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過敏(1 / 2)

() 林厭靠在洗手間門外的牆上, 聽著裡麵傳來的動靜,暗暗有一絲後悔,完了,她哪知道宋餘杭這麼不能喝啊, 兌的全是烈酒,不會喝出來人命吧?

這麼想著, 裡麵傳來了衝水聲, 門被人推開, 宋餘杭跌跌撞撞闖了出來, 眼看著就要跪在地上,林厭一把把人扶了起來。

“你……你好點了沒?”

宋餘杭沉, 她不得已用了些力氣,宋餘杭勾著她脖子吃力地站了起來, 眼神都是迷離的,醉得狠了。

兩個人踉踉蹌蹌往回去走, 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始終往自己跟前湊, 宋餘杭吸了吸鼻子,打了個酒嗝:“林……林厭……”

林厭彆過臉,捏緊了鼻子, 又被人一把掰了回來, 逼著她和自己四目相對。

也許是喝了酒,向來內斂的人打開了話匣子,宋餘杭腦袋一團漿糊,舌頭也在打結:“彆……彆生氣了……比武場上……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對……對對對……對不起……”

林厭聽了前半段又氣又好笑, 笑容還未完全浮現在臉上。

宋餘杭捧起她的臉,左看看右看看:“不……不過……他們說的沒錯……你……你身材確實……確實很好……”

林厭額角青筋暴跳,一把把人甩開:“艸你媽的宋餘杭,自己走吧,老娘不管你了!”

宋餘杭本就站不穩,被推得跌跌撞撞,彎下腰來咳嗽。

林厭咬緊了下唇,看著她的慘樣還是狠下心來轉身就走。

媽的宋餘杭,就會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

不過,既然她已經道歉,自己又究竟在氣些什麼呢?

看著她和林舸出雙入對,自己心裡就是很不舒服,悶得慌,她習慣了把一切都掌控於手心,難道也霸道到了連彆人談個戀愛也要管的地步?

這真可怕。

林厭在心裡想著的時候,猝不及防被人抓住了手腕,宋餘杭踉踉蹌蹌追上來,也問了她同樣的問題。

“你……你到底在氣什麼?”她說這話的時候,因為站不穩下意識靠在了她的身上,下巴抵著她的肩膀,循著那香氣往裡鑽。

她很喜歡林厭身上的味道,讓她清醒也讓她沉迷。

林厭被撞了個猝不及防,踉蹌後退幾步,後背抵上了堅硬的牆壁。

脖頸間不安分的腦袋還在往裡拱著,林厭忍無可忍,捏住她的後頸像拎大貓一樣把人拎了起來,咬牙切齒:“宋餘杭你有完沒完?!”

“沒完!沒完!”懷中人突然聲音大了起來,惹得過路人都往她倆身上瞅,那眼神就像林厭拋妻棄子做了什麼喪儘天良的事一般。

“你不告訴我你究竟氣什麼,這事沒完!”宋餘杭微微喘著粗氣,眸似繁星,許是因為酒勁湧上來,眼眶都是濕潤的。

她鮮少露出這種表情,看在林厭眼裡分外脆弱些,又因為臉上還帶著傷,更顯憔悴。

她自己下的手她心裡有數,那幾下應該疼狠了吧,可是她硬是一聲不吭。

那杯酒她自己兌的,度數遠超一般的雞尾酒,她明明一杯就倒卻還是咬牙喝了。

宋餘杭啊宋餘杭,你怎能對我的任性容忍至此呢?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越來越放肆?

林厭這麼想著,彆開了目光,低聲問了一句:“疼嗎?”

她答非所問,宋餘杭卻一下子怔住了,醉得渾渾噩噩的人以為她在喊疼,伸手就把人攬進了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不疼了不疼了……對不起……我下手沒輕沒重的……往後我再不和你打架了……你叫我打也不打了……”

她一邊說一邊哄小孩似地拍著她的後背,語無倫次,顛三倒四:“不疼了不疼了……看守所裡你受苦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林厭呐……不疼了啊……”

她反複重複的“不疼了”這三個字好似一記重錘砸在了她心上,如果說剛剛還隻是胸口悶得發慌,那麼現在就是又酸又澀。

再加上那一句低喃出口的“林厭呐”,一股熱意瞬間衝上了眼眶。

在她前半生的苦難裡,除了初南還從未有人會溫溫柔柔地叫她名字,拍著她的後背說一句:不疼了。

從未有過,從未。

和家族鬥智鬥勇,和外人生死搏鬥,她的成長跌宕起伏,好幾次命懸一線。

林厭覺得自有記憶起,就是在走一條看不見的鋼絲,外麵是萬丈深淵,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直到此刻,她被宋餘杭抱在懷裡,那個人用體溫溫暖著她,把她的腦袋摁向了自己,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摩挲著她的發,嗓音低沉卻放得輕柔,絮絮叨叨的。

林厭突然有一種,自己落地了的感覺。

她踏踏實實站在地麵上,站在她身邊,被人溫柔以待,儘管她也說不清她和宋餘杭是什麼感情,就像宋餘杭此時也並不明白自己對林厭的心意一樣。

但毋庸置疑,這份感動的心情是切切實實存在的,這種感情又是真實而美好的。

借著她抱自己的姿勢,衣袖摩擦間,林厭把溢出眼眶的淚水揩在了她的夾克上。

不遠處站著的男人慢慢飲儘了杯中酒,他站在這有一會了,目睹了她們從洗手間出來後的全部過程。

林厭不是這樣不警惕的人,她們都太過於投入了,以至於壓根沒發現他的存在。

男人眼底浮現了一抹意味深長,拿著空酒杯又轉回了會場裡。

***

“我先送她回家吧,她這個樣子一會肯定沒法自己打車。”林厭把人塞進車裡,又把宋餘杭隨身的背包也扔了進去,林舸替她們扶著車門。

“那你呢,你行嗎?也喝了不少。”

