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舅舅沒讓朋友把你給擋在門外啊?”
秦浩豐又喝了一杯,一杯酒下肚,笑起來道:“說的也是。”
一看時間,三點了。
資料是半個小時前發的。
秦浩豐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點開這份資料。
越看臉色越難看。
何文挾了塊牛肉吃,就聽他憤怒的一聲“乾!”暴躁出口。
何文臉色微白。
“發生什麼事了?”
秦浩豐在他麵前,這兩天都比較像個正常人。
沒想到突然沒繃住,就這麼發飆了。
秦浩豐極力的忍了忍,生平感覺到第一次被欺騙,被愚弄的憤怒。
“我有事,買單了,你吃完就早點回家吧。”
他拿起外套往外麵走,一邊給謝靈薇打電話。
沒打通。
謝靈薇之前說過,24小時開機,隻要是他打電話,會隨時拿起來接的。
不因其他,伯伯的醫藥費還在他手裡攥著。
而他助理傳來的資料,伯伯生病住院,缺醫藥費是真,家境貧寒是真,可她人性格卻是假的。
在他麵前表現出的弱勢,委屈可憐,都是假的。
她成績爛的如一灘爛泥,回回考試門門不及格,學校跟人打架,差點被勸退,如果當初不是她伯伯求情,可能這人就已經早早的出去打工了,就不是現在這樣子。
都是裝的。
秦浩豐不能讓這種人留在席姝的身邊。
他直接開車去謝靈薇學校找人去,臉色陰沉難看,中途一直給謝靈薇打電話,快到學校的時候,那邊終於有人接起來了。
“謝靈薇的家長嗎?”
秦浩豐心裡一咯噔,在腦子裡迅速思考了無數種情況,最終他抑製住自己的陰冷,極其緩慢的說了句:“我是。”
“來xx派出所領一下人。”
果然。
秦浩豐把手機放下,重新開車。
那目光狠得像要吃了個人一樣。
導航導了過去。
下車時,他麵無表情的盯著派出所幾個大字。
生平第一次來派出所,就是來領人的,現在看來學校也不用去了。
謝靈薇腦袋被什麼東西給磕了下,現在額頭微微腫著,草草的包紮了,現在還有血跡浸出來,眼神跟個沒馴化的狼崽子似的,異常凶狠。
警察深吸了口氣,滿臉心酸的握住秦浩豐的手:“你可算來了!”
秦浩豐:“……”
他磨了磨牙:“我來了,她怎麼樣?”
警察道:“她昨天跟人打架,有視頻為證,對方先動的手,被打得鼻子出血進醫院了,她腦袋上磕的洞是不小心轉身撞門上了,沒受什麼傷,人道主義要給點醫藥費,你把她帶去醫院好好看看。”
秦浩豐看了謝靈薇一眼。
謝靈薇回瞪回去。
秦浩豐勉強道:“好,我知道了。”
出了派出所,秦浩豐讓她上自己的車。
謝靈薇頭也不回的往另外一個方向去。
秦浩豐氣笑了,一路開著車,看著她鞋破了脫下來,拿手裡拎著,赤腳站在人行道上走,越走越快,後麵直接跑了起來。
“不要跟著我!”
她突然停住腳步,滿臉戒備,警惕心特彆強。
秦浩豐開了車窗,冷冷道:“你不怕我把你大伯那邊的醫藥費停了?”
謝靈薇無所謂道:“隨便你。”
秦浩豐覺得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耗費心力在他倆麵前裝柔弱博取同情,現在卻滿臉不在乎,甚至不怕把她伯伯的醫藥費給停了,圖什麼?
腦子進豆腐渣了嗎?!
“我儘力了,我也去做了。”
謝靈薇往後退了一步,離他、他車遠了點。
“人都會死的,他很痛苦。”
是,她伯伯很痛苦。
化療頭發大把大把的掉,麵容憔悴、眼窩深陷、骨骼突出,缺醫藥費那幾天,什麼都吃不下。
要治好,得全國各地找骨髓,進行骨髓移植。
還得麵臨後期的巨額醫藥費以及手術後的並發症。
“我儘我所能,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地步,後麵的事,聽天由命。”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錯。”
“難道我為了給他治病,我就要卑躬屈膝,我就要去曲意逢迎,我就要拋棄自己的人格?他知道了也不會高興看見我變成另一個人的!”
