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知站起來,看著鏡子中已經短了很多的頭發,眨了眨眼睛。
會不會很奇怪?
許知知看向季容,眼巴巴地看著他。
許知知的心思太過好猜,季容把外套給她,低聲道,“還不錯。”
許知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對季容有依賴性。季容說不錯,那就是不錯。
理發師清理的時候沒有注意,許知知的脖子上麵還有一根短短的頭發黏在上麵。
季容伸手,微涼的指尖在她脖子上麵輕觸,拿下那根頭發。
許知知有些不好意思,靦腆地彎了彎眉眼。
季容看著許知知略帶歡喜的小臉,收回了目光。
弄什麼發型?已經夠好看了。
假期一晃結束,許知知很快就回到了學校,而季容也回了公司。
許知知和安韶換了新的班級,座位就在季朝的前麵。
“以後咱們就是同班同學了,得互相友愛。”季朝朝著前麵砸了一塊巧克力,拍了拍安韶的肩膀,“是你喜歡吃的對吧?”
安韶看了一眼,輕輕地“嗯”了一聲。
同桌劉軒立馬嚷嚷道,“朝哥你偏心,我也要巧克力。”
“你一大男人吃什麼巧克力!”季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打開書,好好聽課!”
劉軒摸了摸鼻子,忍不住道,“朝哥你連書都沒有拿出來……”
季朝又瞪了他一眼,這才拿出書本,餘光瞥見許知知坐得端正的姿勢。勾唇頑劣一笑,季朝拿出一支水性筆,勾著許知知的一縷頭發。
頭發太短了,柔順的頭發從筆間滑落,季朝沒勾到。
他不甘心,又準備繼續的時候,旁邊的安韶已經朝著他看來。
悻悻地收回了手,季朝輕咳一聲,“我就開個玩笑。”
許知知似乎對後麵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低著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直到安韶輕輕地拍了拍她,許知知才回過神看她。
“在想什麼?”安韶輕聲問道,從今天早上開始,許知知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
許知知朝著安韶搖了搖頭。
她隻是擔心季容的身體而已。這幾天都在咳嗽,還要去公司勞累嗎?
其實按照工作時間來算,季容應該早就回公司了。隻是寒冬裡麵,季容的身體太差,所以才拖到了乍暖還寒的三月份。
宋秘書照例進來彙報行程,卻看見他們麵色冰冷的季少的腿上,正放著一個藍色的暖手袋。
宋秘書有些驚訝,之前怕季容冷著,他也準備了不少類似的東西,全部都被季容嫌棄了。
這是過了一個年,開始轉性,注重保暖了嗎?
壓下心中的疑惑,宋秘書把文件放在季容桌上,“季少,這是今天要處理的文件。”
“嗯。”季容應了一聲,活動了有些僵硬的手。
宋秘書實在是沒忍住,看了一眼季容腿上的藍色暖手袋,“季少,您不是從來不用這些東西的嗎?”
過一會就要充電,而且看起來還很幼稚,實在是不符合季容冰冷的人設。
“小姑娘送的,不收的話,大概會哭。”季容漫不經心地道。
宋秘書:“……”一定是假的,為什麼他聽出了炫耀的意味?
