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出神入化(2 / 2)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從大廳入口處響起。

“各位前輩,來的真早啊!”

眾人聞聲看去,就見來人正是聶程。在眾人年輕後輩中,聶程在協會中算是最被看重的,不光是因為他的確造詣頗高,更多的則是他薛茂山愛徒的身份。

薛茂山對他的偏愛眾人都是看在眼裡的,而且聶程這人平日裡也算是懂得收斂鋒芒,並不輕易得罪人,所以在這群人裡頭也算是混的遊刃有餘。

所以比起溫叔,眾人對聶程倒是更加另眼相待幾分。

此時見他來了,剛才緊張的氛圍倒是衝淡了不少,也沒人再去理溫叔,而是直接衝著聶程笑道:“小程來啦?沒跟你師父一起來嗎?”

聶程笑著走了進去,和眾人一一打招呼,最後停在了溫叔身邊,這才回答道:“我師父前兩天陪另外幾位前輩去鄉下采風了,現在正在來的路上。”說到這聶程看了眼手表,他師父一向準時,此時已經將近九點過十分,於是便補充道:“我估計很快就會到了。”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薛茂山這人一輩子為藝術獻身,到老來也膝下也沒個孩子,平常在朋友圈裡分享的都是一些徒弟們的日常。

聶程這幾天職業生涯迎來了巨大突破,薛茂山當然不會沒有表示,昨晚上他和聶程掛了電話沒多久,便將聶程的作品分享在了朋友圈,並附言:愛徒拙作。

雖然薛茂山用的是拙作二字,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副作品一點也不拙,反而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甚至超越了坐在的多數前輩。

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薛茂山的那條朋友圈在座的各位自然也都看到了。

此時方青看著眼前的聶程,不由得開口道:“你師父昨晚上發的你那幅作品,我們可都看到了。前陣子還聽說你狀態不佳,沒想到這幾天的功夫竟然迎來了那麼大的突破,真是後生可畏,前途無量啊!”

一聽這話,聶程先是謙虛地道了謝,而後便沒有多想,直接開口解釋道:“其實這事說來也妙,我之所以有了些突破,全都是因為一幅畫!”

“一幅畫?”這話一出,眾人都不由得來了興趣,就連一旁的溫叔也不由得抬眼看著聶程,畢竟在座的各位都是畫家,雖然已經有了些底蘊,但真要是個個都都到達了巔峰,那豈不是人人都能像薛茂山那樣了?

聶程見狀點了點頭,而後便將他觀畫時候的種種細節都描述了一遍,不過他倒是沒有提起他看的是誰的畫,畢竟之前方青在網上的那樁事他也是聽雪喬提起過的。

然而眾人聽完這話,一時之間都不由得麵麵相覷。聶程本想到此打住,但那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直接追問道:“真這麼玄乎?你看的到底是誰的畫啊?”

聶程原本是不想說的,但是既然對方問起了那他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於是便直接了當地開口道:“我說的這幅畫,正是出自管月老師之手。”

這話一出,眾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一下,因為之前眾人在稱呼管月的時候用的都是‘小明星’這樣的字眼,所以聶程冷不丁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眾人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倒是一旁的方青記憶尤深,此時聞言不由得一把將手裡的茶杯放到了案幾上,而後看著聶程臉色陰沉地道:“你說什麼?”

這話一出,眾人在看到方青時才猛地反應過來,聶程口中的管月不正是他們剛才談論的對象嗎?

方青作為前輩,聶程一直以來都不想和對方有什麼爭執。

此時迎著方青冰冷的眼神,聶程忽然就感覺有些緊張,都有些後悔剛才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話說出來了,但此時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也隻能實話實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我還把畫帶來了,等待會主席來了就給他看看。”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當中隻有溫叔沉默地摸了摸下巴,至於其他人則沒那麼淡然了。

還沒等方青開口,一旁的微胖男人便率皺著眉頭道:“聶程!我本來看你還算老實,沒想到這種場合你也敢危言聳聽!編故事的能力倒是不錯,我看你呆在咱們書畫協會真是屈才了,就該去隔壁作協混著,那成就肯定比你現在高!”

