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當人心生同情, 一麵當鬼,遠離禍害。
心生同情的人,就一定不會做惡事嗎?!有些人在大街上也會給乞丐買一碗吃食, 但回了家,可未必舍得給自家的孩子花哪怕一毛錢,寧願自個兒享受。人, 都是很矛盾的。很複雜的。村民更是如此。他們心中自有公道,也會對孩子心生同情, 但, 並不掩埋他們心中的冷漠,甚至是冷血。
大人是不把小孩當回事的, 這些事說的並不避著孩子, 王聰和王晗聽的真真的。
雖然還很怯弱,但這個年紀本來就已經知道好歹了。從村裡的村霸變成狗不理的滋味, 甚至都不如乞丐!
王晗扯了扯王聰的衣袖, 無聲的流淚道:“……哥……”
王聰似乎一瞬間長大了,他咬了咬牙, 流淚道:“……咱們沒爹沒娘了, 以後, 哥哥照顧你……”
父親是靠不住的。他們明白的。
若非父親是個混蛋,事情也不會到這份上, 娘也不會卷錢跑路。可是,他們也恨娘, 怨娘。她的確委屈,可是要跑路為啥不帶他們呢?!為啥恨他們呢,恨他們白眼狼嗎,哪怕不想帶, 也彆卷走所有的錢讓爹發瘋啊……
爹愛錢如命,失去了所有的錢,以後的這日子,可怎麼過?!
王晗哇哇的哭了起來。在午後的陽光下,沒有一個大人站在他們身邊。是如此的寂寥。隻是從富裕乍然到這種情況,難免顯得心酸。然而,當年的王安平是連這也不如的。至少他們身上還穿著好衣服,當年的安平又有什麼呢?!不曾有過好生活哪怕一日,也不曾有過一個大人有個像樣的眼神瞥過給他。
回到縣裡,夕陽西下了。
張興柱道:“買糧米的事交給我,等王老二來,我叫他拉回家便是了。你忙你衙門裡的事情要緊。馬上要過年了,事情也多。這碼頭和城裡都在修建,你怕是也忙不開,彆總是請假。不然衙門裡對你印象不好。沒事的時候,帶幼娘來家玩,或是去逛逛城裡,見識見識外來的商船啥的,都比管村裡的這些事情強。你彆牽扯太深王家兄弟的事情。能管到這份上,就算是仁至義儘了。至於王浩,將來若是個能做事的,我也不吝嗇,肯定會帶上一帶,叫學點手藝本事。但若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我也不會大發善心,去管這些個事情!”
王安平柔聲道:“表哥我知道的,我不會陷在這些爛事裡不能自拔。便是菩薩渡人,也有度。二哥的事還得他自個兒自救。我能保管他的錢財,便已經算是越界了。隻有這一份不忍心,其它的,不會強求。”
“這般才對。”張興柱鬆了一口氣笑道:“你能這麼想就對了!我是怕你以後沒有煩惱,就想著拉扯這個那個的,到最後跟那鳳凰男似的惹人嫌。”
王安平卻笑道:“我不會的。”
張興柱認認真真的打量著他,安平終究是苦沒白吃啊。不管咋樣,心裡都是有分寸的,親疏分的極為清楚,幫是可以幫,但不會掏心掏肺的幫。
不像有些傻子得了苛待,發達了,反倒把以前踩自己的人捧為上賓,結果自家的婆娘孩子都不是人了,他反倒不放在眼裡,這樣的蠢蛋多的是。多少兄弟多的,發達以後就為了得到老爹老娘的一分誇獎,嗬嗬,恨不得把自家給填給其它兄弟,隻苦了自家的女人孩子,那才是真的有病!
若是兄弟有恩義,張興柱斷斷不會說這個話,但既無以往的恩義,能做到這份上,就算不賴了。
“我先去衙門一趟看看可有事,表哥先回家,跟我娘說一聲!”王安平下了馬車道。
“行,路上慢點。”張興柱道:“中午那糊雞吃的有點難受,一會子看看大牛還在不在衙門,若是在就一道回來,若是不在,你回來的路上看看可還有賣牛肉的,買一塊風乾牛肉回來。”
“行。”王安平應了。
牛肉當然不是新鮮的牛肉,也不是本地的牛肉,牛是管製口,吃牛肉,那是殺頭的罪,朝廷就算有時候祭天,用的也是病牛或是老牛。
以前想吃,便是饞死也沒人敢吃。
但現在不同了,運河發展起來,首先貿易就很強大!
那從西北,還有北方草原上運來的風乾牛羊肉就多的是,雖說乾巴巴的不如新鮮的好吃吧,但是泡一泡,紅燒一燒,除了難啃點,還是很香的。當然,得舍得放香料,就更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