“季少,您吩咐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您看看要不要趕在清明前抽個時間過去?”宋秘書問道,對於季家的事情,他是稍微了解一些的。
在季先生每年的忌日和清明節這段時間,季容都會離開一段時間。
季容看了一眼日曆,“定在十五號。”
“好的。”
休息了大半個月,季容回到公司後的事情不少。經常會加班到七八點才回家。
許知知索性直接把寫作業的地點改成了客廳,這樣季容回來,她就能幫他熱菜了。
沈姨年紀大了,晚上總是看得不太清楚。所以大多時候,晚上都是許知知來熱菜。
眼看著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許知知有些困了。本想在沙發上麵躺一會,後麵卻直接沉沉地睡過去。
安靜的客廳,男人剛從外麵回來,脫下了外套掛在衣架上麵,便看到沙發上麵蜷縮的小姑娘。
身上沒有蓋著毯子,整個人都快縮成了一團。
季容神色微暖,拿著一條毯子上前,替許知知蓋上。
“季容……”
似乎是無意識的,許知知在夢裡叫出了季容的名字。
彎腰的動作就這麼一頓,季容眼眸輕顫,深褐色的眼眸如同潑了墨一樣,淩亂不已。
***
周末,心理醫生來了。
季容沒空,隻有許知知一個人單獨治療。
“許小姐請不要緊張。”醫生說道,說這話的時候,他的額角正好有一滴汗掉落下來,神色嚴肅,身體都繃緊了,看樣子倒是比許知知更緊張。
上一次治療,季少臉色黑得可怕。這一次,他哪裡敢掉以輕心。
許知知朝著醫生點了點頭,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
醫院內,季容拿著自己的身體檢查報告,神色淡然,隨意地看了幾眼便合上。
“季容。”沈嶼禮有些無奈,卻還是勸道,“你該知道,現在怎麼做才是對你身體最好的選擇。”
“不急。”季容道,抬手看了一眼時間。
這會,治療應該剛剛開始。
今天有事是真的,不想去也是真的。
季容見不得許知知在自己麵前掉眼淚的樣子,他怕有他在,治療會一直進行不下去。
沈嶼禮輕歎一聲,忽而想起許知知的事情,淡聲道,“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會再讓小丫頭接受治療。”
“以前是這麼想的。”
想著許知知一輩子不能開口也無所謂,直到從她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季容就再也不能無動於衷。
他一生之中沒有期待過什麼事情,唯獨這一件事,心懷期待。
回到家的時候,許知知的治療剛好結束,正坐在一旁,有些失神。
聽到推門聲,許知知轉頭看去,正好和季容對上了視線。
季容看著她,情況比之前好了不少,眼睛還有些紅通通的,可是臉上卻沒有太多的淚痕。
醫生正在收拾東西,看見季容,趕緊恭敬地道,“許小姐今天的情況很不錯,接下來循序漸進就可以了。”
季容垂眉,聲音很低,“她說話了?”
季容心口突然有種莫名的煩躁,早知道就不應該出門。
醫生道,“是的,斷斷續續說了幾個詞而已。這事急不來,還要許小姐慢慢適應。”
有些人治療,下一針猛藥就行。可是想起上一次季少冰冷的眼神,醫生還是決定采取另外一個治療方法。
循序漸進,雖然時間有點長,但是不會那麼痛苦。
許知知有些緊張,小手揪著自己的衣角,一雙眸子有些緊張地看著季容。
做了兩三個小時的心理治療,隻是勉強能說出幾個詞而已。還斷斷續續的,聲音也沙啞得難聽。
“嗯。”
醫生見狀,也沒有過多的停留,“那季少,我下周再來。”
說完,醫生馬上自己的東西離開。都說季氏的季少為人冷然不近人情,這一相處,醫生才了然,這哪裡是不近人情,就差沒用眼神殺死他了。
醫生走了,房間裡麵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許知知抱著懷裡的玩偶,小手忍不住輕輕地拽著玩偶的耳朵。
季容神色不明地看著許知知。
頭發剪短了太多,隻到胸口,層次感分明,發尾有些微卷,勾著小幅度的圈。
季容忍不住上前,挑起一縷頭發,“怎麼不紮起來?”
頭發剪短了,碎發很多。平時不去學校的話,許知知都是披著頭發的。
見許知知又準備低頭找手機打字,季容道,“不是能說話?”
他找心理醫生,可不是為了看這姑娘打字的。
許知知手指一頓,粉嫩的唇瓣輕輕地張了張。一看到季容近在咫尺的麵容,喉嚨又像是被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
手指捏著,手心都微微出了汗。
許知知本來就不習慣說話,現在一緊張,更加說不出話了。
努力地想要發音,可是來來回回隻有“啊啊啊”的沙啞聲音,難聽得很。
許知知有些自卑,低著頭打字:說不出來。
“緊張?”季容久經商場,對於情緒觀察最為敏銳,尤其還是許知知這個那麼好懂的小姑娘。
許知知點了點頭。
“緊張什麼?”季容聲音低低緩緩的,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
他盯著麵前的許知知,想要再一次從她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
聲音有些沙啞,可是季容卻覺得,比任何聲音都好聽。
許知知不懂得怎麼回答,她想要在季容麵前展現最好的一麵。
瞧著許知知越來越緊張的小臉,季容轉移了話題,“下去吃飯。”
他起身,衣角卻被許知知抓住,還沒等季容回頭,身後傳來許知知細細小小的聲音,“謝謝……”
一字一頓的,說得有些艱難。聽得出來,聲音少了幾分沙啞的感覺,有些軟綿綿的,好聽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都在誘哄自家媳婦說話的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