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喜後麻煩(1 / 2)

大家大清早聚在廚房, 白巡頭一次經曆這種自家廚房被偷的事情,充滿興味地摩挲著下巴。

“到底是誰乾的?”

很顯然,在場沒有一個人會乾這種事情,於是所有人的眼神漸漸地、漸漸地集中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邊上、好像好奇旁聽的呼雷身上。

呼雷:……

雲晏:“所以是你吧呼雷!”

呼雷好像根本沒聽懂, 它無辜地抬著頭看大家, 棕褐色眼睛圓溜溜的, 歪著腦袋看過來的時候像一隻什麼都不懂、從來沒乾過壞事的純潔狗狗。

果然, 柯耿看他這種表情,懷疑的眼神頓時遲疑起來,他迷惑地看了一圈在場眾人,更加疑惑。

“難道……是外人嗎?”

白巡啞然, 他手裡轉著小魚, 一派風流自信:“小阿耿,有我和你師父在還能叫外人進來?”

雲晏對師兄對著家人就失去判斷的性子感覺好無奈,他雙手拉住呼雷兩邊嘴巴,果然,在它巨大犬齒邊邊卡了一根豆芽尾巴。

這可算是狗贓並獲!

“我就說,怎麼剛剛一直在那聳鼻子, 塞牙了吧!活該,叫你偷吃!”

雲晏完全不在意狗狗可憐巴巴的“嗚嗚”聲和越發水潤可憐的大眼睛,鐵石心腸地不停拍著它的大腦袋教育它。

不僅如此,他還在柯耿震驚又受傷望著呼雷的眼神中對他語重心長說:“師兄,我在裡州流浪的時候見多這種表情了,有許多和我一樣身世選擇去做偷兒的小孩,他們被抓住的時候就是這種無辜表情, 師兄, 你不要總是這麼心軟!”

“呼雷去罰站。”

卓儀正做早課時被喊過來, 身上還穿著單薄吸汗的衣衫,隱隱可見起伏隆起的肌肉線條,他正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平時穿得厚看不見,隻覺肩寬腰窄,現在換了輕薄衣衫一看……

嗯。

他早上才活動一下,身上清清爽爽一滴汗都沒出,剛剛也隻沉默地聽著徒弟們興致勃勃推理。

卓儀早都從廚房殘留痕跡中一眼看出就是呼雷所為,任憑這隻狗狗怎麼聰明,它也做不到一點痕跡都不留。他知曉白巡也早都看出來了,隻想看柯耿他們怎麼處理。

當然,他更多是想看熱鬨。

柯耿還是一樣,這孩子因為經曆對家人幾乎有求必應、百依百順,若是以後有人利用這點來對付他,就可叫他一蹶不振、痛苦萬分。

“唉。”卓儀心裡歎息,他知道柯耿的心結在哪裡,隻是他對感情一事格外笨拙些,現下也不知怎麼才能解開這個心結……

隻得平日裡多多教他,希望能有些改善罷。

雲晏因為經曆要更成熟、更理智一些,他反倒多寵愛一點這孩子,好叫他心防不這麼重。

長生還小,算是記事起就在他身邊,很多事情不明了,這個年紀也看不出什麼。

卓儀心裡思考著怎麼教孩子,麵上沒什麼表情,他又重複一遍:“呼雷。”

語氣不重,但是很明確、很堅決。

呼雷知道主人不吃它扮可憐這一套,還是趴著“嚶嚶”叫了好幾下,才垂著頭蹲在廚房門口的牆壁麵前“麵壁思過”。

若隻是麵壁思過還好,可惜現在有白巡這個閒人,就見他時不時轉著小魚哼著小曲,笑嘻嘻從狗狗旁邊假裝路過,還要不停砸吧著嘴感歎:

“哎呀這不是小狗嗎?怎麼在這蹲著呢?”

