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第一天賣炊餅。
其實距離重新開攤已經過去了幾天,但醬坊剛開始動工所以還要陸芸花常去看著,導致她這些時日一直沒有做炊餅的時間。
眼見著爐子已經完全晾乾,還在之前某天試著開過火,食客們對爐子和炊餅的態度都在漫長的時間中從警惕轉變成期待了,陸芸花才準備賣炊餅。
今天食攤客人也很多,有喜歡在食攤待著聊天的食客就有喜歡買了東西回家的食客,但一聽說今天陸芸花要賣炊餅,大多數準備離開的食客都停下腳步,就等著吃第一天第一鍋的炊餅。
不一會食攤就擠得站都站不下,隻得去隔壁秦嬸那裡蹭位置。還有不知道今天賣炊餅但是知道陸芸花這裡人多所以帶了小馬紮的客人,這時候就得意了,興高采烈地放了小馬紮在攤子外麵的樹下,極為悠然。
小馬紮也是近些時候才出的新鮮玩意,現在這小縣城人多,好些店鋪都要排隊,就有人發明出這玩意,可是賺了些錢。
這時候人們壽命短,大多年長些、家裡情況好的中老年人都不做事情了。每天空閒時間多得很,每每要排隊時候拿出自己的小馬紮,幾個人坐在一塊兒聊聊天說說話也很有意思,所以大家都不怎麼排斥排隊。
陸芸花這些日子沒開攤,可是沒見過這陣仗,見此情景無奈勸說:“大家、大家,我這裡的炊餅也就是普通味道,明天後天再來買是一樣的。”
要是能說動那還好,可惜任由陸芸花勸了又勸還是沒幾個人離開,反倒隨著時間流逝人更多了些。
人都擠在這裡也有原因,陸芸花的這炊餅是死麵餅子,隻能這會現做,免得放上一晚上麵自己發酵了,那會兒烙出來的餅就泛酸,不好吃。
好在陸芸花早有預料,比往常起床時間還早些,雖說吸了一陣子老虎,還是比平日裡出攤時間早,沒到人最多的時候。
見此情景陸芸花也就不再多言,加緊速度揉麵。
這還是陸芸花第一次在食客麵前揉麵,就算之前拉麵也是在家和好了麵再帶到攤子這邊來,導致這會兒大家都津津有味看起陸芸花揉麵,就和看表演似的。
大量麵粉在木質案板上堆成了小山包,日日揉麵,陸芸花根本不需要稱量就知道需要多少水,接好的一碗水剛好是全部麵粉需要的量。
麵粉成塊、成團……無比巨大的麵團一次到位。
在場哪一位敢說自己揉這樣一大坨麵能像陸芸花這樣輕鬆寫意?
沒人敢說。
於是有食客看得嘖嘖稱奇,感歎道:“陸娘子外表看著纖細柔弱,這一身力氣可不小。”
從前陸芸花還會把臉偽裝一下,但在田少爺事件過去、她在縣城頗有聲望以後就恢複了自己的真實樣貌,老食客心照不宣,對此變化好似沒有發現一般。
新食客一開始見到的就是陸芸花的真實樣貌,剛開始驚詫遠近聞名的“豆娘子”居然這般好樣貌,不過來食攤吃飯的目的總是食物,多來幾次見多也就習慣了,現在對陸芸花外表的關注還不如對“今天能不能搶得到鹵雞”來得多。
“你是在田家事情過後才來的吧。”他旁邊陌生人老神在在說道。
“何出此言?”那人好奇,拱手作揖:“在下對田家之事隻是略有耳聞,具體如何倒是不甚清楚。”
“你這就問對人了。”坐在馬紮上的客人見他態度極好,也願意給他解釋一番,就這樣談性大發地說起之前陸芸花和田少爺之事。
“……就見田少爺‘咯噔’一下,頭一歪就昏死過去了!”
“謔!”
“……那跟班也沒好到那裡去,被陸娘子一隻手從地上提了起來,仿佛提著根腰帶般輕鬆,甚至在半空中輪了一圈,整個人就如同一張破布被一下甩飛,瞬間昏死過去!”
“嘶——”
眼見著周圍圍上來不少人,食客興致更是高漲,不由地自己添加了許多“藝術加工”成分,導致離他們稍微遠些、專心揉麵的陸芸花愣是沒發現他們說的是自己。
在場當然有“陸芸花大戰田少爺”時也在現場的客人,隻是這會兒看氣氛如此熱烈,也不會不識趣強自糾正,反正……隻是誇大了一點點,具體事情經過都是講對了的。
“……女中豪傑、女中豪傑!”圍在圈子外麵一人嘖嘖感歎,頗為敬畏又小心地瞄了瞄陸芸花,看她雙手抓著麵的兩端摔在案板上發出“咚”一聲巨響,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咕嘟”一聲咽了一下唾沫。
他自鹵味出來以後驚為天人,幾乎日日來攤子上,和陸芸花也混了臉熟,一直以為陸芸花是個纖弱溫柔的小娘子,這會兒可是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幾乎對炊餅都失去興趣了,隻想回去好好思考思考。
不是他反應太過,實在是陸娘子真正樣子和他認定的樣子的差彆……實在是太大了。
“您要走啦?”他剛溜達到攤子前麵,陸芸花正好把麵放下,便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
麵對這樣和平時沒什麼區彆的溫柔笑臉,食客腦子裡卻飛速掠過剛剛的聲音“……陸娘子隻輕輕一腳,那田少爺就飛出去五米遠!”
“……沒有、沒有,我逛逛,哈哈……逛逛……”他露出一個僵硬的笑臉,身子硬邦邦地轉了個方向,又回到樹下了。
陸芸花:“……?”
迷惑不解的陸芸花搖搖頭,見慣了各式各樣的客人,她早都對客人們的各中異常表現習以為常,也學會不去深究客人們的想法。
這也導致她錯失了最後一個糾正自己不存在“力大無窮、溫柔羅刹”這中羞恥稱號的機會,往後隻能任由它和“聰慧無比、豆腐娘子”一樣成為遠近聞名的傳說故事內容。
快速擀好餅子,在上麵壓上之前找陸木匠做好的模子,一個邊上圓形花紋、中間帶著“陸記食攤”的餅子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