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黃娘子走(1 / 2)

正文君:請用更強大的購買率向我開炮若不是陸芸花做的是吃食生意,怕臉上有黑灰讓客人感官不好,她甚至想再在臉上抹些黑灰把膚色也遮一遮。

她推著小推車到了擺攤的地方,和昨天不同的是小推車上放了些上麵蓋著厚布的大蒸籠,正是早上蒸好的饅頭。

昨天走的時候沒有帶桌椅板凳,這邊民風淳樸,那桌椅板凳又都是用山上隨處可見的木料自己砍回來手工做的,要說使用那是完全沒問題,但要說美觀……最大稱讚大概隻會是一句:還挺整齊。

完全沒有偷的價值。

陸芸花把東西放好,拿昨天做魚丸剁下來的魚骨熬了湯,剛好昨天天寒,魚骨放了一晚還是好的,這個時間還未到祥二叔送魚的時候,陸芸花熬湯時看葷油不多了,把買油這事記下。

魚骨熬湯是要比整條魚味道淡一些,因為融進湯裡麵的魚肉很少,但陸芸花根據昨日生意時觀察到:客人們其實對中間加了一次水的湯味接受度更高。

整魚熬湯鮮美,也是因為鮮味過於突出,很多客人會覺得魚味過於濃烈。這地方人大多吃紅肉,就比如雞、羊、豬、山林動物之類的,因為烹飪手法粗糙,平民對魚感覺一般,覺得腥味大肉少又吃起來麻煩,所以大眾對魚的味道其實不怎麼喜歡。

陸芸花魚湯受歡迎,除了手藝確實很好,魚湯吃起來鮮美甘醇以外,也有試菜的幾人都習慣吃魚的原因。

像是林嬸祥二叔家裡有魚塘,秦嬸一家因為和秦嬸和林嬸走得近也常常吃魚,更不用說卓儀一家子,從前走南闖北,導致現在對任何好吃的食物接受度都很高。

再就是免費續湯這一點,這是陸芸花為了新店招攬客人定下的,她也有一直實行下去的想法,隻是這樣成本未免太高,與其等過一陣把這條刪掉敗壞口碑,不如改一改魚湯成本,把魚肉做成丸子加在每碗麵裡麵。

畢竟比起融在湯裡的魚肉,還是魚丸吃起來更讓人有種實惠的感覺。

“生意一道還需要多多磨煉才行呢。”陸芸花一邊把盛滿魚丸的大碗從車上拿下來,一邊感歎。

現在的氣溫還支持魚丸過夜,但若是再熱一些……陸芸花就準備換食物品種了。

不論是涼麵涼皮還是什麼,天一熱這魚丸麵的生意就不能做了,不僅因為天熱後喜歡吃熱麵的人少,也因為陸芸花沒有機器做麵的法子,她一個人沒法兼顧拉麵和當天做魚丸兩件事。

腦子裡想著這些事情,陸芸花手上動作可沒停下,才擺好攤子,給魚湯加上水,她就見秦嬸挎著個籃子從村那頭過來。

唉,這兩個嬸嬸實在是太好了,有時候都讓她有些難為情。

兩種感情交雜在一起,她瞬間鼻子一酸,淚水便潤濕眼睫,像冬日柳枝掛上的冰珠般晶瑩剔透。

她忍住沒有掉下眼淚,她變成小芸花以後明顯感覺自己淚腺變發達了,隻要心情起伏很大眼淚就會不聽話地流出來。

把湯藥放在床邊的矮桌上,陸芸花快步前去握住餘氏的手,她聲音中有種孩子對母親天然的依賴:“娘親你看我現在好好兒的!現已經全好了,隻是個小小風寒,倒讓阿娘為我憂心,是女兒的不是。”

餘氏眼珠子轉動著,仔細看著眼前的孩子,見她依舊是副弱不勝衣的樣子,臉頰雪白不見一絲血色,精神頭卻是從未見過的好,頓時眼中出現幾分欣慰,更多是疼惜。

若不是她這幅沒用的身子,何必連累女兒小小年紀撐起一個家?現在女兒變堅強了,她這個做母親的除了放下心,更多的還是心疼。

還有她的榕洋才六歲,她要是去了,女兒這般容貌又未曾定親,姐弟兩沒個人護著可要怎麼辦才好?