“小狗乾壞事被懲罰了,真可憐。”

“嘖嘖嘖嘖嘖……”

呼雷努力無視白巡,它的眼神凶惡又犀利,死死盯著廚房牆麵上一隻小蜘蛛,好像看到什麼仇敵,發出低沉的咆哮聲:“嗚——”

“嘻嘻嘻。”白巡知道它因為卓儀命令隻能蹲著麵壁,就是莫名神清氣爽,隻覺找回了昨天的場子。

這臭狗,昨天差點把他胃給壓出來!

卓儀換了一身衣裳,來廚房燒水泡飲子,見此情形哽了一下,他歎一口氣,對著好像做成了什麼大事業所以意氣風發的白巡說:“白巡,呼雷隻是一條犬啊。”

這個“啊”裡儘是一言難儘和歎息。

白巡歡快轉著小魚的手指一頓,得意的表情僵在臉上,好像現在才反應過來:對啊,呼雷隻是一條不會說話的狗狗,他為什麼獨自在這認真地和一條狗狗鬥來鬥去?

“我……我才沒有。”白巡麵色一陣青一陣紅,他憋了一會兒,隻憋出這麼一句話,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沒有”。

卓儀善解人意地沒有追問,他隻是拍了幾下白巡的肩膀,搖著頭出去了。

一切儘在不言中啊。

.

陸芸花還不知道自己送的豆芽引來這樣一件事,她隻是照常出攤,照常回家。

很稀奇的是,她今天遠遠就看到家門口坐著一隻黑色大狗。

“咦?這不是卓獵戶家裡的呼雷嗎?”

走近以後陸芸花才完全確定,這正是卓獵戶家裡見過一次的狗狗呼雷,因為呼雷長得威武霸氣,外形很符合她心心念念想要的那種狗狗,所以到現在她一見就能喊出它的名字。

“它是怎麼過來的?”

陸芸花吃驚,現在村裡除了看門狗是不會特意給狗栓繩的,都是放著自己跑,隻是呼雷體型也太大了些,也沒人看著,還是有點引人注目。

隻是到現在沒人找她詢問,可見它一路過來並沒有被看到。

陸芸花看它禮貌又矜持地蹲在院門那邊的樹下,還特意讓開了大門供人進出的位置……她還是有點不敢上前,畢竟是這麼大的一條巨型犬,真叫咬一下馬上就得送醫館……

好吧,說不定都堅持不到去醫館。

陸芸花有點擔心陸榕洋,這好半天都不見他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呼雷。

她先是喊了幾聲陸榕洋的名字,在外頭不見他出來,也聽不到他回答,一時有點急:“我要不要去尋卓家人來?”

正當她猶豫間,雲晏氣喘籲籲從路那邊跑過來,這孩子平時顯得精力格外旺盛,陸芸花還從未見過他喘成這樣,不過有他過來看著呼雷,她就放心了。

之前看呼雷還是很聽幾個小主人的話的。

陸芸花:“快歇歇,怎麼喘成這幅樣子?”

雲晏看見老老實實蹲著的呼雷和表情正常沒有被嚇到的陸芸花,一下鬆了一口氣,他氣呼呼用手拍了一下不敢正眼看他的狗狗,又喘了一大口氣,氣勻了才對陸芸花說:“我正帶著它在山邊消食,它不知道怎麼知道姐姐你家的,趁我不注意朝這邊跑,追都追不上!”

陸芸花笑得不行,如果雲晏遛呼雷的時候帶繩,應該會被狂奔的呼雷帶著飛起來罷!

不過它來我家作甚?

雲晏不曉得她笑什麼,也傻乎乎跟著笑起來,他臉頰蹭上了泥土,就像隻小花貓。

直到呼雷不滿的“汪”了一聲,雲晏才想起什麼,急忙對陸芸花說:“姐姐,呼雷用野雞想和你換豆芽。”

陸芸花聽他一說才看見呼雷爪子底下還壓著一隻雞,原先被它的毛毛一擋她愣是沒看見。

呼雷把爪子下麵的野雞推過來,那雞還是活的,翅膀上有些血跡,正歪著頭生無可戀地被按在地上,顯然已經失去逃跑的想法和鬥誌,隻想快點結束這悲慘一生。

陸芸花:……

我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陸芸花重複他的話:“你說它……想用野雞和我換豆芽?”

