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建為難地攤攤手。
不是他不想幫潘嘉榮,而是幫了潘嘉榮,打了顧朝年的臉,萬一少年對社團有意見,拉上顧明鶴離開怎麼辦?
他們何德何能有顧老師的加入。
這不僅是他們社團的福氣,更是全人類的福氣。
潘嘉榮瞬間想明白前因後果,大罵曹建塑料兄弟情:“你現在長本事了,當初誰英語不及格,求我給你看答案?”
“還有誰快發刊了沒校對完,我畫完封麵還要給你擦屁股?曹建你捫心自問,你他媽對得起我嗎?”
曹建被罵得說不出話來,想說什麼又止住了,慚愧站在一邊。
陸宵用手鬆散叩了叩案台:“無關的人可以離開了。”
無關的人???
潘嘉榮緩緩扭回頭,沒想到會得到這個評價。
他知道陸宵不喜歡他生事,顧朝年沒來之前也敲打過他,可他對社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一句無關的人就把他打發了,他們這位社長表麵看起來溫和好說話,做什麼事有商有量,實際上冷情得厲害。
他剛才還
舍不得社裡的福利,即使現在給他升到黃金等級,他也不屑於留在這個社團!
潘嘉榮難得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深深看了一眼青年,一言不發地離開會議室。
社團經過短暫的沉默後,又恢複之前的祥和。
畢竟走了一個潘嘉榮,來了一個顧明鶴。
陸宵走到顧明鶴麵前伸出手:“歡迎加入純情漫畫社。”
這本該是激動人心的一幕,兩人終於會麵了,至少顧朝年認為是如此。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陸宵和顧明鶴之間相當客氣。
除了見麵握了下手,便沒其他互動了。
策劃你是不是不行?
顧朝年遺憾地收回目光,坐在了位置上。
他在椅子上坐下,邊上的唐瑤悄悄問:“剛才快嚇死我了,你哥怎麼被你拐過來了?”
唐瑤下意識想說下海,之前的下海風波曆曆在目,她穩妥換了個詞。
“人格魅力。”
顧朝年才不好意思說原因,大家以為玩家不要臉的嗎?
其實唐瑤覺得顧朝年應該是不要臉的,畢竟可以臉不紅心不跳說出靠人格魅力。
她瞄了瞄氣質清冷的顧明鶴。
以她縱橫畫海二十年的眼光來看,朝年寶貝和顧明鶴一定有什麼秘密,有什麼是她不能聽的呢?
不能因為她混史萊姆圈就排擠她啊。
史萊姆又大又圓不香嗎?
顧朝年飛快擋住唐瑤的視線,要是他猜得沒錯的話,這個女人腦子裡開了四五輛瑪莎拉蒂了。
顧明鶴偏頭看見挨近自己的顧朝年,少年身上有股淡淡的海鹽香氣,令人想起夏日湛藍的海邊。
台下的人說小話,台上的陸宵總結上周工作情況。
“昨天我們打印出一些樣刊,瑤瑤你把樣刊發給大家,有什麼意見可以提,相信能刺激大家麻木的心靈。”
如果不是發下的樣刊令人血脈僨張,顧朝年還真信了這一說法。
不過見證自己的概念化為實體是件很奇妙的事,他心滿意足欣賞封麵,打算回頭再向顧塵夜
約兩張。
顧朝年看得太投入,以至於沒發現顧明鶴看著人物後腰那粒小痣抿了抿唇。
最近風頭比較緊,看完的樣刊需要收回。
顧朝年把樣刊交去台上,陸宵懶洋洋問。
“聽說你想給我補腎?”
顧朝年猶豫了會兒點點頭。
他算了算社團每月經費要二十多萬,他是名有道德的玩家,不會去男仆店這種地方,不知道陸宵什麼行情。
就算一晚一萬塊,一個月也要工作二十多天。
他加兩個社團便不樂意了,陸宵上完夜班還要上白班,再好的腎也撐不住。
哪知陸宵輕笑了一聲:“我腎好不好,寶貝你試試就知道了。”
青年說這句話時是正常音量,放在安靜的教室能聽得清清楚楚,顧朝年差點嗆住。
好在社員圍著顧明鶴熱情討論,掩蓋住兩人交談的聲音。
顧朝年認真思索,掃黃打非怎麼沒把陸宵掃走?
