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火鍋(1 / 2)

()宋餘杭走後,林厭也坐不住了,拿起包欲起身:“哥,對不住了今天這頓,改天再賠給你。”

林舸也站了起來,變故發生的太突然了,他手裡還捏著筷子。

“那個……厭厭,其實我一直想問,你們……在一起了嗎?”

林厭慢慢轉身,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怎、怎麼這麼問?”

林舸苦笑,把筷子放下:“喜歡一個人,捂住了嘴巴,也會從眼睛裡流露出來。”

林厭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浪歸浪,卻從未用那種歡喜眷戀的眼神看過誰,更彆談讓人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上一次有人這麼做的時候,被她卸了胳膊,還是他出麵幫她擺平的。

林舸不是傻子,更有一顆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的玲瓏心,他很早就知道了宋餘杭心裡有人,卻沒想到這個人就是他最疼愛的妹妹。

既然他這麼說了,林厭覺得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了。

隻是對林舸,她多多少少是愧疚的,畢竟,宋餘杭是差點成了她嫂子的人不是嗎?

“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你……你彆怪宋餘杭,要說怎麼在一起的,也是我先纏著她的。”

往常擱林厭那個“關你屁事,關我屁事”的性格,這樣的話她是決計說不出來的,更彆談會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林舸闔了一下眸子,向來爽朗的臉上失了笑容,揉了揉眉心。

“林叔知道嗎?”

林厭點了點頭:“知道。”

這事關乎到男人的自尊問題,林厭以為他會勃然大怒的,卻是第一時間關心起了林又元會不會成為她的阻力。

林厭心裡一暖,略有些赧然:“哥,你放心,那個老東西現在傷害不到我。這事歸根究底是我的錯,你罵我吧,隻要能讓你心裡好過一點……”

前半段話還算是一個正常的道歉,後半句話又開始滿嘴跑火車。

“不過,天涯何處無芳草對吧,哥你這麼好的條件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強扭的瓜不甜,要不,我再給你物色物色,找個合適的相親對象,早點結婚,你忙我還能幫你帶帶孩子。”

林舸埋頭笑了一下,往鍋裡下菜:“得了吧,咱倆誰也不比誰清閒,讓你帶孩子,彆又帶出來個混世魔王來。”

林厭看他笑了,心就落回了一半到肚子裡。

“哥,那你不生我的氣了?”

林舸複又坐下來,把涮好的肉夾進碗裡:“生,我妹妹搶了我的相親對象,這是什麼狗血倫理大戲,不過——”

他話風一轉:“隻要你過的幸福就好,宋餘杭對你好嗎?”

也許是愧疚作祟,向來敏感的人並未發現他直呼了宋餘杭的名字。

林厭點頭,提起她的時候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點兒甜蜜的笑意,完全是沉浸在戀愛中的樣子。

林舸拿紙巾按唇角,又夾了一塊毛肚上來:“對你好,彆人一個電話就叫走了?”

說到這個,林厭也有些擔心起來,小唯那個媽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孩子是無辜的。

“這不一樣,是真有急事,畢竟,她哥就這一個孩子。”

林舸抬眸看她:“我也就你這一個妹妹。”

這話他常說,無論是小時候在林誠那受了委屈,還是長大後她和家裡決裂,林舸也是唯一一個站在他這邊的人。

她永遠記得十八歲那年,她沒有按林又元安排的那樣填報誌願,林又元大發雷霆,要把她趕出家門。

林舸也是像現在這樣,撲通一聲跪在了林又元的麵前:“叔叔,不要,我就林厭這一個妹妹。”

那一幕她必將永遠感念於心。

林厭笑了笑:“嘖,跟個娘們似的肉麻兮兮,老娘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管我和誰在一起,我也就你這一個哥啊。”

林誠要是還活著,他也不配。

林厭說完,看了看表,是真的要走了:“今天這頓我請,彆跟我搶啊,周五見。”

林舸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一如既往的溫和:“路上小心。”

林厭推開包廂的門,抽身離去。

身後的林舸放下筷子,擦了擦手,咀嚼著這兩個字:“哥哥嗎……”

***

兩個人一前一後回了市局。

季景行正坐在會客室的椅子上,有人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她也不喝,一味攪著手帕紅著眼眶,失魂落魄的樣子。

“人呢?!”宋餘杭攜滿身風雪跑了進來。

“會客室呢。”

季景行甫一見到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地,撲上來緊緊攥住了她的手。

“餘杭,餘杭,小唯……”

時間緊迫,宋餘杭也來不及跟她扯什麼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什麼時候丟的,怎麼失蹤的,最後出現在哪裡?你快說啊!”

季景行勉強闔了兩下眸子,滾出一行清淚來。

“我……我……她書法班下午三點半下課,我讓她在補習班等會兒,大概四點左右,我從公司出發去接她。”

急歸急,季景行卻也勉強保持住了鎮定,她知道現在她不能亂,必須把全部事實和盤托出,宋餘杭才有可能梳理出線索找到小唯。

“到補習班的時候,大概是四點十五分左右……”季景行有隨身戴表的習慣,因此記得很清楚。

“補習班老師說她自己一個人走了,我當時氣壞了,不是說好了等我去接嗎?她才上小學一年級,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出門呢!”

宋餘杭捏了捏眉心:“說重點,她一個人出去後,你就再也沒能聯係上她?”

