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波折(1 / 2)

從半紙院出來,身後的朝露就問道:“姑娘說要找個小子去服侍簫公子,可想好了派誰去?”

薑幼白道:“你這會兒去找孫管家,讓他先問問父親的意思。”

朝露有些不解,薑幼白卻搖搖頭不再多說。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薑幼白再次望了望半紙院的方向,神色間劃過一絲疑惑。這位簫公子給人的感覺很親和,但她就是隱隱覺得這人的內裡許並不是這樣。

回去的時候,薑令月已經不在屋子裡了。暮雲端了牛乳茶來,道:“方才二姑娘來了,說是聽聞了要做年節下的衣裳,來挑選衣裳料子的。”

薑幼白端著茶喝了一口,等著暮雲繼續道。

“二姑娘知道您和大姑娘已經挑過了,便和大姑娘拌了幾句嘴,扭頭就跑了。大姑娘怕二姑娘找老太太告狀,也跟著去了。”

暮雲說罷,見薑幼白隻道了句“知道了”,就不再動作。不禁問道:“姑娘,您不去瞧瞧麼?以二姑娘的性子,大姑娘怕是會吃虧呢。”

她雖是才來薑家沒多久,但對家裡的這位二姑娘是了解的透透的。主要是這位的性子精明又矯情,無論什麼東西,都愛跟自家姑娘和大姑娘爭一爭。除了老太太,在家裡的其他幾位主子跟前並不討喜。

薑幼白聽了這話,心裡並不以為意。薑令月如今也該曉事了,正好讓薑念兒磨一磨她的性子,這樣日後嫁了人,無論遇到什麼人,才能應對自如。

再說,經過薑父上回的表態,老太太顧忌著兒子兒媳的態度,現在便是再偏著薑念兒,也不會真的把薑令月如何。

薑幼白猜的沒錯。這會兒薑令月與薑念兒在老太太屋裡對上,並沒落了下風。

薑念兒與老太太哭鬨著說薑幼白兩姐妹欺負自己,將剩下沒人要的料子塞給了自己。薑令月就反唇相譏說這樣的料子原是沒有薑念兒的份的,薑母好心將自己的勻給了薑念兒,卻沒想到薑念兒不僅沒有感激,還想得寸進尺的搶了自家姐妹的料子。

薑念兒被說了個啞口無言,就連老太太這會兒也是無話可說。麵對孫女兒可憐兮兮的哭泣,她不好硬壓著薑令月將東西讓出來,隻能好聲好氣的送走了薑令月,才從私房裡取了一匹更好的杭綢給孫女兒補上。

薑念兒見好就收,很快就被老太太哄出了笑意。

薑令月帶著紅穗從老太太屋裡出來,想到剛才薑念兒憋悶的表情,頓時神清氣爽。一邊往回走,一邊與紅穗說笑著。不想才行了幾步,就被人從後麵追上了。

是薑念兒。此時她麵上已經沒有了方才那種楚楚可憐的表情,反而是一臉冷意,看著薑令月的眼神充滿了嫉妒與不甘。

“怎麼?你這是還想找不痛快不成?”薑令月被薑念兒複雜的眼神盯的十分不舒服。

薑念兒冷笑一聲道:“大姐此時一定很得意吧?可惜,我隻是一個孤女,你爭贏了我又有什麼意思?倒是皎皎,你們同是一母所出,大伯父和大伯母卻明顯更喜歡她。明明大姐最年長,但大伯母卻讓皎皎管家。所以大姐即便是有父有母,處境卻比我這個孤女更可憐。好歹老太太還會真心為我打算。”

薑令月被薑念兒說的愣了愣,她身後的紅穗一臉擔心的望著她,生怕她性子直,信了這種挑撥離間的話。

其實薑令月隻是在思考薑念兒這話中的不妥之處罷了。想了半晌她才對薑念兒道:“你自以為高明,但這種話卻是挑撥不了我和皎皎的關係的。你彆忘了,我和皎皎是親姐妹,阿娘是我們的親生母親,我們的姐妹之情、母女之情,我自然能感覺到是真是假。