他察覺顧明鶴投來的視線,沒再繼續補腎的話題,放下樣刊就走,估計顧明鶴有些想走了。
即便想到眾人會因顧明鶴的加入沸騰,他遠遠低估了大家的熱情。
社員們一口一個顧老師,將顧明鶴圍得水泄不通,爭相恐後安利喜歡的類型。
“顧老師,您平時看不看人外呀,我這有兩本特彆好的人外,一本是人魚,一本是白獅,還有貓咪哦。”
“人外有什麼好看的,我已經審美疲勞了,顧老師來看看這本,主角修為儘失淪為師門的玩物,我隻能評價肉香四溢!”
“不是,你們推薦的東西,有絲毫藝術性可言嗎,求求顧老師看我這本吧,畫手不單單是畫肉,結合了自己對世界的思考,當然肉也是很香的,誰不愛黑皮男媽媽。”
顧朝年對此表示——
穿條褲子吧家人們!
顧明鶴顯然對社員的存貨不感興趣,換顧塵夜早用眼神殺人了,顧明鶴依然安靜聽著,隻是用眼神提醒他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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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上次去遊艇找他時。
顧朝年紮進人堆裡:“謝謝大家的安利,家裡還有事,我和我哥先回去了。”
他確實有事要回家,走完和顧明鶴進同個社團的劇情後,積分應該能買心願卡了。
他要好好想想許什麼願。
聽到顧明鶴要走的消息,社員們雖然極為不舍,但還是殷切道彆:“顧老師下次再來。”
應該沒有下次了。
顧朝年的腦子剛劃過這個念頭,先是一陣急促的鈴音,接著巨大的聲響掠過耳膜!
不知從哪兒傳來警報聲,源源不斷發出轟鳴,如同猛烈的聲浪衝擊,將地下室震得哐哐作響!
一時間會議室全亂了。
社員們的臉色驟然白了,有個嬌小的女生差點摔倒在地,紛紛拿上漫畫往出口逃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顧朝年來不及反應,被唐瑤拽著跑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問:“學姐這是防空警報?”
他在現實裡經曆過防空警報,不像遊戲裡這麼聲勢浩大,眾人的反應快趕上小型地震。
“不是防空警報。”唐瑤神情嚴肅搖了搖頭,“是輪崗社員發出的信號。”
顧朝年頭一次知道還有輪崗社員,難怪敢在學校開會,擱這兒玩諜|戰呢。
他沒體力回應信息,他被唐瑤拉著狂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喉嚨活像被玻璃渣子紮了。
合理懷疑唐瑤是體育生,不然怎麼還能平穩說話,想到這兒他看向旁邊的顧明鶴。
顧明鶴同樣神色從容。
OK,是這種體質太廢。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顧朝年費勁咽了咽喉嚨,這才問出疑惑:“信號?”
此時他們穿過地下通道,快走到出口了,唐瑤不安壓低聲音:“代表風紀委快來了!”
風紀委???!
對顧朝年來說,那似乎是個能把老色批變養胃的可怕地方。
風紀委的人全是養胃吧。
顯然唐瑤也這麼覺得,看史萊姆大戰宮廷法師都摩多摩多的人,提到
風紀委快來了無比驚慌。
唐瑤安慰顧朝年:“代表快來也沒那麼快啦,一般有五分鐘撤離時間,足夠我們走出去,隻要不被抓現行,風紀委也拿我們沒辦法。”
唐瑤和顧朝年分享被抓心得,顧明鶴停下腳步:“已經來了。”
唐瑤臉上透出濃濃的訝然,顧明鶴怎麼知道風紀委已經到了,如果是真的,這嗅覺未免太敏銳了。
她顧不上多思考,因為聽到一陣空靈的風鈴音。
那是風紀委會長到來的象征。
風紀委今天如此興師動眾,顯然是有備而來,不知誰不小心把位置泄露出去了。
逃離的社員多半被抓了。
咚咚咚——
密集的腳步聲隨之而來,她擔心對方衝自己來的,回過頭對兩人說:“三個人目標太大,我和你們分開跑!”
