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次朝會最受震動的,其實不是賈敬而是司徒岩和王子騰。
最初的一僧一道能闖出偌大名聲,少不了江南甄家扶持。若非太擔心事情敗露牽扯出甄家,司徒岩也不會自亂陣腳,連殺兩對僧道。現在司徒岩完全不知道出現在保定的僧道怎麼回事,少不得方寸大亂,散朝之後便入宮瞧甄貴妃了。
甄貴妃聽司徒岩說完朝會上的事,也大驚失色:“怎麼會那麼巧,又出現了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皇兒不是說自那日榮國府靈堂上出現這二人之後,再也聯係不上了麼?”
司徒岩點了點頭。最初的一僧一道本就是甄家打造出來的棋子,後來二人名聲越發顯赫之後,才漸漸往京城發展,背後支持他們的一直是司徒岩,司徒岩自然有聯係二人的方法。
但是自從傳言二人在榮國府被活捉之後,司徒岩這邊試了好幾次都聯係不上人,司徒岩這才篤信被捉的是真一僧一道,慌了手腳,再好用的棋子都寧願滅口。
頭一回在榮國府刺殺了兩個神棍,明明殺手都回報說人死透了,第二日又聽聞二人被提到了大理寺。抱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心思,司徒岩再次命人在大理寺下了手。就那麼巧,保定出現了一僧一道顯靈。
“難道……那兩個神棍叛變了……或是……一開始就是彆人培養的人,我們中了他人的反間計?所謂賈赦在靈堂當眾活捉一僧一道本就是和賈赦串通好的,現在那兩個神棍躲起來了。”一想到這種可能,甄貴妃就覺汗毛倒豎。
“決計不會!”這一點司徒岩倒是有信心:“今日散朝後,我特地留意了賈敬的神色。他離去時憂心忡忡,不像成竹在胸的樣子。目前的局麵顯然也超出了寧榮二府的預料。”
甄貴妃聽了,心中略好受一些:“事已至此,我們先靜觀其變,皇兒也派人手去保定打聽打聽那邊現身的一僧一道是怎麼回事。”
司徒岩應是從後宮中出來。
不過當日下午,大理寺那邊就傳出了消息,大理寺去榮國府所提的什麼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竟是榮國府的下人假扮的,現在已經驗明正身,賈赦欺君無誤。
兩日之後,更驚人的消息傳來: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在保定顯靈,準確無誤的寓言保定大戶吳員外的吳家莊失火。
當時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在榮國府被活捉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保定,因而兩位神仙上門時候,吳員外十分不客氣,說什麼原本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便是江湖騙子,已經在榮國府被活捉,怎麼又有人上前行騙,不但不肯聽勸,還命人將二位神仙打出去。
結果當日夜裡吳家莊就走水了,火勢染紅了半邊天,將吳家莊燒成一片灰燼,而且吳員外的一雙兒子還葬身火海,現在已經傳是吳員外衝撞神仙的報應了。
既然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再次現身,榮國公世子賈赦所活捉的二人自然便是假扮的了。現在坊間都將榮國府當笑話看了。
賈母作為榮國公夫人,還是有些人脈的,這兩件事輾轉傳入賈母耳內,賈母當時就被氣得幾近昏厥。氣勢洶洶的來到東院,舉起拐棍便砸東大院黑油大門。
現在東院的門房也換了賈赦的人,也就是賈代善留下的。這些人本就惱怒賈母管不好內宅,榮國府出了通靈寶玉之事,才害得國公爺鬱鬱而終,能給賈母什麼麵子。
見賈母拐棍砸來,那門房一把抓住拐棍,賈母便覺像一把鐵鉗夾住拐杖另一頭一般,進退不得:“大膽奴才,好不放手!”賈母怒喝。
那門房不甘示弱:“哪裡來的鄉野村婦,敢到榮國府世子門口撒野。”
鴛鴦忙上前嗬斥:“你快放手,榮國公夫人豈是你衝撞得的。”
那門房將拐棍扔開,因賈母還捏著另一頭,被帶得差點摔倒。
“哪裡來的老嫗也敢冒充國公夫人,國公夫人豈能如此無禮,親自砸門?”
賈母:……
鴛鴦:……
她們肯定這個門房認識賈母,他就是故意的。然而現在這些狗奴才隻聽賈赦的,賈母就是想罰他們,自己手上那些家丁都打不過這些野蠻人。
這出鬨劇並沒有鬨多久,畢竟現在東院人來人往的,門房可以假裝不認識賈母,不可能所有出入東院的人都假裝不認得。
賈母最終還是進了東院,而此刻賈赦也在預計盛澤一行的腳程。
賈赦知道即便活捉了一僧一道,這場官司也還有得打。但是有人很快在保定搞出一個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來,不得不說是一步妙棋。而賈赦懷疑此事的幕後主使便是司徒硫。
若是司徒硫當真是日後的新帝,一切倒是說得通了。若是經此一時自己被扣上欺君之罪,直接折了太子一係的兵權;司徒岩插手一僧一道的案子,派人滅口的事也定有痕跡,一旦徹查出來,司徒岩一係也必實力受損;加上以後茫茫大士、渺渺真人這塊招牌歸司徒硫所用,就這一石三鳥的手法比之司徒岩高明太多。司徒岩就算前世鬥倒了太子,敗在這樣的對手手裡,死得也不冤。
賈赦正在捋局勢,賈母便進來了,劈頭蓋臉的罵道:“賈赦,你看看你乾的好事!什麼謊言都敢胡編亂造,現在皆傳你犯了欺君之罪!你若是嫌命長,自己在外麵惹是生非倒也罷了,偏偏你頂著國公府世子的名頭,你這是想毀了祖宗基業!”
賈赦冷冷的瞥了一眼賈母,賈母便住了嘴。
在無限遊戲的時候,賈赦就很煩喋喋不休的NPC,遇到這種一般都是有用的胖揍一頓,沒用了的殺了了事。剛才有一瞬間,賈赦動了讓賈母閉嘴的心思,賈母被強大的殺氣震懾住了:“你……你想要乾什麼?”
“若是太太隻是來罵人的,可以先回去了。記住,最先編謊言害得榮國府陷入困局的是王氏!”賈赦留下一句話,沒再理會賈母。
因為大理寺來人了,這次來的依舊是大理寺少卿尹旭。
尹旭長著一張嚴肅臉,麵無表情的時候看著就凶神惡煞的。隻聽尹旭對賈赦道:“賈世子,有些情況需要您去大理寺當麵說明,還請隨我走一趟。”
賈赦仿佛早就料到一般,頗為放鬆的笑笑,道:“煩請尹大人帶路。”甚至臨走之前,賈赦還交代門房將榮國府門戶紮緊了,不管自己回不回來,不該放出去的人不許放走一個。
瞧見這一幕的賈母被嚇得失魂落魄:賈赦被大理寺的官員帶走了!那大理寺的官員臉色嚴肅,賈赦定是闖了大禍!這可如何是好?
賈母擔心倒不是賈赦,現在的賈赦跟個瘟神似的,賈母巴不得他在大理寺吃些苦頭,又擔心賈赦真的闖了滔天大禍連累家裡。
榮國府這段時間都是輿論的中心,賈赦前腳被大理寺的人帶走,後腳許多人家都知道了,此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
因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一案牽扯到了兩座國公府,便是牽涉怪力亂神,依舊在下一次朝會上議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