林厭笑笑:“嗐,我習慣了,我的酒量你還不知道嘛,老娘千杯不倒。”

“彆逞強啊,一會醉得不省人事連自己家都找不到,要不我還是找個人送你們?”林舸還是有些憂心。

林厭“嘖”了一聲:“你是放心不下她吧,哪裡是放心不下我,放心吧啊,我不會吃了她的,還是說你想……”

神情裡有那麼一絲揶揄。

林舸無奈,似是想伸手打她的腦袋,伸到一半又覺得這樣不妥,改為輕輕撫了一下她的發頂,像小時候那樣。

“說什麼呢,你哥我是趁人之危的那種人嗎?你姓林,永遠是我妹妹,即使我娶妻生子,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月色溫柔,他神情坦蕩,林舸對於林厭來說是童年的獨一份溫暖。

錦上添花無人記,雪中送炭情誼深。

這份恩情她必將終生銘感於心。

“哎呦呦,得了得了,雞皮疙瘩掉一地。”車停在主乾道上,司機按著喇叭催促。林厭搓著胳膊,也坐進了車裡,衝他揮手再見。

“回見啊,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喝酒。”

林舸話還未說完,車門已經落了鎖,絕塵而去。

“誒——你知道人家家在哪兒嗎?”

果不其然。

師傅問她:“小姐,去哪兒?”

林厭皺眉,完了,忘記問宋餘杭家在哪兒了。

她拍了拍倒在後座上人的臉:“宋餘杭,宋餘杭,醒醒,你家在哪兒啊?”

宋餘杭哼唧了兩聲,爬起來一巴掌揮開她的手,又一頭栽進了她懷裡,任憑林厭再怎麼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真是醉得夠可以的。

林厭咬咬牙,去翻她的衣服,宋餘杭昏昏沉沉中隻感覺有人在摸她的兜,下意識就要掰她的手。

“疼疼疼……鬆手啊!”

林厭吃痛,被她這一下掰得手腕都麻了。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宋餘杭這才撒了手,嘴裡嘀嘀咕咕的:“摸……摸……給林法醫摸……不能……不能打她……”

林厭聽得好笑:“為什麼不能打她啊?”

宋餘杭躺在她膝頭大聲嚎:“不能!就是不能!打……打壞了……我要對她好……對……對她好!”

林厭心頭一熱,耳根就紅了,司機還在前麵聽著呢,她咬牙切齒地捂上她的嘴,堵住這咋咋呼呼的聲音:“行了,快閉嘴吧你,師傅,去青山彆墅。”

***

宋餘杭可能不知道,她不光是03號秘密基地的第一位客人,也是青山彆墅的第一位客人。

林厭扶著人下車,車一停穩,她就開始趴在路邊花壇裡狂吐。

總共也沒吃多少東西,吐出來的都是酸水,難受極了。

林厭看著她一邊嫌棄一邊還是將手放上了她的後背,輕輕替她順著氣。

過了約摸有五六分鐘,宋餘杭吐乾淨了才緩過勁來,林厭扶著她往裡走。

宋餘杭睜眼有氣無力地看了一眼周遭環境:“這是哪兒啊?”

“我家。”

宋餘杭身高腿長,又沉,林厭不得不用了點力氣撐住她肩頭,攬緊她的側腰,自己也踩著高跟鞋,走得踉踉蹌蹌。

“喔。”她應了一聲,複又渾渾噩噩地閉上眼。

林厭打開燈,環視了一圈彆墅,雖大卻沒有人氣,因為她不允許下人在此過夜也沒有客房,隻有一間主臥,就是她的那一間。

一想到此人要臭氣熏天地躺在她的床上,林厭頓時一陣頭皮發麻。

不行不行,堅決不行。

她掃一眼樓下客廳,就快要撐不住了,咬著牙把人往沙發上拖。

算了,讓她躺這湊合一晚吧,怎麼看宋餘杭也不是會挑挑揀揀的人。

“包……包……我的包……”行走之間宋餘杭的背包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非要隨身攜帶著。

林厭翻了個白眼,放開她一隻胳膊,俯身去撿,卻不留神她本就站不穩,全部的重量壓下來,一陣天旋地轉,兩個人一起跌進了沙發裡。

林厭被壓得頭暈眼花,她的腦袋還橫亙在自己胸口,人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林厭隻覺得今晚的宋餘杭無時無刻不在挑戰她的底線,難道這就是自己灌她喝酒的報應嗎?

她想未想,扯起她的耳朵:“醒醒,醒醒,起來,喂!”

宋餘杭一巴掌拍開她的手:“彆……彆吵……”

說罷還砸吧了兩下嘴,把頭埋進了她的……

林厭忍無可忍一巴掌就甩了過去,宋餘杭似有所覺,翻了個臉,依舊牢牢抱住她不撒手。

林厭推了幾下,紋絲不動,媽的,死沉死沉的,吃什麼長大的?

她現在這樣又不可能對她動粗,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她要是動手,宋餘杭就廢了。

林厭忍了又忍:“我他媽的上輩子欠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