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償(1 / 2)

穿成病嬌真愛 零落成泥 12340 字 8個月前

侯夫人知道這事, 確實是他們侯府理虧,然而, 即使世坤沒做這事,瞿家那嬌滴滴的小姐,又如何承受得了流放的長途跋涉, 邊疆的寒冷貧瘠?說不定死得還更早些,甚至沒辦法留下一兒半女。看看護國公這一大家子, 最終不也隻剩下孤兒寡母了麼?

但她也知道, 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於是,她順了順氣,緩和了語氣道:“此事當年侯府並不知情,否則也不會讓世坤如此胡鬨。世坤已死, 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願意替他承擔……侯府會給懷安補償。”

甄兮雖因無法看到男主瞿琰的樣貌而覺得有些可惜, 然而光聽聲音和聲音展現出來的氣勢, 她想他不愧是原書男主, 當真強勢有氣魄。

“補償?”瞿琰冷笑,“失去至親之痛, 侯府要如何補償?懷安被囚十數年蹉跎的光陰,又要如何補償?”

孟懷安從來不是個吃虧了就往嘴裡咽的人,從前是客觀條件所限,沒有辦法,而如今有了瞿琰這樣的大靠山,他稍作試探便知對方是真心待自己好, 自然將這十幾年來受到的不公,和盤托出,包括甄兮來了之後待他的好,對他的意義,他也一次說了個清楚。

因此,說到自己小姑姑當年的悲劇,以及懷安十幾年來受到的苛待,瞿琰的語氣與他的麵色一樣冷。

隻要一想到他若因一念之差沒有及時趕到,就會眼睜睜看著懷安死在亂棍之下,他的後怕與憤怒便控製不住了。

侯夫人同樣沉著臉,她明知此刻理虧,卻不能表現得太軟弱,否則對方提出的條件,一定會讓侯府無力承受。

“事情已成定局,無力回天,侯府亦隻能提供些力所能及的賠償。”侯夫人不卑不亢地說。

瞿琰沒給半點麵子:“侯府能給的賠償,我還看不上。”

侯夫人臉色有些鐵青。

如今瞿琰恢複了護國公的爵位,比侯府還高上一等,又受永順帝的寵信,目前是皇帝麵前的紅人,無論怎麼算,都比正在走下坡路的侯府來得前途無量,說看不上侯府的賠償,確實不算過分。

她垂下視線道:“那公爺待如何?”

瞿琰也不再賣關子,直接道:“首先,懷安從今日起與承恩侯府無關,他是瞿家人,今後隻會姓瞿。”

這是瞿琰最主要的目的,懷安是他小姑姑的孩子,那就是瞿家人,自然不能再跟著姓“孟”。

侯夫人臉色微變,但一想也就同意了。從前侯府就沒把孟懷安當家人看待,他成為瞿家人又如何?

瞿琰繼續道:“其次,當年與我小姑姑被囚一事相關者,都必須交給護國公府處置。”

侯夫人想了想,也沒拒絕。

當年主使者的孟世坤已死,剩下的相關者,都是些下人,給瞿琰也就給了。

瞿琰又道:“最後,懷安要帶走幾個人。”這最後一個條件,自然是孟懷安提出來的,他心疼他這小表弟這麼多年來受的苦,再加上比小表弟大了十來歲,很有把懷安當兒子疼的架勢,懷安要做的事,他能滿足儘量滿足。

“要帶走哪些人?”侯夫人問道。

“幾個下人。”瞿琰道。

下人而已,侯夫人自然點頭。

孟懷安要的,是梁木、香草和青兒,侯夫人隻在青兒身上猶豫了一下,畢竟青兒並不是侯府的奴仆,但她想著跟她的庶妹修書一封提上一嘴也就行了。這幾日侯府事多,她甚至還沒有將甄兮已逝的事告知庶妹,正好一起說了。

梁木、香草和青兒三人可以直接帶走,而當年害過瞿馨的人,除了已死的孟世坤,最緊要的便是王橫,他也是賣了含笑的人。而王橫先前在孟世坤溺死之後便逃了,至今還沒找到。

韓琇曾一度得知王橫的下落,但如今韓琇已死,也不知王橫逃去了哪裡。而另一個虐待過懷安的湯嬤嬤已死,因此也無可追究。

當瞿琰準備離開時,侯夫人問道:“公爺,那此事,可是一筆勾銷了?”