“對!”雲晏重重點頭,呼雷歪著頭看他們,不解為什麼還不和它換,於是又把雞向陸芸花的方向推了推,還貼心地扒拉出雞爪子踩著,好讓她抓翅膀。

“它可喜歡吃豆芽了!”

陸芸花被這隻狗的聰明程度震驚了,她難得這麼呆,小聲叨叨:“狗……狗狗不能多吃豆芽。”

這倒是事實,豆芽狗狗吃了沒什麼壞處,長久吃就不好了,會引起一些貧血之類的疾病。

“你們先進來說話吧。”

陸芸花覺得呼雷體型太大,這樣在門口說話實在不像樣。

雲晏沒有意見,呼雷看他們在門口招手,耳朵動了動,叼起野雞跟著進了院門。

一進家門放下推車,陸芸花就大聲呼喚起弟弟的名字:“榕洋,榕洋!”

好在這次他不僅聽到,還馬上給她回應:“唉!在這!”

陸榕洋從後院繞出來,手裡抓著一隻不停掙紮的胖兔子,頭發上插著稻草,衣服也臟了,瞧著格外狼狽。

他感覺姐姐聲音裡帶著焦急,匆匆跑來,不明所以:“怎麼了姐姐,我在後院看兔兔,它又把拴它的繩子咬斷了。”

“阿娘呢?”

“剛喝了藥睡下。”

陸芸花摘掉他頭發裡的枯草,才算是安下心,她彎起眼眸,唇角勾起的時候隻叫人覺得溫柔又繾綣,她輕描淡寫:“沒事,剛剛喊你你沒答應,嚇我一跳。”

雲晏笑嘻嘻晃著兩條小短腿:“姐姐太緊張啦!在家裡能有什麼事?”

他轉而看見陸榕洋抱在懷裡的兔子,嘟起嘴:“姐姐,你怎麼還沒把阿兄送的這隻胖兔子吃掉啊?”

這正是柯耿送來、在陸芸花安家落戶的兔子,說起它陸芸花也是頭痛:“過兩天尋個日子吃。”

這兔子本來想養著叫陸榕洋玩耍,可它的戰鬥力實在太可怕了。陸芸花從前沒養過兔子,如今才知道原來兔子是戰鬥力如此強大的一種動物。

剛開始陸芸花用細籬笆把它圈起來養,誰知沒多久就在家裡逮住差點成功逃脫的兔子,一看它把籬笆下麵的地挖了幾個洞!

她又把它關在廢棄的房間裡,哪知就這樣它都能從不知道哪個洞裡鑽出來,實在沒辦法,陸芸花隻能在它後腳上栓繩,沒拴在脖子上是怕它自己把自己勒到,後果是時不時就得補上一條繩子,因為這兔子會鍥而不舍的用牙齒咬斷繩子逃跑!

“吃掉挺好的。”陸榕洋使勁按住不停掙紮的兔子,這些天他也被禍害的不清,聽陸芸花這麼說,白軟軟的小臉蛋上居然滿是如釋重負。

之前他還很喜歡這種可愛的、毛毛白白的小動物呢。

“姐姐,我繼續去收拾。”陸榕洋有點滄桑地歎了口氣,感覺承受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一切。

兔兔粑粑,真的好臭哦。

“噗,去吧去吧。”陸芸花憐愛地拍拍弟弟亂糟糟的頭頂,覺得好笑極了。

看著陸榕洋在忙,她安頓雲晏坐著喝口水歇一下,去看一眼餘氏,看她睡得很安穩,沒有被吵醒,這才退出來。

出來在水盆淨手,雲晏在椅子上認真喝水,呼雷在他對麵認真看它,腳下還不忘踩著那隻野雞,陸芸花笑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突然來要和我換豆芽,可把我搞糊塗了。”

“唉,說來話長。”雲晏老氣橫秋地長長歎氣:“姐姐我給你說,就昨晚,呼雷居然偷偷溜進廚房偷吃掉了一整盆生豆芽!”

