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恒聽的特彆無言以對, 深諳人心的算計和殘酷。
“他們這是怕一沾上就甩不掉唄。隻是我看這季大嫂做的事,卻是個有誌氣也有脾氣的。她若是有半分的依靠,哪會混到這份上?!”陶氏歎道:“明兒他們不接, 大牛大妮得接來。接來先治了傷,然後賃個屋住下,隻要肯吃苦,願意做工, 掙點錢不難。大牛大妮再接濟一二,這日子也就能過得下去了!季家老兩口,是真慫。不是我說, 這個時候若雪中送炭的管了,季大嫂能不感恩?以前的怨再大, 也得消了。哪怕不能親如母女,至少也能和平相處了, 當初季家分家的時候,隻她完全不在乎錢多錢少, 可見,她絕不是那種惦記人財產的人, 這樣的人, 有誌氣, 他們還怕被她惦記不成?!也是小看人, 所以說, 是什麼人,就用什麼眼光來打量人。就是這樣無理!一點眼光都沒的。更沒個擔當!”
張恒道:“孩子還得接來?!”
陶氏摸了一下肚子,笑道:“孩子是一個女人的命根子,不接孩子來,她願意來麼?!季老大, 隻怕她早當他是死的了,孩子,可是不能丟的。你們男人哪裡曉得,懷孕,生產的又不是你們,哪裡知道當娘的心裡的牽掛!”
張恒道:“隻願孩子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若不然,她就算在城裡做工把他們拉扯大,結果人大了,還得回季老大身邊去,那樣才真能氣吐血。說什麼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那也是理想化的話。當然大多數,當然不嫌,可是總有些壞種生的胚子不好,小時候吃娘的喝娘的不說,等到大了,爹有錢,就頭也不回的去了。這樣的也多的是呢!”
陶氏聽了默然,良久歎道:“如果是這樣,那這季大嫂的命也太苦了!”
張恒歎了一口氣。
“還好現在縣城裡到處都缺工,隻要肯來做長工,是不愁賺不到吃喝的錢的。”陶氏道:“最不濟還有咱們家接濟一二,也就行了。姑奶奶肯定是不會不管的。季家老兩口是覺得一個女人兩個孩子用的多,他們本就摳門。但是在咱們家,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能用得了多少?!接濟一二,一年也花不了多少。”
“那兩個,隻進不出,摳死他們吧。”張恒哧笑不屑。
兩人不再提季家的事了,張恒摸了摸她的肚子,笑道:“也不知道是咱們的兒子先出生,還是表叔先成親呢!”
陶氏擰他道:“我也盼著是個兒子,但萬一是女兒呢?!你這總是兒子兒子的說,我這心裡多虛多懸?!”
“我盼兒子,但真是女兒,難道就不是我親生的了,我就不疼了?!我還能像季老大那畜生一樣的冷了你不成?!”張恒笑道:“就瞎擔心!我隻是愁,萬一是個女兒,咱倆還得努力啊,你肚皮累,我也累,這可真是老牛耕田,就怕老牛早晚耕死在地裡……”
陶氏又氣又笑,擰他道:“你就瞎說吧,看把你這張嘴給能的,就沒見過你這麼貧的人……”
“我又不在外頭說,”張恒笑嘻嘻的道:“姑奶奶果真給了方子當聘禮呢。”
陶氏驚的捂住嘴,道:“姑奶奶可真是神人,竟還有方子。了不得!”
“我就說,先前的那些隻是魚餌,瞧瞧,現在不就釣了一個兒媳婦回來?!這是連人帶財還帶方子給帶來了,嘖嘖,表叔有福氣啊。你曉得趙家給多少陪嫁麼?!都是不過明路的。但老趙給我透了個底。”張恒笑道:“以咱們家現在的花用法,那是幾輩子也用不完的錢財!”
陶氏本來想猜一二千兩,但一聽他這麼說,竟是不敢猜了。
張恒豎了一根手指,笑道:“一萬……”
喝!好家夥!
陶氏瞪大了眼睛,道:“這,這麼多!”
“嘿嘿,之前的方子你不知道趙家賺了多少,姑奶奶都沒要,現在陪嫁進來也是誠意。連人帶財的來,其實就是想與咱們家捆綁。老趙是真有眼光。”張恒道:“不是我自誇,哪家有姑奶奶這樣的老人啊?!會有這樣的福氣呢?!是不是?!還有這個錢隻是浮財,是另算的,還有其它的鋪麵啥的,至於首飾和布料那就更不用說了,到時候咱們全家一年四季的衣服料子,都是老趙包了的。老趙親口跟我說的。但這個事我沒跟姑奶奶說。老趙和姑奶奶之間其實有默契呢!”
陶氏目瞪口呆,她是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啊。她自閉了。
想了想自個的一點小銀子,失語了!
張恒看她咋舌回不了神,嘿嘿笑道:“所以才說表叔有福氣呢。姑奶奶之前的方子都是用來釣魚的。這個盒子,才是兩家以後發展的根本。曉得不?!咱們背靠姑奶奶,還有趙家,以後跟著後麵喝湯,都了不得。要不我咋這麼感慨呢?!自個有能為,不如有個好爹娘,有個好爹娘不如娶一門好親事。表叔是真三樣占全了,這不是福氣,啥才叫福氣?!彆看雲帆在府城這樣折騰來去的,她賺十年,能賺到一萬麼?!所以啊,人得有個好命,就什麼都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