唐瑤說完朝右邊的通道跑去。
顧朝年和顧明鶴跑向左邊的通道。
估計陸宵早預感到窩點會被端,特意找了個狡兔三窟的場所,地下通道縱橫交錯,十分適合掩蓋行蹤。
然而這改變不了——
隻有一個出口的事實。
即便他比那群人更熟悉路,對方仗著人多分頭行動,不管他們跑到哪兒,都能聽到尾隨其後的腳步聲。
地下通道裡燈光極暗,等同於在黑暗中前行,加上不方便說話,如果不是耳邊蘊出顧明鶴的呼吸聲。
他會以為自己一個人在行動。
在他開始這款狗血遊戲前,實在想不到會和AI亡命天涯。
那實在是很奇妙的感受。
兩人默契地往前跑,憑著呼吸判斷對方的存在。
不過這具身體的體力真不行,跑了半小時已經是極限了,忍不住停下腳步休息。
他儘力克製自己不要大口喘氣,地下環境太安靜,稍有動靜便會聽得清清楚楚。
成為明晃晃的靶子。
正當顧朝年準備繼續前行時,忽然聽到一牆之隔傳來腳步聲。
他的身體陡然僵住了,不確定該不該跑,
跑的話容易暴露位置,不跑的話又容易被甕中捉鱉。
他腦子裡有兩個小人在打架,直到一個人報告:“會長,人已經抓住了。”
唐瑤被抓了嗎?
他們壓根沒在門口露麵,顧朝年不信風紀委有那麼神通廣大,不露麵就知道通道有人,絕對有人通風報信!
百分百是潘嘉榮。
他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不料對麵來了句:“隔壁還有人。”
那個人的聲音剛剛落下,顧明鶴拉住他往前跑!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風紀委的動作絲毫不慢,像盯準獵物的鷹隼,不慌不忙跟在他們後麵,依稀聽見若有若無的風鈴聲。
這個局麵對他們極為不利。
因為對方壓根沒用全力,想將精疲力儘的他們逼到死角,是場浩浩蕩蕩的圍獵。
不帶打群架的啊。
在走到一個分叉口的時候,顧朝年低聲開口:“這麼跑也不是辦法,你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可以走到出口,我去其他路看看動靜。”
顧明鶴麵無表情盯著顧朝年。
顧朝年騙彆人可以,卻騙不了他。
他記憶圖像的能力極好,輕易記下地下通道所有路線,自然清楚顧朝年指的那條路,是條死路。
他原以為他這個弟弟有所改變,看來還是和以前一樣。
顧明鶴沒有說破顧朝年的算計,如顧朝年所願般,徑直走向那條死路。
他並不在意會不會被抓住,風紀委的管轄範圍是學生,還管不到他頭上。
隻是被抓到後,難免不會把顧朝年說出來。
他獨自走向漆黑的甬道。
甬道裡靜得不可思議,其他人可能難捱,他已經習慣了。
黑暗會放大聲音,一直沒聽到顧朝年的腳步聲。
大抵是跑遠了。
寂靜的地下空間驟然喧嘩,仿佛那批人一下子鬆懈了。
顧明鶴停下腳步往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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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自己為誘餌換取他的離去。
顧明鶴出塵的麵容隱在黑暗裡。
原來一直走可以走到出口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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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朝年不知道顧明鶴的想法,他純屬跑累了擺爛。
風紀委要抓就抓吧,反正他是不跑了,順便能替他哥轉移注意力。
雖然風紀委的管轄範圍是學生,但顧明鶴加入不正經社團的事傳出去,整個學校就炸了,放在海市也是相當炸裂的程度。
說不定還會影響他哥的工作。
總之顧朝年擺爛了,他靠著柱子坐下。
儘管做好被抓的準備,當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他依然有些慌。
顧朝年往後靠了靠(因為實在不想站起來),手電筒刺眼的強光照過來,他眯了眯眼看去。
當看到陸宵風華出眾的臉,他重重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是風紀委的人,那批人像聞著味兒的狗,咬在後麵不放。”
他看青年神色變冷,猜想是擔心被抓的社員。
“其他人應該被抓了。”顧朝年努力安慰,“我們這段時間先避避風頭,買買純情向裝裝樣子,主要應付風紀委檢查,等人放出來再行動,主打一個陽奉陰違。”
對方的神色更冷了。
畢竟陸宵為漫畫社付出了太多太多,顧朝年能理解對方心情不好,伸手拍拍對方的肩。
然而他的手剛舉起來,一陣清脆的哢噠聲——
手腕便被銬住了!
顧朝年心中浮出不好的預感,試探性地問了句你是誰。
風不知從哪兒湧入,在地下朦朧的光影中,對方伴著風鈴聲凜冽開口。
“風紀委陸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