呼雷在他看過去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中嗚咽一聲,悄悄側過臉去偷看他們,和做錯事害怕被罵的小孩子一樣。

“哼!”雲晏轉頭冷哼一聲繼續說:“後來我們發現是呼雷吃的,阿爹還罰它麵壁思過半個時辰呢。”

“誰知道我隻是一時心軟帶它出來,它就抓了隻雞朝姐姐這裡跑過來。”

陸芸花不知道呼雷是怎麼知道她這裡有豆芽的,這隻狗狗聰明的不像話,感覺做什麼出來都不讓人吃驚。

呼雷坐立不安地等著,好不容易等到雲晏說完,急忙把生命垂危的野雞又一次推到陸芸花麵前。

陸芸花再次為這奇幻一幕沉默了一下,接著十分客氣,也十分殘忍地說:“不行,狗狗吃多了豆芽會生病。”

雲晏:嘶——

呼雷聽懂了“不行”兩個字,它人性化地皺著眉,冷酷地盯著陸芸花,好像要這樣威脅她改變心意。

陸芸花是這麼隨隨便便就會被嚇到的人嗎?她眉毛都不動一下,臉上收起笑後冷若冰霜的表情比呲起牙的呼雷更可怕。

起碼雲晏是這麼覺得的,他瞧著陸芸花的臉色,下意識瑟縮一下,小心翼翼捂住嘴巴縮小存在感。

漸漸的、漸漸的,對視的一人一狗中,狗狗棕褐色的眼睛開始不自覺躲閃,它幾次鼓起勇氣去看,又在陸芸花嚴肅表情中敗下陣。

陸芸花眼睛瞟過去剛好看到極力縮小存在感的雲晏,她下意識和緩臉色,又轉而盯著呼雷一字一頓說:“不!行!”

呼雷:……

“嗚!”

呼雷氣憤地一腳踢飛野雞,唰一下跑出院子沒影了,就像個離家出走的叛逆孩子。

“哎哎!”陸芸花嚇了一跳,她朝門口追了兩步,看它朝著卓家那個方向去,雲晏也坐著毫不擔心的模樣,這才放下心。

其實若是彆人家的狗狗,它吃什麼都不關陸芸花的事情,隻因呼雷的小主人們和她關係不錯,她提醒後也很領情,陸芸花才願意多事管一下它。

若是提醒過,狗主人毫不在意說什麼“沒事沒事,我家狗腸胃好得很!”之類的話,可是能把人氣壞。

雞還在呼啦呼啦亂飛,陸芸花找準時機抓住雞的一邊翅膀把它從天上扯下來,它發出“咯咯!”嘶啞的叫聲用力掙紮,它剛剛被呼雷踢飛,還回光返照一般奮力向上撲騰,翅膀上的血液被弄得四處噴濺,落在地上血淋淋一片,有點恐怖。

出血量不大,實在散的很遠,連廚房門簾上都濺上不少。

最後……這隻雞終於欣慰的獲得了安詳——在被折磨數小時以後。

陸芸花提著雞無奈:“這雞……怎麼辦?”

雲晏躲在牆角避開空中悠悠漂浮的雞毛,聞言舔了舔嘴唇,喝一口水壓驚:“就當呼雷送姐姐的吧。”

“你拿回去。”陸芸花哪裡能收,堅決地把這隻命運多舛的雞塞給雲晏,雲晏推著不肯拿,他古靈精怪的大眼睛一轉,急忙從袖子裡掏出小禮物,想要轉移陸芸花的注意力。

“姐姐你快看,這是我給你帶的小禮物,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