張融融道。
大妮有點不安,在張融融的堅持下,狠心剪下去了。
張融融還嫌長,硬是要她把頭發給剪到了披肩短,她一下子就覺得清爽多了,笑道:“這樣才好,以後洗了頭,也不會著涼。”
“姑奶奶,你到冬天還要每天洗頭嗎?!”大妮不解的道。
“當然了,我就受不了不洗頭,我要每天洗才能睡得著。”張融融道:“以前沒條件就算了,現在有條件就洗唄。頭發短點,你們幫著洗,也少了我不少麻煩,不然頭發太長了,光擦乾都難。人這煩惱絲,唯有儘去了才清爽。你還年輕,哪裡曉得人上了年紀,這身上啊,就油膩的很,不光頭皮油,皮膚也油,就得更勤快的洗換,要不然身上頭發都會有味道的,十分不好聞。這叫老人味。”
大妮聽了若有所思,道:“那天涼了我天天燒水給姑奶奶洗頭。”
“咱家的孩子以後都要養成好習慣,要注意衛生,水得喝開水,飯前飯後都得洗手,洗了手才能吃東西。多洗澡多洗衣才好。”張融融道:“以前沒條件講究也罷了,現在有這條件,何苦懶?!”
“是,”大妮笑道:“等我以後有了孩子,我也教他們跟姑奶奶一樣講衛生。”
說罷又愁起來,道:“姑奶奶,二嫂都有二胎了,我咋還沒得消息呢。我尋思著要不要跟馬大夫說一聲,給我把把脈,我又不好意思說……”
“瞎說啥呢,你年輕,身體又好的很,怎麼會有病?!心放寬些,以後就有了。”張融融道:“彆心思重把自己又給帶溝裡去了,好歹叫把之前受的苦累給養回來,元氣有了,心情又好,自然就有了。這麼年輕,急個啥?!”
“嗯。”大妮心安下來。反正老人的話,她是信服的,姑奶奶說不急,她就一點也不著急了。這孩子,倒是個心寬的性子。隻要長輩不催她,不給她壓力,她也是生活樂觀,樂嗬嗬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