餘氏躺著的時候想了很多,她曾想過自我了結,好過現在白白花錢給兩個孩子增加負擔,又想著她雖說臥病在床,家裡起碼還是有個長輩在的,不至於讓她的孩子們稀裡糊塗被人做了主,尤其是芸花,她撐也要撐著給她許一個能護著她、人品上佳的夫婿!

陸芸花還不知道餘氏想著給她找一個靠山,她現在隻想自己賺錢做家人的靠山。

她決定瞞著餘氏她要去擺攤的事情,從前餘氏就不讓陸芸花出去幫忙,生怕她受欺負,要是她說了自己一人去開鋪子,餘氏還不知要擔心成什麼樣子。

“阿娘,湯藥已經涼了。”

陸芸花在餘氏脖頸上係了一塊厚布免得湯藥弄濕衣衫,把餘氏上半身微微抬高,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完了一碗藥。

喂完藥後她小心扶著餘氏方便好,又拿熱巾子給餘氏好好擦了一遍身。雖說冬天天冷不用常常清潔,但餘氏也有好久沒擦身洗澡了,她本就是個愛乾淨的,隻是現在身體這樣,為了不麻煩兩個孩子便從未說過自己想擦身洗澡。

本來她還擔心壓到女兒,卻見陸芸花把她抱起時十分輕鬆,就像抱起來一隻貓,心裡有很多疑問就是問不出口,可急死人。

換了新的床單被套,又給餘氏換了新衣,陸芸花把餘氏的頭放在床沿的枕頭上,自己坐在腳踏上給餘氏梳頭。

一邊慢慢梳著,陸芸花聲音帶著笑:“阿娘,女兒上次風寒好了以後便感覺自己力氣變大許多,我們家放滿水的洗衣盆,從前阿爹都費些力氣才能搬動,如今女兒一個人就能端起。”

沒錯,不止是端起,她還能單手拎起來在空中輪一圈。

餘氏先是一愣又是擔憂,她說不出話,陸芸花善解人意繼續說:“我沒感覺有什麼不舒服,想來是哪位神仙顯靈,又或者……是阿爹在底下保佑我們。”

餘氏聽她這麼說也十分高興,有些力氣總比手無縛雞之力好,聽她說起丈夫,心裡又是一陣酸楚。

就這樣,陸芸花陪著餘氏說了許久的話,餘氏心情放鬆又身體虛弱,再一次睡了過去。陸芸花從房中出來的時候都要接近中午了,他們家沒人乾農活,所以就把午食放在早上吃,這裡的人們一天隻吃兩頓,一頓在上午九、十點,一頓在下午四、五點。

現在沒什麼活,從前養的幾隻雞為了給陸芸花治病全數賣了,灶上沒開火,陸榕洋聽阿姐和阿娘說著悄悄話便沒有進去打擾,一個人尋了些乾癟的黃豆借著灶火的餘溫烤豆子吃。

見陸芸花進來,他忙讓了個凳子,把灶沿上給她烤好的豆子攏在小手裡遞過去,眼巴巴的樣子就像隻把尾巴搖成旋風的小奶狗:“阿姐!我給你烤了豆,我特意選了圓的給你,快嘗嘗!”

陸芸花沒有拒絕,而是接過他的一片心意,也不嫌臟,往嘴裡塞了一顆。

黃豆經過烘烤變得乾乾的,隻是如此簡單的烹飪手段,黃豆卻在火焰的餘溫中完全釋放出了自我。空氣中散發著一種黃豆特有的香氣,伸手把它吃進嘴裡,先是感覺自己咬了一顆小石頭般堅硬,咬下去便是“咯嘣”一聲,黃豆碎開意外有種破壞什麼的快感。

豆子香混合著煙熏的味道在口腔中環繞,小小一顆豆,香氣卻出人意料的持久。

嘴巴乾乾的?那就再喝一口熱茶……一顆一顆豆子如同有魔力般讓人停不下來地送入口中,很容易就把人帶入那種冬日夜裡暖烘烘的爐邊、閒適的和家人聊著家長裡短時的心情,一種愉悅和溫暖便從心裡湧了出來。

陸芸花嘴角帶起笑,心裡有種滿足,又有種酸軟,她鼻子又是一酸,熟練地忍住淚水,摸了摸弟弟軟乎乎的小辮子:“真好吃!這是阿姐吃過最好吃的烤豆子!”

