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動聲色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前幾天堆積的事情太多,盛危捏捏疲憊的眉頭,端起咖啡杯喝了口,抬眸:“有事?”
“想問問盛哥書房裡有沒有便簽貼紙?”
盛危微頓,他正覺得林鹿這些天平靜的反常,原來在這裡等著他。
果然還是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我記不清楚,”盛危擱下咖啡杯,狀似不經意的說:“你自己翻一翻?”
他倒想看看林鹿借著這個機會在他書房做什麼?
個彆重要的合同,都在他手頭邊,剩下來的就算林鹿翻看到也無傷大雅。
林鹿卻沒進來,隻是站在門口,視線落在桌角的靜電貼上,“靜電貼紙也能用,盛哥隨便分給我一遝就可以。”
盛危:“……”
他把靜電貼紙交給林鹿,林鹿認真道了謝,隨後毫不留戀的帶上房門離開了。
就這麼簡單的離開了。
盛危卻被擾的無心工作。
他著實有點看不懂林鹿,他原本見林鹿這麼爽快同意合約,肯定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譬如想趁機留在他身邊,打探情報,毀他事業。
但林鹿住進彆墅這段時間,確實有過戲耍他,但卻沒有做過實質性的刺探的行為。
他第一次開始懷疑,難道一直以來真的是他想多了,這狐狸並沒有什麼陰謀?
·
林鹿走下樓,客廳裡許姨正和一個圓頭圓腦的男孩子說話,男孩子身上穿著工裝,臉曬得黝黑,笑起來很爽朗。
“林先生,”男孩子注意到他,抬起頭打招呼。
林鹿笑道:“許諾?”
男孩子羞澀的摸了摸後腦勺,“林先生還記得我的名字。”
林鹿對這個男孩子不陌生,他偶爾在庭院裡散步會碰到,似乎大學剛剛畢業就到這裡做警衛工作,閒暇時會花時間準備學習考研。
有一回對方正在為解不出來題而苦惱,他恰巧路過,就順手幫忙解答一二。
林鹿把便簽交給許姨,許姨再三道謝,然後伸手去敲男孩子的頭,怒氣衝衝說:“先前是怎麼告訴你的?沒什麼事不要往這裡跑,這裡又不是咱家,讓你隨便進進出出的。”
“我是有道題真的想破腦子都想不通,所以想來問問林先生。”許諾摸摸腦門委屈道。
林鹿試探的問:“許姨,小諾難道是您……”
“是我的孩子,”許姨歎息一聲,失望的說:“他今年大學剛畢業,我給先生說了好話讓他在這裡負責警衛工作,但他又突發奇想要去考什麼研,這孩子啊,真是不聽話。”
“多學點知識並不是壞事,”林鹿手縮進袖子裡,擋著唇咳嗽兩聲,和煦一笑:“許姨不也是想著提高自己,才去考營養師的證嗎?我當初見到小諾第一眼就覺得他有股勁兒,原來是從許姨那裡繼承來的,小諾就是像您。”
許姨一愣,琢磨一會頗為動容,尤其是最後一句話,簡直說到她心坎兒裡去了。
丈夫早早意外去世,她一個人把許諾拉扯長大,許諾像她也是應該的。
何況就像林先生說的,許諾年紀輕輕的,能想方設法提高自己也是好事。
見許姨眉頭舒展開來,林鹿看向許諾,唇角微彎:“有哪道題不會?”
許諾立馬從包裡翻出書本。
今天外麵天氣很不錯,碧海藍天,林鹿就在前庭找了個陽光充足的亭子,讓許諾坐在這裡,耐心教他題目。
許諾悟性還不錯,林鹿一道題講個兩遍他也就聽懂了,“這道題你既然會了,那麼融會貫通,是不是這道題也會做了?”
他抬起頭去看許諾。
正悄悄看著他的許諾就像被逮到一樣,耳根唰的通紅。
他努力想把注意力放在題目上,但林鹿嗓音太柔和悅耳了,臉也是,他從未見過長這麼好看的人,尤其是近距離,林鹿誇獎他時,抬眸一笑,讓他整張臉騰的紅透了。
林鹿眨了下眼皮:“會了嗎?”
許諾點點頭,摸了摸發燙的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林先生大學應該畢業了吧,這些公式還能記得這麼清楚。”
“拿出空餘的時間多記一記,你也可以。”
林鹿是標準的完美主義者,凡事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在大學的時候,雖然那個時候他已經開始著手林氏事務,卻也未曾懈怠學業,年年都能拿獎學金。
九月季節在空曠的地方,風還是很涼的,林鹿出來的時候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風吹過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林先生,要不你穿我的……”許諾飛快的把外套脫下遞過來,在他伸出手的時候,驟然注意到外套不知道蹭到哪裡,有塊地方臟兮兮的,他心裡一慌,漲紅著耳根,連忙想撤回來。
林鹿卻接過來,朝他一笑:“謝謝。”
許諾從小就很不顯眼,他初見林鹿,病弱,纖細,像玻璃一樣引人注目,和他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以為林鹿不易近人。
但林鹿不僅和顏悅色的教他題目,而且也不會嫌棄他,他低下頭,一時間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擺。
盛危處理完公事,想起和合作人還有個酒局。
低調奢華的商務車從車庫裡開出來,經過前庭,盛危視線在亭子裡兩人之間打了個轉:“老李慢點。”
車速驟降。
石亭裡芳草掩映,碧空晴日,兩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就像一幅畫。
盛危渾身都在冒冷氣,繃著臉瞧著許諾通紅的臉,林鹿肩頭不屬於他的外套,以及中間過近的距離。
心中警鈴大作,隨後他輕嗤一聲。
哈,馬腳露出來了吧,就知道林鹿不可能安分。
這小狐狸是想拉攏他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