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我們這回能見到二姐姐嗎?”史湘雲朝四周看了看,“許是知道咱們進宮,娘娘和二姐姐會召見也不一定。”
皇後娘娘禦下極嚴,後妃們怎麼敢明知故犯壞了規矩?薑幼白暗暗想到。今兒是為皇家公主選陪讀,皇後是不可能讓這些貴女與宮中後妃有牽扯的。即便要召見親戚,也不會是今日。
正這般想著,偏殿門口進來一位湛青色妝花褙子的嬤嬤,薑幼白忙使眼色打斷史湘雲的話,“應該是皇後娘娘要召見了。”
果然話音才落,那位青衣嬤嬤就念了一串名單,凡上了名單的人都是被選中的。薑幼白和林黛玉的名字赫然在列。
跟著那位青衣嬤嬤去拜見皇後娘娘,臨走時薑幼白看到了史湘雲落在黛玉身上不可置信又羨慕至極的眼神。
皇後娘娘讓一旁的嬤嬤宣布幾人的分屬。
薑幼白和林黛玉還有鳳陽候家的嫡幼女李子瀾,以及國子監祭酒衛大人家的長女衛書妍選為六公主陪讀。太常寺寺卿常大人的嫡長孫女兒常怡、禮部員外郎申大人之女申敏茹,翰林院侍讀學士嚴大人的次女嚴楚楚,還有一位武家的嫡女武月虹選為七公主伴讀。
武月虹出身武將之家,他父親曾跟著賀老將軍征戰疆場最後陣亡,如今家中隻有餘一位寡母。她能入選應該也是聖上施恩舊臣的原因。
其餘被選中的這幾位裡,有兩位是外戚出身。其中李子瀾的父親鳳陽候是四皇子的嶽丈,她的長姐就是如今的四皇子妃。常敏茹是宮裡常妃娘娘的侄女兒,七公主的表姐。
除了這兩個沾親帶故的之外,薑幼白是皇後提前內定的。而嚴楚楚,薑幼白曾經與她有過一麵之緣,她出身的嚴家還是薑令月的未來夫家。不過嚴楚楚是庶女,按理來說她是不會入選的。
所以這些伴讀當中,真正憑借自己的實力入選的大概隻有衛書妍與申敏茹了吧!
果然,古往今來無論什麼事,其中都少不了人情套路。真正的公平反而才是稀奇。
公主伴讀,皆三日後入宮陪侍。每日辰時入宮,申時出宮,伴讀們並不宿在宮裡。每月兩日的休沐日。公主到底不同皇子,課業還是輕鬆的。
趁著這三日的空閒,薑幼白正好將莊子上的事和胭脂鋪子裡的事安排妥當。莊子那邊有孫立看著,隻與之前一樣每日稟報就行,但是胭脂鋪子這邊還得一個心腹之人看著。
她想來想去將暮雲留下了,她的手藝好,對鋪子裡的事又熟悉,是可靠的人。進宮的話,她帶了朝露和蘢霧伺候。
還有黛玉,賈母使人來接了,她也該到回去的時候了。再說她要進宮,賈家那邊還要準備。
賈家是真沒想到黛玉能夠被選中,隻以為與湘雲一樣隻是去走個過場罷了。湘雲那日自宮裡回去,不免哭了一場。直說一樣的人,怎麼偏黛玉被選中了,自己卻落選了。
這話彆人聽了,尚還未說什麼,寶釵先就往心裡去了。是啊,都是一樣的人怎麼就她被留下了呢?
當初寶釵隨著母親兄長進京,為的就是待選。雖那回選的不是公主陪讀,但也是伺候在公主宮裡的女官。偏她最後就是沒有被選中,枉她自覺自己不是個俗人,家裡又使了銀子上下打點。
外麵落了雨,屋裡不免有些潮氣。薛姨媽進來時,就見女兒趴在炕幾上看著昏黃的油燈怔怔的發呆。
薛姨媽歎了口氣,勸道:“這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林姑娘能入宮伴讀,是她的運道。你平日裡最是個通透的,怎麼現今反而想不通了?”
寶釵眼裡劃過一抹不甘,“媽,我就是不服氣,比起林姑娘我又比她差哪兒了?便是迎春那樣的,也進宮做貴人去了。不過是她們一個有父輩餘蔭,一個有可靠的家族安排做主。”
她說著不禁哽咽起來,散發出一絲對命運不公的哀怨。
薛姨媽也忍不住落了淚,“我的兒,都是你父親走的早,耽擱了你。你哥哥又是個混不吝的,咱們孤兒寡母,為難你了。”
母女兩個相對落淚了許久,薛姨媽才又道:“好在林姑娘走了,寶玉那裡你姨母已經答應不會虧待了你。”
豈知寶釵聽了並未展顏,反而沉聲道:“媽又給姨母送錢去了?”
“可不是,宮裡娘娘傳話需要銀子打點,你姨媽說府裡銀錢不湊手,暫時先借上五千兩應應急。”
寶釵皺眉,“媽也得經心著才是,咱們家賬上的現銀不多了,前陣子哥哥走時又支走了不少。再說姨媽雖說是借,但隻怕最後也是個不了了之。”
薛姨媽蹙蹙眉,“到底你姨媽張了口,再說你與寶玉的親事還得靠你姨媽張羅,將來若是你和寶玉成了,如今費的這些銀錢也就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