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氣格外晴朗,西城賽場人山人海,喧囂的聲音離著老遠就能聽得見,從檢票口到看台一眼望過去都是烏壓壓的人群。
林鹿是頭一次近距離觀看賽車比賽,他和盛危走的是貴賓通道,在通道裡還不覺得,直到走出去,就像聽覺瞬間被打開了一樣,看台沸騰喧鬨的聲音一瞬間湧入耳膜。
車迷們聲嘶力竭的呐喊聲,讓聽的人都為之血液沸騰,他們揮汗如雨,脫下外套拿在手裡為心儀的車隊加油打氣,林鹿上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還是陪樓揚去看某場球賽。
“鹿鹿你看我襯衫都汗濕了,你怎麼一點汗都沒出!”
趁盛危沒注意,餘曜湊到林鹿耳邊小聲問。
在太陽下走了半刻鐘他就滿頭大汗,而林鹿除了蒼白的臉頰或許因為日光照射泛起少許紅暈,手臂依舊冰冰涼涼的,沒有一絲汗珠。
“我天生體寒,很少發汗,”林鹿唇角含笑。
“真羨慕,”餘曜抖抖衣襟,他都快熱死了:“我動不動就出一身汗,出門前衣服都白換了,話說鹿鹿你是不是第一次來看比賽?是不是覺得很震撼?”
雙木是搞自動駕駛汽車的,雖然都是汽車,但是自動駕駛開發和這種賽車截然不同。
他以前了解賽車比賽還是偶爾在體育節目上。
“和電視上看的很不一樣。”
餘曜衝他擠擠眼睛,“賽車要到現場來看,身臨其境才有意思,以往這種規格的比賽都是在國外承辦的,想看就得出國,這次西城賽場作為承辦地消息宣布出來,怪不得車迷們都瘋了。”
林鹿轉頭望向看台,車迷們臉上畫著彩繪塗鴉,手裡拿著小喇叭,還有旗幟興奮的揮舞著。
“看那裡,”餘曜碰了碰他的肩膀,指了個方向,“猜猜那個棚子是做什麼的?”
林鹿順著方向望過去,棚頂塗著招搖的彩繪,裡麵擠滿了人,前麵分明擠不進去了,後麵的人還在往前擠。
“下注的?” 林鹿歪著腦袋,猜測說,“我在澳城見過那個彩繪。”
“猜中了,”餘曜笑嘻嘻的,“是合法的下注渠道,隻要比賽還沒分出勝負就可以下注。怎麼樣?要不要比比試試?看看我們誰猜冠軍猜的準,我每次都能賺個盆滿缽滿呢。”
林鹿忍住笑,“曜哥可要教教我。”
“我說怎麼走著走著你們人沒了。”
盛危終於注意到他們在後麵竊竊私語,他對正吹噓的餘曜說:“你那三兩下就彆到處顯擺了。”
餘曜吐了吐舌頭。
林鹿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喉嚨像被撒了一把石礫澀痛發癢。
他及時低頭,用手背擋住嘴唇,悶頭咳嗽。
九月正午太陽還是很毒辣,場館裡觀眾比肩接踵,更讓周圍空氣浮躁悶熱,林鹿感冒還沒完全好,咳嗽了幾下更覺得頭有點暈,肚子也有點反胃。
餘曜擔憂地湊過來,伸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是不是不適應這裡?”
盛危低頭看著他咳的顫動的肩胛,“想吐嗎?”
“還好,”林鹿強忍著把不適壓下來,抬起咳的發紅的眼眶,輕喘說:“我們先到座位上去吧…坐下來說不定會好一點。”
盛危盯了他幾秒,確認他沒有大事,“如果不舒服要及時說。”
林鹿揉揉發紅的鼻尖,眼皮皺著,點點頭。
·
貴賓席在前排看台,他們到的時候,旁邊已經有一對青年男女坐著。
女人一襲精致長裙,臉上畫著恰到好處的妝容,一臉甜蜜地挽著旁邊手腕戴著串珠的男人的臂彎,在台下車隊逐一亮相的時候,還會小聲和男人竊竊私語,可見正處於戀愛的甜蜜期。
林鹿沒太在意,坐下來後就覺得頭暈的狀況減輕了許多,呼吸也順暢了。
然而那男人轉頭和女朋友說話的時候,和他視線相對,倏然驚詫瞪大眼睛,“林總。”
林鹿抬眸,瞥了過去。
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到了這個人。
盛危若有所覺地轉過頭。
“林總,”年輕男人一臉激動,表情相當興奮:“您還記得我吧,我啊,劉韜。”
怎麼會不記得呢?
林鹿可記得太清楚了,他把劉韜當做左膀右臂,對他信賴有加,手把手辛辛苦苦栽培對方,可以說他能做的都做了,然而換來的卻是一場背叛。
他掏心掏肺,柏季言隻略施小恩小惠,劉韜轉頭就轉頭衝柏季言搖尾巴,還在柏季言和那個替身的婚禮上送上祝福。
重生後林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劉韜從公司踹出去。
不然成天看的這麼一張糟心的臉在他麵前晃蕩,他可能連兩年都活不成。
沒想到看個賽車比賽都能碰到劉韜。
對著這張諂媚奉承的嘴臉,林鹿捂著肚子,胃裡有點反酸。
盛危目光在年輕男人身上打量:“這位是?”
劉韜知道和林鹿在一起的人肯定非富即貴,忙不迭掏出名片介紹自己,“我是劉韜。”
盛危瞥了一眼,“盛危。”
劉韜微頓,總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
林鹿原本捂著不舒服的肚子,有氣無力地靠在那裡,餘光看向盛危,眸光微閃,心思驀得微動。
“林總,這些天我一直到公司找您……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隻是希望您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和盛危客套了兩句,劉韜又把注意力放回林鹿身上。
他原本是想當麵問問林鹿為什麼把他給開了,但周圍人這麼多,女朋友也在身邊,實在抹不開臉,隻好隱晦的表露自己的意思。
林鹿一改先前冷淡疏遠的態度,溫柔親近的笑笑,“年輕人犯錯是難免的,也確實是我太苛求了,我也有錯。”
“怎麼會呢,都是我的問題。”劉韜受寵若驚,沒想到林鹿態度這麼好,立即說。
林鹿目光落到他脖子上,和煦道:“你這條領帶很眼熟……”
“是您送給我的那條,”劉韜迫不及待地說,“我一直好好收著呢。”
他家境不怎麼樣,剛到林鹿身邊來的時候,連一套像樣的西裝都沒有,是林鹿帶著他去商場買了西裝,給他買了第一條領帶,親手為他打上領帶。
劉韜滔滔不絕,深情並茂的回憶著往昔,林鹿眉眼微彎,似乎聽得很仔細。
等到他說完了之後,林鹿看向劉韜身邊的女伴:“最近過的怎麼樣?對了,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