陸榕洋害羞極了,輕輕在姐姐的大.腿上靠了靠,又轉過頭去盯著灶台,耳朵紅撲撲:“阿姐喜歡吃……我……我就再給阿姐烤!”

陸芸花含笑應了,孩子有些事做也好。

她在靠著櫃子邊的凳子上坐下,拿出一把線慢吞吞地編起絡子,想著攤子支起來做些什麼。

在麵粉中麩皮含量比較高的時候,死麵隻會帶來災難一般的口感,想要成品變得柔軟?

隻有一個方法——發酵。

不論是麵包還是饅頭,發酵都是必不可少的步驟,麩皮其實更適合烤麵包,烤過的麵包組織緊密,入口耐嚼,吃起來會有一種腮幫子都要嚼酸了的感覺,麩皮混入其中並不顯眼。

如果要蒸饅頭那就不一樣了,軟綿的饅頭和蒸完也很堅硬的麩皮配在一起,麩皮的存在便會格外清晰,像是裡麵混了小石頭一樣讓人難受。

但陸芸花現在沒錢砌烤爐,當然她真有錢的話也隻會優先選質量更好的麵粉來替換現在的麵粉,而不是砌一個烤爐。

餘氏的攤子上原來是有蒸餅的,但她做得不好吃沒什麼客人,定做的蒸籠便閒置了。陸芸花麻利地把它們翻出來洗刷乾淨,小榕洋膽戰心驚的看著柔柔弱弱、仿佛要暈倒的姐姐一手一個大蒸籠,深怕發生什麼意外。

借著正午的太陽給蒸籠消毒,陸芸花見弟弟扒著門框小心翼翼探頭,不禁笑出聲:“在那躲著作甚?”

陸榕洋眼裡還有些擔憂,小聲道:“阿姐,這麼重你是怎麼提動的?”

陸芸花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和弟弟說力氣變大的事,便一邊乾活一邊將剛剛說給餘氏的話又重複了一次。

“太好了!”陸榕洋眼睛亮晶晶的:“這樣阿姐就不會總是生病了吧?”

陸芸花心軟了一片,輕輕的捏捏他軟綿綿的小臉蛋:“快去看看豆,可彆烤黑了!”

蒸籠被翻出來,索性就把攤子上所有廚具都洗了一遍放在太陽下曬著。陸芸花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紅暈從雪白臉頰上暈開,就像天然的腮紅,給她增添了幾分嬌憨之氣,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小姐。

曾經二十五歲.剛剛抬起爐子擦了一遍.小小姐陸芸花把臉頰邊被水潤濕的發絲向後攏,十分懷念自己乾脆利索的短發。

現在器具都被收拾好了,她準備做發麵最重要的東西——老麵種,老麵種也叫麵肥,從前沒有乾酵母的時候,人們做發麵都靠它。

現代人做麵食很多時候選擇用酵母,因為用老麵種發麵還有個絕對不能忘的麻煩步驟——調堿,如果堿多蒸出來的麵整體發黃發苦,堿少則會發酸,沒有用酵母便捷。

但是老麵種有它自己的優勢。

用了老麵種的饅頭吃起來比酵母饅頭更軟更香,酵母饅頭第二天會變硬,老麵饅頭則不會。

老麵種也比酵母容易保存,用得越久越好,依稀記得在小當家裡有一集比賽麵食,黑暗料理界麵食大師拿出了使用一千年的珍貴老麵種,雖說有幾分誇張,卻也說明老麵種對於蒸類麵食的重要性。

陸芸花盛了些麵粉,用篩子細細地篩出來一盆幾乎沒有麩皮的麵,先是找了兩個木盆洗淨,一個放到太陽下暴曬,在另一個木盆中撒了少許麵粉拌入水,隻要剛好能成團沒有乾粉便好了。

太陽不多時就把木盆曬得暖呼呼地,陸芸花拿出麵團,把它們撕成小塊放進去,蓋上一塊乾淨的、專門用來蓋麵不怎麼透氣的布,把木盆放到靠近灶火、暖烘烘的地方。

自然界天然存在酵母菌,在這種有意識的發酵下,這些天然酵母菌很快便會從一小點培養出很多很多。

隻要相似步驟每天一次,重複個四五天,隨著加入的麵和水也來越多,麵種也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