你說阿娘讓皎皎管家是不看中我,這你就錯了。皎皎是我的親妹妹,她好了我才能好。就如這次,不過是件衣裳,我卻得了,而你沒有,這便是差彆。所以皎皎出眾,我不光不會嫉妒,反而會真心高興,因為家裡又多了一個能護著我給我依靠的親人。”

她說罷,就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一臉不相信的薑念兒,輕蔑道:“我說的這些,堂妹大概是不理解的吧。畢竟你將來是無父母兄弟依靠的,日後嫁了人還不知是個什麼光景呢。”

一番嘲諷將薑念兒氣的臉色發青,她右手緊握,一臉凶狠的逼近了薑令月,才要動作就被從假山後麵出來的薑幼白嗬止了。

薑幼白見薑令月遲遲不回來,到底怕她吃虧,這才尋過來,不想遇到了這一出。她將薑令月拉到身後,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話,才一臉冷意的看向了薑念兒。

與同樣發怒的薑念兒相比,薑幼白的氣勢更有震懾性。

薑念兒從未見過這般不好惹的薑幼白,不由的被她銳利的目光鎮在了原地。一身的氣急敗壞也消散了個乾淨。

她正想說些什麼,就被薑幼白淡聲打斷了,“堂姐既知道有且隻有老太太是真心為你,就不該做出讓她為難的事情才對。”

她說罷,見薑念兒一臉的不服氣,但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才又道:“今日之事,原是堂姐告狀挑撥在先,我姐姐便是說錯了什麼也是情有可原。既然兩人都有錯,便就各自退一步。不然此事鬨出來,不說我姐姐會不會如何,堂姐卻是得不了好的。”

感受到話裡明顯的威脅之意,薑念兒被氣的麵色慘白。但心裡到底還是保留著一絲清明,知道薑幼白說的是事實。因此,她狠狠瞪了眼薑幼白兩姐妹,說了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日之辱我記下了,總有一日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然後便轉身走了。

薑令月對她放下的狠話嗤之以鼻,譏諷道:“光嘴上厲害有什麼用,我倒要瞧瞧她要怎麼讓我們付出代價。”

說完,就見薑幼白正一臉不認同的盯著她,便不由得分辯道:“是那丫頭先挑撥離間的……”

薑幼白就無奈道:“便是有爭執,你隻就事論事就好,再不行還有爹爹和阿娘為你做主。可你這樣故意言語刻薄她,當麵拿孤女的事戳她心窩子,她豈能不記恨。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真把人逼急了,也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薑令月卻不以為意道:“孤女這岔是薑念兒自己先提起的,可見她是不在乎的。而且,我才不怕被她記恨呢。”

薑令月不在意,但薑幼白還是讓朝露多注意著些她和薑念兒的動靜,防著這兩人再起爭執。

但千防萬防終究還是低估了一個小姑娘的報複心理。

這日一早外麵就下起了大雪。天氣陰沉沉的,北風呼呼的吹得廊下的燈籠嘎吱響。

薑幼白早起去正屋請安,薑父一早就去衙門了,梅氏今日的精神卻是極好。見了薑幼白,便說了晌午孫家夫人會帶著媒人來家裡問名的事,讓薑幼白好生準備接待事宜,萬不可怠慢了。

薑幼白一一應了,又與梅氏商量了宴席上的菜色,才回了屋子。

用了早飯,家裡的管事婆子來回過事後,她才懶懶的靠在臨窗的大炕上,手裡拿著一本子《尚書》翻看。

這是從薑承宗那裡借來的書。若不是這回為著了解薑承宗的病情,她去薑承宗那裡的次數多了,還不知道她這個大哥每天待在屋裡並不是臥床養病,而是伏案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