秦浩豐雖然覺得她說得有點道理,跟自己的理念有所重合,但他不覺得這樣愚弄自己的人值得他說軟話。
“那你就要騙我們?”
秦浩豐冷笑,“席姝還真以為你可憐得很呢,打算寫出來要出版了,錢全部給你伯伯治病,你就是這樣對她?”
謝靈薇古怪的望著他:“難道,不是你希望我留在她身邊的?”
秦浩豐:“……”
謝靈薇明悟似的,諷刺的笑起來:“原來你是個膽小鬼啊。”
“還沒表白對不對?”
秦浩豐:“……”
“她不知道吧。”
“……”
“我聽她說,之前是想出國的,你是不是擔心她出國了以後就不回來了,所以擔心?”
秦浩豐冷漠的審視她。
“你應該是一個有錢人。”
謝靈薇突然朝他燦爛一笑,拎著鞋子,走到他的車窗前,低聲道:“席姐姐應該跟你一個等級的,所以你不能輕易的把話說出口,萬一她不喜歡你,甚至討厭你,離你遠去了,你豈不是做了賠本的買賣?”
“如果不是,那就是她有一個很了不得的親戚,壓著你,讓你無法像彆的女人那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對吧?”
秦浩豐一言不發,眼神裡充滿了商人的算計。
“做個交易。”
“我伯伯的醫藥費你還是照樣出,不過我可以幫你把她看住,畢竟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總比一個野心勃勃的大男人,待在她身邊,更讓人放心對吧?”
“我軟肋你都捏在手裡的。”
“你怕什麼呢?”
謝靈薇麵上似乎閃過一絲不明確的笑:“你不缺錢,你想要人。”
“或許,還可以幫你一把?”
秦浩豐關上車窗,徑直的離開了這裡。
天上的太陽,炙烤在地上,火辣辣的。
謝靈薇的腳被燙得快脫了層皮。
她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一點表情也沒變過。
可能大概走了十分鐘,她褲兜裡的手機響了。
秦浩豐:[成交]
短短兩個字。
也就值這麼點錢了。
謝靈薇走到附近最近的一家診所,買了燙傷藥,清理了下額頭的傷口,之後又去彆的打折鞋架上,拿了一雙鞋子穿上。
她在一處麵館叫了一碗麵,拿出手機對麵和她自己來了一張照片,給席姝發過去。
謝靈薇:[今天在學校,一不小心撞牆了,席姐姐,好痛哦。]
她發了個委屈巴巴的表情過去,隨後附上這一碗麵條,色澤好看,幾筷子能夾住的青菜在油花底下壓著,麵條上插了一雙筷子。
過了一會兒,席姝才回複:
[去醫院看了沒?]
[小傷,沒事的,席姐姐。]
隨後又是一個笑眼彎彎的表情符號。
[猜猜我今天碰到了誰?]
席姝:[誰?班主任?]
[不,席姐姐,你猜錯啦,是秦大哥,他看我腦袋磕傷了,還送我去醫院,人可好了。]
席姝:[是嗎?那你有機會可得好好謝謝他。]
[好嘞!]
謝靈薇截了張聊天圖,發給秦浩豐。
秦浩豐看著自己和席姝的聊天框內,無語凝噎。
席姝回複他的內容很少,每次留言不超過三個字,偶爾還會碰到一樣的,秦浩豐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他惹她不高興了,席姝才勉強多了幾個子:
[彆亂想,是自動回複]
這明顯的反差待遇,讓他心裡極度不平衡。
但又不得不承認謝靈薇說的是這樣。
女孩子,總比膀大腰圓的男人,更能獲得信任。
謝靈薇見他隻打了兩個句號過來,心知這事算是徹底的成了。
比起原來伏小做低賣乖,等著那把大刀兢兢戰戰的還不知何時落下,還不如一開始,在欺騙過後直白挑明。
事情沒做到極點,總會有轉機。憤怒過後理智回來,也不會得罪得那麼狠,把全部後路斬斷。
不過她當時隻是隨便一想的,也隨口那麼一說的,也沒想這真還能成功。
全靠席姝那邊,對她心存了有幾分善意。
她眼前出現了席姝側對著她的側臉,剪影被日光投射在牆上的那層陰影,眼睫低垂著,安靜的注視著手掌心下的黑白鍵帽,仿佛獨立開辟了一片新的天空,把所有人都隔離在外,與這世界格格不入。
——就很想讓人把她從觸摸不到的,透明的世界裡給拉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6200左右的字數,我做到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