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和夫婦卻是心亂如麻。
張家很喜慶, 隻告訴他明日要上公堂。
晚上睡下的時候,在榻上輾轉反側,寢臥難安, 歎氣。孫氏沒有說什麼, 隻是握住了他的手。
悔是不用問了, 唯一安慰的是婆婆確實過的很好, 而且不是一般的好。那麼, 至少得心安吧。
說後悔, 晚了。但至少是祝福安平母子吧。再有, 便是珍惜眼前人。
自分家之事後, 他們的生活也有了很多的變故, 嘗儘了人間冷暖, 人情的冷漠。原來珍貴的東西, 是如此的不可得。那時以為的舍棄, 才能擁有好生活,隻是因為吃的苦不夠多。
“是晚了麼?!”王安和喃喃道。
“不晚!”孫氏道。
至少要珍惜現在僅剩下的人啊。王安和熱淚滾燙,回握住她的手。是啊, 他有妻有子。還有三弟安平。
哪怕曾經的母子情再也不回來, 但至少知道娘活的好, 很好,他的心裡至少是安慰的,至少是不用愧疚了。不再折磨自己。哪怕有遺憾, 也沒有報怨了。
這樣,就很好!
第二天,一大早,王浩就托給了李氏照看,王浩這小子雖皮, 但爹娘不在身邊時,他也是不敢亂跑的,再加上李氏和大妮拿了不少好吃的與他,他樂得在院子裡玩的不亦樂乎。
王安和和孫氏便隨著張融融,王安平,跟著張強來了衙門。
錢家的人都一一的提出來了,王安福也提了出來,當他看到娘和兄弟們的時候,便是再無情的人,瞳孔也有些地震。良久不能回神!
錢家的人在哭訴,來告官的時候是想要把王安福給釘死,因為他們不想死在王安福手上。王安福找不到小錢氏,便越有發瘋的樣子,他們怕哪天他喝了酒凶性大發,要滅他們錢家滿門,所以,毫不猶豫的來了。
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成了被告,王家村的這張姓老太婆竟然來為王安福辯解了。還狀告他們教唆壞了王家的子孫。
正說著呢,錢家莊的裡正和族老們也代表著村裡來人了,王家村也是,裡正和族老們都臉色緊張,他們知道這是一場名譽的爭奪戰,而在這時代,名譽,是能決定生死的東西。
“威武!”衙役們先上堂列班,手上執著大板。虎視眈眈的盯著堂下,見到這陣仗,錢家人就有點腿軟。
季大牛列在最末,並且是站在堂外的,隻是盯著百姓們不要為了看熱鬨要把縣衙給擠破了。他一臉凶煞,其實心裡是真的愁眉苦臉,縣衙破啊,這門框框都還沒來得及修繕,萬一人一多,擠倒了,那可真是鬨笑話了,所以他壓力很大,決心要當一頭牛一樣擋在前麵,不叫人擠進去。
季大牛人雖壯,卻有著精細活計的本事,能做到徒手倒油入小瓶罐而不漏,撥人離開而不傷人,力道向來是拿捏的很好。
若不然隻靠一身蠻力,難免傷人。
“升堂!”師爺本坐在一邊堂下,手邊是紙和筆,為了陳述案情,要記在案的。此時也站了起來,迎縣太爺升堂。
縣太爺自來縣衙,很少有正經審案的時候,士要是縣衙沒有多少大案,多數在衙門裡商議著就能解決了,所以升堂是很鄭重的事,他須得身著官服,戴著烏紗,並且還得穿上皂靴,係上玉腰帶,這樣才有威嚴,才能執律斷案。
他出來到了堂上坐下,一拍驚堂木,道:“堂下何人,先一一報上名來!”
師爺手不停,人報一個,就記下一個,下筆如飛。
縣太爺道:“陳前案情,錢老漢,對於張家老太太狀告你教唆王家子孫之事,可有何辯解?!”
“小人有辯解,”錢老漢,就是王安福的丈人,道:“回稟大人,王家分家,母子斷絕之事,眾所周知,王安福不孝之事,更是鄰裡知曉。如此之禽獸,與我錢家何乾?!望大人明斷!”
“是啊,大人!”錢家長子,就是王安福的大舅子,道:“兒子雖是禽獸,可是母親疼愛兒子,竟願意違背前約,願意出堂作偽證,慈母之心不假,但其行絕不可取,也不能信呐!還請大人明斷,當初王安福欲餓死張老太之事,真的屬實,大人一查便知!”
縣太爺看向王安福,心裡本能的厭惡,不過他臉上當然不會露出半絲,隻問道:“對於此事,張老太可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