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兮本以為,孟懷安是被人打了,但他報喜不報憂,所以才謊稱自己摔了一跤,她萬萬想不到他竟然是自己撞的!
她很想問一句,朋友你究竟是怎麼想的,怎麼對自己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但她很快想起來,他說是為了見到她。
甄兮失語了很久才開口道:“想見我隨時可以過來,何必……弄傷自己?”
她實在無法理解孟懷安這樣的行事邏輯。原書劇情她並非都記得,隻孟懷安這個算是貫穿其中的線索人物她印象較深,原書中並未對他的性格做任何剖析,他死的那刻可以說相當無足輕重,他的死必須要等到原男主歸來時才顯現出巨大的衝擊力。
先前她都沒覺得他有什麼不對,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從小到現在的拘禁與精神虐待,確實對他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影響。
因此,在對他的作為感到詫異、困惑的同時,她也忍不住心疼他。
聽到甄兮的問話,孟懷安越發緊張。
兮表姐說有事可以去找她,怎樣才算“有事”呢?況且,剛才的情況若他不像現在這樣受了傷,怎麼能順利將孟懷彬趕走?
他僵硬地坐在那兒,垂著頭不語。
甄兮等了會兒,忽然發現一滴水滴落在孟懷安放在膝蓋的手背上,接著是另一滴,珠串似的。
她愣了會兒才意識到,孟懷安是哭了。
她真沒想到,自己隻是一句問話而已,就把人給說哭了。
“……算了,我不問了。隻是希望你能答應我,以後千萬不要這樣傷害自己。”甄兮歎道。
孟懷安哽咽著用力點頭。
他抬起手背胡亂地去擦眼中的淚水,一邊因甄兮話中對他的關心而心潮澎湃,一邊又羞赧於自己竟然在她麵前又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就是忍不住。
眼前忽然出現一條繡帕,隻聽甄兮道:“今日起也不用裝不認得我了,今後你想過來看我就來吧。”
孟懷安看了眼繡帕,想到自己這幾天日日捧著兮表姐的帕子睹物思人,頓覺心虛,可聽了甄兮的話,他又歡喜極了。
他接了繡帕,小心地擦去淚水,並且在甄兮的目光注視下,不得不將繡帕還了回去。
孟懷安還不到十五歲,在甄兮眼中就跟個孩子一樣,見他雙眼通紅,似乎因在她麵前哭泣而覺得羞恥,便在他跟前蹲下,略微抬頭看著他,溫柔地笑道:“哭泣是一種很好的發泄情緒的辦法,有助於平複情緒,誰都有難過想哭的時候,不用覺得難堪。”
她剛穿來的那幾天,亦是通過哭泣發泄她的痛苦與絕望,整整兩天,她才能平靜下來,接受命運加諸於她身上的一切。
孟懷安輕輕點頭,經兮表姐安慰,心中的羞恥感確實少了些。
甄兮又揚起笑來:“平日裡多笑笑,伸手不打笑臉人,多笑總是好的,況且,你笑起來很好看。”
孟懷安怔怔地看她:“我笑起來……真的好看嗎?”
“非常好看。”甄兮很肯定地說。
孟懷安呆了會兒,嘴角逐漸勾起,眼睛亮晶晶的,猶如天上辰星,仿佛冬去春來,一切的朝氣、情感、希望都在這一刻複蘇了。
甄兮喜歡這個充滿了蓬勃少年氣又含著一分羞澀的笑容,笑道:“就是這樣。”
當孟懷安離開時,他的臉上帶著被甄兮誇了的笑容。
兮表姐覺得他笑起來好看呢。
這份欣喜一直持續到孟懷安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為止。
湯嬤嬤正懶洋洋地坐著嗑瓜子,見他回來,她一眼掃了過去,看到他頭上的傷,她一愣,嗤笑道:“安少爺這又是怎麼了?最近是流年不利啊,出去就出點事,依老奴看,安少爺還是彆再出去亂走的好,省得哪天出了大事,後悔都來不及!”
按照孟懷安的習慣,他都是無視了湯嬤嬤的話,自顧自走回去的,反正她說什麼他都不會往心裡去。
可今日,他卻腳步一頓,在湯嬤嬤詫異又戒備地看過來時,他蒼白的臉上揚起淺淺的笑容,輕聲道:“我不慎摔了一跤,懷彬堂哥找來大夫替我治了傷。”
湯嬤嬤一怔,她都習慣了孟懷安對她的無視,習慣了他那張總顯得陰鬱的臉,他突然對她笑,還對她解釋,她簡直覺得見了鬼。
等孟懷安回到臥室過了好一會兒,都沒再聽到湯嬤嬤慣常的罵罵咧咧的聲音。
他滿心崇拜地想,果然兮表姐說的都是對的。
甄兮沒太擔心孟懷安的事,他歲數還小,再加上從前沒人教導他,他不知如何與人正確相處也正常,她既然救回了他,在他被書中男主接走之前,便好好引導他吧。
於她來說,做什麼不是打發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