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傑灰溜溜離開後,林鹿忍不住彎腰咳嗽。
燒雖然退了,但感冒還沒有全好,喉嚨刺撓的發疼,他虛弱無力地扶著牆咳了好久,直到喉嚨乾疼,才緩緩直起腰。
“林先生,要不給您接點熱水喝喝?”護士擔憂的問。
林鹿搖搖頭,指尖揉揉咳的抽痛的太陽穴,等待嗓子眼那股癢意消退。
這時隔壁電梯門打開,他下意思抬起頭。
盛危一出電梯,便對上林鹿的視線。
在辦公室裡稍微寒暄了片刻,盛危就沒再久留,他滿腦子都在思索林鹿為什麼會淋到冷水?
是單純的無心之失?還是想假借生病降低他的戒心,消除他的警惕?亦或是有什麼陰謀詭計要來醫院實施?還是又是新的戲耍他的手段?
換作其他人他不會想這麼多,但林鹿實在是前科累累,之前為了留在他的臥室,還裝作不小心弄傷了手,所以對他的所作所為半點都不能放鬆。
種種揣測在腦海閃過,盛危暗暗提高警惕。
見林鹿扶著牆迎麵走過來,他盯了幾秒問:“你醒了?怎麼從病房出來了?”
“想去洗個手。”林鹿回道。
盛危見他臉色蒼白虛弱,走個路都搖搖晃晃,怕他到時候摔在洗手間裡又惹出事端:“我和你一起。”
林鹿:……
他不明白去個洗個手為什麼還要人陪,又不是上小學還要手拉手,不過盛危現在是他的長期飯票,又很稱心如意,他也樂得縱著他。
於是盛危就看到林鹿朝他露出了個‘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那就一起吧。”
盛危:……
這幢私立醫院設施豪華,就連洗手間采光也極為通透,拋光的大理石地麵像水磨鏡一樣,就連洗手台都是標準歐式風格。
林鹿在洗手台那裡洗手,還禮貌地問盛危:“盛哥不用嗎?”
盛危手揣在口袋裡,臉上看不出情緒,“……我不用。”
林鹿抽出紙巾擦手的動作頓了頓,盛危難道是擔心他,不小心在洗手間裡麵摔倒或是昏過去才故意陪他過來的?
沒想到盛危看著凶巴巴的不近人情,居然這麼體貼,對待自己的仇人居然也這麼寬容善良……林鹿看向盛危的表情更寵溺了。
盛危臉又黑了:……
該死的,林鹿這是又什麼表情!
出了洗手間,護士把裝藥的塑料袋交給盛危,多囑咐了兩句注意事項。
生病的是林鹿,藥原本應該交給他的,但是林鹿眼皮耷拉著,小臉蒼白蒼白的,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昏過去,她們是一點兒東西不敢讓他拎。
就連盛危也是這麼想的。
居然稍微淋個冷水就能發燒,現在林鹿在他眼裡已經成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風一吹就能一步三晃,輕輕一碰就會碎的玻璃娃娃。
如果說為了拎著這點藥,林鹿說不準又昏過去,再耽擱他一個晚上的睡眠時間,倒不如他幫忙拎著。
來到地下停車場,錢特助早就在駕駛室裡等著。
車子點火發動後,錢特助看向後視鏡說,“盛總,有關今天會議的相關事宜文件我都整理好,都放在後座了。”
“嗯,”盛危翻閱文件,“不錯。”
林鹿探頭問:“我們現在是去公司嗎?”
錢特助專注麵前的路況,抽空回他:“不是,是回盛宅。”
林鹿是知道掌控一個公司有多忙的,得處理大大小小多少事宜,多麼耗費心神。
他應當適當體貼一下他的飯票。
“把我放在路邊吧,”林鹿揉揉咳得發疼得胸口,嗓音虛弱,寬宏大量地提議,“我打車回去,你趕緊載盛總回公司。”
錢特助頓了頓,透過後視鏡瞄了一眼盛危的表情,等他如何決擇。
事業為重的盛總應該會同意這個提議吧?
見車速放慢,林鹿扭過身,輕輕將手掌搭在門把上。
盛危腦海裡的警報器瞬間響了。
會議雖然重要,但對於公司來說最大的隱患就是林鹿。
他哪可能放他單獨行動?
和林鹿帶來的威脅相比,會議開不開簡直不值一提。
何況他早就打算接下來嚴密觀察林鹿的舉動。
眼看車子就要靠邊停下,林鹿攏了攏衣領,正打算拉開車門,就被攥住了手腕。
和他沁涼溫冷的皮膚相比,盛危掌心火熱滾燙,有種彆樣舒適的熨帖,林鹿愣了愣。
緊接著車門在他麵前被鎖上。
盛危抬眼,沉聲道:“開車!誰讓你自做主張……”
話還沒說完,錢特助就一腳油門把車重新轟回車道,語速飛快:“再也不會了,盛總請不要扣我獎金。”
林鹿:……
不愧是你錢特助。
教訓完錢特助,盛危又冷漠無情地扭頭警告他:“老實坐著。”
錢特助專注開車,這下再也不敢往後看了。
心裡卻在犯嘀咕,看來盛總也沒那麼憎恨林總,這不還擔心林總,不敢放林總一個人回家嗎?連會議都要往後推。
林鹿也和他想到一起去了,他感動地摸摸心口,禁不住再次感慨,再也找不到這麼體貼稱心的飯票了。
回到彆墅後,下車涼風一吹,林鹿抬起頭看了幾片泛黃的樹葉打著旋兒從枝頭飄落下來,才意識到居然已經快秋天了。
許姨將早餐擺上餐桌,“我還燉了一蠱冰糖雪梨湯,林先生感冒多喝點這個,好得快。”
林鹿接過來:“辛苦許姨。”
“快嘗嘗看怎麼樣。”許姨笑眯眯的,又給盛危舀了一碗,“先生也嘗嘗,去去寒氣。”
冰糖早就化在湯水裡,雪梨也經過小小的燉煮晶瑩剔透,稍抿一口就化在唇齒之間。
林鹿很快就把那小碗冰糖雪梨湯喝完了。
“很好喝,”林鹿抬眼,眉眼含笑,“盛哥也嘗嘗?”
盛危麵無表情的瞥了一眼放在手邊的冰糖雪梨湯,沒什麼動作。
林鹿又盛了第二碗,隨便兩句話就把許姨誇的心花怒放。
真有這麼好喝嗎?
盛危用勺子攪了攪裡麵的雪梨,梨塊軟的就像棉絮一樣,但他莫名想起了林鹿的手腕,細長清瘦皮膚白的像雪,比雪梨還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