瞿琰本已轉身,聞言回過頭來,隻露出個譏誚的笑容來:“這隻是利息。”

侯夫人麵色一白。

“就算小姑姑當年被囚一事,侯府人都不知道,可懷安在侯府十幾年,你們全都對他不聞不問,他險些被害死……還是個表親對他關照有加,可那位心善的姑娘,也被你們害死了。”

“兮丫頭不是……”

“侯夫人何必多言?當時發生了何事,你我都心裡有數。”瞿琰冷然道,“承恩侯府,無一人無辜。你們便等著吧。”

瞿琰說完便再不理會麵色蒼白的侯府眾人,帶著自己的母親、孟懷安和含笑等人離去。

走到承恩侯府門口時,在方才的談判中隻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俞桃突然說:“琰兒,我希望今後不再有承恩侯府這地方。”

瞿琰淡淡道:“母親放心。”

孟懷安甜甜地笑著,他真是太喜歡如今這種感覺了,不需要他做什麼,就有人為他打點好一切,連報仇都不用他自己動手。

但他還是想要親自做些什麼。

他望向身邊的“韓琇”。

因為看不到,她走得很慢,身邊跟著攙扶她的馬嬤嬤。

孟懷安突然傾身過去,低低地笑著問道:“方才怎麼不向人求助?你雖說不了話,可不是還有雙腿麼?跑出去,讓侯夫人看到你如今的慘狀,說不定她會憐惜你呢?”

甄兮自然沒有吭聲。

孟懷安也沒想從甄兮這兒得到什麼反應,說完後便笑著當先一步,心中充滿了暢快感。

他如今在護國公府過得很舒適,從未這樣舒適過。舅母和表哥都對他好得過分,他知道他們確實不介意他有一半孟世坤的血脈,隻將他當做瞿家人。

他如今已是瞿懷安,而不是孟懷安了。

他大多數時候是開心的,隻是每次一想到兮表姐,便難受得想掉眼淚。

他受苦的時候有她陪著,當他苦儘甘來時,她卻不在了。

在沒有親手報仇前,他無法釋懷。

甄兮跟著回到護國公府後便有些期待。香草和青兒既然已經來了,那麼她就有很大的機會,通過青兒將她的真正身份告知懷安。

然而,甄兮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懷安將青兒送到她身邊。

瞿懷安將香草青兒和梁木三人帶回來後,分彆進行了問話。

在侯府時,梁木對瞿懷安的伺候讓他很滿意,他也用得順手,便央他表哥將梁木要了回來。香草和青兒是曾經最接近甄兮的人,他將她們帶回來,其實是有點睹“人”思人的意思。

他曾跟兮表姐在那麼多個日子裡親密無間,然而她們畢竟是她的丫鬟,知道的事比他更多。

在問話的過程中,香草的反應一切正常,但他發現青兒的反應有些古怪。在他問及往年七夕,兮表姐的生辰她都做些什麼時,青兒卻說,七夕不是兮表姐的生辰。

瞿懷安不知道兮表姐有什麼理由會騙他生辰的日子,追問了幾句,便聽青兒崩潰似的說:“安少爺,表小姐她……我家小姐早就死了,後來的那個表小姐,並不是我家小姐!”

“你胡說!”瞿懷安第一反應便是否認。這等離奇的事,又讓他怎麼相信?這個青兒,真是胡言亂語!

“安少爺,奴婢並未胡言亂語。奴婢親眼見小姐沒了呼吸,身體都涼了,可她突然就醒了過來,而且,她什麼都不知道,很多事都是問了奴婢才清楚的!”

青兒斷斷續續地說著,眼睛都紅了。

這件事她已經憋在心裡一年了,誰都不敢說,如今那位已死,再加上安少爺追問,她才將事情都說了出來。

那位真正死了的那天,她都不知自己是不是鬆了口氣。

即便那位從未苛待過她,待她甚至比自家小姐待她還好,可她知道那位是借屍還魂的,懼怕從未消失過。

瞿懷安怔怔地坐著,實在不敢相信青兒的話。

他認識的兮表姐,竟然從不是“兮表姐”麼?

許久之後,他才問:“若按照你的說法,她是何時……起死回生的?”

“剛來侯府的時候。”青兒道,“安少爺,我知道那絕不是我家小姐。她的喜好與習慣,與我家小姐全然不同,若真有人去閻王殿走了一趟回來後失了記憶,又怎會連喜好都不同了?她的字跡也與我家小姐全然不同!”

瞿懷安沉默許久,他忽然想起兮表姐在死前曾對他說過,讓他好好活著,說他的表哥會來接他,會成為他的靠山。

這個預言般的話一直被他刻意遺忘,如今卻突然跳了出來。

兮表姐若隻是普通人,又怎會得知將來之事?

莫非,她是天上神仙下凡,隻是因疼惜他而來借用了那具身體,護他到如今。

這個想法讓瞿懷安好受了些,因為這意味著,他的兮表姐並沒有死去,她隻是回了天上,依然在看著他。

他又想起來,這一年來兮表姐的身體其實並不好,然而他說讓她去看大夫,她總是不願,要麼說自己沒事,要麼就以“寄人籬下”為借口說無能為力,總之對身體是否康健一事並不上心。

她還經常同他說離彆之事,要他習慣離彆……

曾經的細節,曾經想不通的事,如今似乎都成了佐證。

兮表姐是天上下凡來的神仙,隻為了照料他,待他等到了靠山的那一天,便回天上去了。

他對這個想法真是既歡喜又厭恨。

歡喜的是,兮表姐還好好活著,厭恨的是,她明明答應了不離開他,最後卻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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