季景行點點頭,鬆開攥住她的手,七手八腳地從自己包裡翻出手機遞給她,神情慌張,滿臉都是淚痕。

“都怪我、怪我……”季景行失魂落魄的,哽咽著哭了起來:“我應該早點去接她的,早點去接她的,我隻是想著……想著多接幾個案子……年底績效下來了就可以帶她出國玩了……她一直想去迪士尼……”

宋餘杭知道她很早就給小唯配了一部小靈通手機,就是為了方便聯係。

她起身,按下撥號鍵,給小唯撥過去,聽筒裡傳來了冰冷的係統提示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宋餘杭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突地跳,心急如焚,拿著電話指著她吼:“都四個小時了,你早乾嘛去了?!現在才來報案?!”

失蹤兒童尋回在刑事偵查學裡有所謂的“黃金三小時”之說,在這三個小時之內,采取十人四追法能最大限度的尋回失蹤兒童。

過了這三個小時,偌大的江城市無異於大海撈針,就這個時間都夠犯罪分子帶著孩子跑到省城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季景行精致的妝容被淚水打濕,一路狂奔過來盤得整齊的發也散了開來,西裝外套袖子上還有塵土,高跟鞋跟都掉了一隻。

聽見宋餘杭這麼說,她身子一軟,天旋地轉的。

宋餘杭手疾扶了她一把,季景行跌進她懷裡,垂著淚:“我……我找了……找了……我怕麻煩你……實在沒辦法了……才來報的案……”

宋餘杭想起那天晚上街邊的爭執,對她放的狠話,以及剛剛她給自己打了三個電話都沒接的事,吐出一口濁氣,略有些愧疚,從桌上扯了紙巾給她,語氣放緩了些,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你在這等會兒,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說罷,徑直掉頭走向了作訓室,邊走邊部署。

“外勤一組,以失蹤地點為圓心,輻射半徑五公裡內,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沿著大路緊急追尋。”

街邊巡邏駐紮的警車接到命令後,風馳電掣般地掠過了馬路。

“外勤二組,前往長途客運站,火車站,汽車站,旅遊集散中心等場所尋人。”

“外勤三組——”她按了按有些漲疼的腦袋,走進作訓室,報出了季景行家的地址:“出兩個人,去金瑞小區四十八號樓下蹲守,孩子記得路,看是不是自己回家了。”

宋餘杭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唇,心知,這種希望太過渺茫了。

她又叫了一組人守在補習班她失蹤的地點不要離去,萬一小唯回去了呢。

另外一組人則奔赴了季景行上班的地方,在樓下蹲守。

半個江城市局的警力都支出去了,宋餘杭複又站到了大屏幕麵前瞅著監控,林厭看著她忙碌,自然也目睹了剛剛她抱季景行的那一幕,很有自知之明地沒出聲打擾,扯了扯唇角回了技偵。

無論是偵查抓捕,還是蹲點守人,反正都和技偵沒關係就是了。

林厭換上白袍,去乾自己該乾的事。

外麵動靜這麼大,方辛在實驗室裡也有所耳聞,見她居然主動回來加班更是奇了怪了。

“林姐,我不是做了一天實驗,眼花了吧?”

林厭懶洋洋地從恒溫箱裡取出試管:“得了,你沒眼花,你貨真價實的林姐又回來了。”

“嘖,往常不是一下班就走了嗎?”方辛調侃她。

林厭氣悶:“還不是——”

不是那個狐|狸|精在,她就一會功夫不看著,都撲到宋餘杭身上去了,誰知道她走了,兩個人又鬨出什麼幺蛾子來。

再說了,孩子還沒找到,現在走也放心不下,又不想留在刑偵那兒看她們卿卿我我,隻好回實驗室待著了。

“不是什麼?”方辛唇角浮起揶揄的笑意。

林厭揮了揮手,趕她出去:“行了,行了,你也上一天班了,回去休息吧,還沒出來的檢驗結果我接著做。”

拜宋隊所賜,能從她口中聽到這句話簡直是燒了高香了。

方辛感激涕零:“您終於大發慈悲良心醒悟不再無休止壓榨員工了嗎?”

林厭用膠頭滴管吸取了一滴液體放在了玻片上,回過頭笑罵:“得了,趕緊滾吧,免得有人等急了。”

實驗室的玻璃門外隱約映出了一個瘦高的人形,段城興奮地衝她們揮手,生怕她們看不見似地。

調侃不成反被人揶揄,方辛微紅了臉,把白袍掛在了衣架上,跟林厭道過彆後,一溜煙跑了出去。

方辛出去後不久,走廊上響起了整齊的跑步聲,應該是刑偵集體出動了吧,也不知道有下落了嗎?

林厭一邊想著,一邊繼續手裡的實驗,漫不經心往顯微鏡上瞥了一眼,頓時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這是高強的檢材,從心包裡提取出來的血液,在高倍數顯微鏡下呈現出了幽藍的色彩。

這種顏色她無比熟悉,在“白鯨案”中的幾名被害人血液裡都提純出了相同的物質。

林厭七手八腳從櫃子裡翻出了當時的檢驗報告,因為市局的實驗室設施簡陋,當時的這份檢材是送去省廳做的。

她看著試管裡的這管看上去殷紅的血液,背後出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