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的,有一點點意見也是應該的嘛……”
“呃……”張建陽實在是服了唐子風了。這種事情,擱在誰身上能沒有點怨言?你這樣追著人問,真的有意思嗎?可讓唐子風逼到這個程度,他覺得自己再否認下去也沒意思了,於是避重就輕地說:“唐助理一定要這樣問,我隻能說我有一點點不理解,怨言是肯定沒有的。廠領導的決策,肯定有廠領導的用意,我做下屬的,怎麼能質疑領導的決定呢?”
唐子風點點頭,說:“嗯,老張你這樣說就對了。我今天過來,就是來向你解釋一下周廠長的用意的。其實,周廠長把你安排到勞動服務公司來當經理,並不是為了處分你,而是為了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能夠出人頭地。”
“機會?”張建陽這回是真的有些吃驚了,他吃不準唐子風此言是在安慰他,還是彆的。從廠辦貶到勞服公司,這是離機會越來越遠了好不好?怎麼唐子風反而說是給了自己機會呢?
唐子風說:“老張,你和周廠長過去就認識,而且還比較熟,是不是?”
“是。”張建陽點頭說。
“那個時候周廠長就非常欣賞你的才能,是不是這樣?”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那沒關係,現在你不就知道了嗎?”唐子風霸道地說,“這一回,周廠長和我在京城出發之前,就跟我說過,臨一機有一位非常能乾的年輕乾部,本來是可以發揮很大作用的,可惜臨一機的原領導缺乏眼光,把這樣一個能乾的乾部放到廠辦,成天乾些侍候人的工作,生生把人給用廢了。”
“周廠長說的……不會是我吧?”張建陽有些不敢相信了。他在腦子裡飛快地回憶著自己以往與周衡打交道的過程,隱約覺得周衡似乎是誇獎過他的,是不是還說了諸如“小張很能乾”這樣的話呢?對了對了,有一回周衡來臨一機檢查工作,是他張建陽全程陪同的,那一回,他的表現還是非常不錯的,周衡是不是就在那一回發現了自己的才能呢?
YY這種事情,是很容易進入自循環的。唐子風幾句話,就讓張建陽進入了一種自我麻醉的狀態,越琢磨越覺得唐子風說的是實情。自己原本就是才華橫溢,周衡這麼睿智、這麼有眼光的人,怎麼能看不到自己的才華呢?周衡在出京之前還專門向唐子風提起過自己,這說明自己在周衡心目中的地位遠勝於其他人,那麼,這一回周衡把自己貶到勞服公司來,莫非真的是存著給自己機會的意思?
看著張建陽的臉色由陰晴不定逐漸轉向陽光明媚,唐子風放心了:這位大兄弟已經被忽悠瘸了,進入了自我感覺良好的狀態,自己往下再說什麼,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唐子風有一點沒有說錯,那就是周衡的確與唐子風聊過張建陽這個人,但不是在京城,而是到了臨河之後。周衡對張建陽的評價是認為此人大事糊塗,小事明白,在與人打交道方麵比較活絡,還是有可用之處的。唐子風當然不會把這個評價原樣說給張建陽聽,適當地粉飾一下,讓老張陷入迷之自信,還是非常必要的。
“所以啊……周廠長就借著給你處分的名義,把你從廠辦調出來,安排到勞服公司來了。”唐子風用總結式的口吻說道。
“可我還是不明白。”張建陽這回是誠心誠意地求教了,“唐助理,周廠長讓我到勞服公司來,我能做什麼呢?勞服公司不過就是一個安置家屬的服務部門,我在這能乾出什麼成績呢?”
“這就是你的問題了!”唐子風說,“勞服公司是個大有作為的地方啊。我問你,21世紀最有前途的朝陽產業是哪個?”
“不知道。”張建陽搖搖頭。要說起來,這些年專家說過的朝陽產業還真是不少,一會是什麼高科技產業,一會是什麼節能環保產業,還有生物科技、信息高速公路啥的,把他弄得有點暈。唐子風乍一這樣問,他還真不知道唐子風的意思是什麼。
唐子風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態度,說道:“是第三產業啊!你沒學過中央文件嗎?”
張建陽愣愣地點著頭,印象中似乎某份文件裡的確有這樣的提法。眼前這位唐助理是名校的高材生,又是部裡派來的,想必對中央文件理解更深刻,那麼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唐子風繼續說:“啥叫第三產業?簡單說,就是服務業。咱們臨一機屬於第二產業,落伍了,所以就虧損了。但勞動服務公司不是這樣,勞動服務公司是第三產業,所以就是朝陽產業,大有可為。周廠長撤了你廠辦副主任的職務,沒有讓你下車間去,而是讓你到勞動服務公司來當一把手,你還不理解周廠長的用意嗎?”
“原來是這樣?”張建陽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內心卻在嘀咕:整個臨一機都是落伍產業,隻有勞服公司是朝陽產業,這事怎麼透著那麼不可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