聶程聞言沒有說話,隻是咬了咬牙看著地麵沉默著。

然而他的沉默卻沒有讓事情了結,一旁戴著眼鏡的男人此時掃了他一眼,語氣不善道:“你這不會是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軟吧!難不成之前所謂的狀態不佳都是裝出來的?這得往你身上砸多少錢啊?”

這話一出,聶程不由得皺了皺眉,心道這些人可真是會想!但他此時要是再開口指不定這些人還會說出什麼更難聽的話來。

“咱們藝術圈真是要完咯。”人群中再次有人讚歎道。

聶程聞言瞥了對方一眼,實在有些忍不了了,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再說什麼,便聽見門外一陣交談聲傳來,時不時還摻雜著幾聲笑聲。

這些聲音很熟悉,聶程一聽就知道是自己師父來了,見狀他剛要去門口迎接,卻見在座眾人除了方青以外都紛紛站起了身,腳步利索的竟是比他還先一步向門口走去了。

來人的確是薛茂山,除了他之外還有四五個年齡相仿的老者,這些人都是薛茂山多年的故交,從年輕時候就混在一起了,現在人到老年也時常會聚在一起外出采采風、釣釣魚之類的。

這次正好趁著交流會快開始,一行人便又結伴去了趟鄉下,今天一早便直奔這裡。

此時原本坐在大廳的眾人見了薛茂山,都紛紛叫了一聲薛主席。

薛茂山衝著眾人點了點頭,而後開口道:“各位都到了。”

邊說,薛茂山邊做了個請的手勢,一行人這才重新回到了大廳,薛茂山作為協會主席自然是上座。隻不過他一進屋倒是沒有急著坐,而是一眼就看見了此時正站在大廳中央的聶程,和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看上去頗為不悅的方青。

薛茂山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狐狸,一進屋便察覺到了氣氛不對,見狀不由得開口道:“怎麼了這是?”

方青聞言不由得抬了抬頭,而後終於是衝著薛茂山打了個招呼,而後才開口道:“薛主席,管管你的好徒弟吧!”

和旁人不同,彆人在薛茂山麵前犯怵,他方青可不怕,畢竟協會裡頭要是沒有薛茂山這個人,那主席可就是他方青了。平時也就算了,但在這種時刻他可不打算給薛茂山麵子了。

這話一出,聶程不由得抬頭和薛茂山對視了一眼,他抿了抿嘴還沒開口解釋,一旁戴著鏡框和微胖的男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將剛才聶程的話,當做個笑話講了出來。

好不容易兩人把話說完,薛茂山這才點了點頭,而後衝方青道:“這事我昨天也聽說了。”

他原本是打算單獨看看那幅畫的,畢竟聶程雖然說的玄乎,但那僅僅是他一麵之詞。這話說出來倒也不怪眾人會拿他當個笑話。

卻沒想到聶程這小子這麼藏不住事,眼下也不得不轉過頭看向了一旁的聶程,“畫帶來了?”

聶程聞言點了點頭。

薛茂山嗯了一聲,“拿出來我看看吧。”

聽到這話,聶程連忙往門外走去,很快在他的帶領下,畫展的兩位安保人員便將畫作帶了上來,包裹著畫框的防塵布揭開,很快一幅畫作便展現在了薛茂山的眼前。

原本即便是薛茂山對聶程的話也是將信將疑,一開始他還坐在位置上準備按照慣例喝上一口茶,然而在他的目光瞥見管月那幅畫作的時候,整個人卻忽然之間站了起來!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襲上心頭,不過師父畢竟是師父比起聶程,他的定力倒是高出不少。

但此時他也深知再看下去隻怕自己也會在眾人麵前失態,於是便很快的收回了目光,但是剛才的那份感覺卻一直縈繞在心頭。

如果說他的畫能讓彆人感受到他想傳遞的東西,那眼前這幅畫卻仿佛是它在感受,感受觀者的迷茫,觀者的困惑。

他原本覺得聶程之前的描述有些過於誇張,但此刻僅僅是兩眼的功夫,他就知道對方的話一點也不誇張!

此時他的大腦不由得飛速運轉,其實這種情況他倒並不是聞所未聞,他記得很久以前他的師父有一本視若珍寶的古籍,貌似就是在那本古籍上就有記載過這種狀況!

想到這他不由得猛地倒抽一口涼氣,這種境界不正是他師父畢生追求的嗎?!

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