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和帶他去田裡看了看,告訴他哪裡是王安平的地,之前是村裡種的,他要了過來。他侍弄的很好,平時連帶著一並耕種,除草啥的。村裡有牛,所以這點地,有生產力,種起來還是容易的。真忙不過來了,還有村人幫忙。
秋收的時候,都是這樣的,你幫我家,我幫你家,這樣誰也彆管誰要錢,隻管飯就成!
兩人回家點上燈吃晚飯,孫氏高高興興的將屋子給收拾整齊乾淨,給王安平睡。對於他能睡在自家一晚,那是與有榮焉之感。
還燒上水,生恐委屈了他洗漱。
晚上還有村民到這邊來聚著聊天,孫氏一口一個我家安平現在是城裡人,可不是泥腿子了,不種地,這就講究了,可不能是村裡的作風,講究人就每天得洗乾淨才睡,到底是在衙門裡做吏的人,平時都是不下地的,都是拿筆跟在縣太爺後頭聽差雲雲……
其實她也不懂,撿能想象到的說吧。仿佛自個兒臉上也貼了金變高貴了一般。
村民也聽的嗬嗬笑,不至於拆台,笑的也算捧場。
但是,離開王家以後,便冷哼道:“……她得意個什麼,隻是個吏,又不是秀才老爺,不種地就這麼清貴了麼!?瞧把她得意的,平時被小寡婦氣的時候,可憐的很。現在倒抖起來了……”
“也不過是衙門裡的一個聽差的罷了,與看門狗差不多,上回去,不是啥都作不得主?!”另一人道:“這一回回來,也沒見他管一管王安福,可見也是無能的,沒有實在的權勢,那都沒用!”
……
王安平隻覺得村裡吵鬨,與這裡格格不入。人到底是要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呆在一處。不然是真難受。
那酸妒的話,是真的令人不適。他雖知村民向來如此。但是這種詭異的格格不入感,還是深入人心。
他本來就對王家村沒什麼情感,現在就更知道,他以後,哪怕老了怕是也不會回來了。
他不屬於這裡。不是他多麼向往城裡。而是這裡,竟沒一個真正的能留住他的人。讓他想念的人。
他現在隻思念娘。
宅基地便是給了王安和,他也沒什麼可惜,也沒生出要回來的心思。因為他很清楚,這一輩子要侍奉娘到老。然後自個兒也就在縣城養老了。
回到這裡,萬萬不可能。
這裡,終究屬於過去,叫人隻覺得沉重。還有寂寞。想到未來要回這裡,隻會令人產生窒息感,而不是歸宿感。
今天去上墳,隻覺得那些石碑後頭的每一個人都很陌生。仿佛不是自己的祖宗,不是自己的根的感覺。
而這些,隻有娘能懂。也理解他。
這樣的話他是說不出來的,因為世道不容許他說出來。人呐,還是得學會演戲,學會裝相。這裡,他不值得交付真心實意。
晚上輾轉反側,等著天亮,恨不得天明就能回城。
朦朧中聽到雞叫,他就起來了。孫氏見他沒睡好的樣子,便道:“家裡床板太硬,安平受委屈了,早知道我多鋪一床被子。”
“沒事的,隻是有點不習慣。”王安平笑道:“我是村裡長大的,哪裡就那麼精貴了?!以後習慣就好。”
這話聽的孫氏大喜,道:“對,對,以後常回來,習慣了就好。”
早飯準備的很豐盛,煎了雞蛋,烙了菜餅子,還煮了粥。王安平吃了,謝了孫氏,便急著要走。
王安和急忙的去給他尋牛車,然後叫他帶上了一堆籮筐,道:“都是些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兒,村裡不值個什麼,但這日子在城裡買怕是貴呢,你帶去吃吧。”
王安平應了。王安和送他,也沒留他,知道今天是正日子,娘在城裡等著他過節呢。他背著拖著籮筐將王安平送上牛車,叮囑道:“路上當心。有空常回。等得了空,我去城裡看你!”
“誒,”王安平應了,道:“二哥回吧,我叮囑你的事,彆忘了。”
“曉得,放心吧。”王安和眼淚巴巴的,道:“一定早早蓋屋。”
等牛車走遠了,王安平還看到王安和還站在村口沒回家。心裡莫名的也有點說不清的滋味。他歎了一口氣,將心裡的一切趕走。
王安和回了家,孫氏便道:“真心要蓋屋嗎?!”
“安平為此特意的回來,又是給咱換宅基地,又是給銀錢,哪能不聽?!”王安和道:“我聽安平的。不拘蓋個啥屋,先住著就行。再難,也沒啥,你也彆嫌苦,以前的人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還好咱家隻一個孩子,蓋上三間也就夠住了。還能放下家具雜物農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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