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2 / 2)

司徒岩道:“兒子從父皇那邊來……”

隻說了半句話,甄貴妃就低呼了一聲。

“母妃怎麼了?”

司徒岩醉心權術鑽營,不在儀容上下功夫,甄貴妃後宮爭寵多年,卻最在意容貌。譬如甄貴妃哪日稍有憔悴,定要讓宮女為自己精心準備妝容才去見皇上。而司徒岩今日這張臉,雖然也瞧得出是好生收拾了入宮的,但光是那眼底掩不住的黑青和雙眼中的紅血絲就能瞧出問題。

“皇兒不該去見你父皇,你今日臉色不好,你父皇沒問你?”甄貴妃道。

司徒岩猛然一驚,忙去尋甄貴妃的銅鏡,一麵看一麵道:“父皇待我倒是和往日沒什麼差彆,隻略問幾句就放兒子過來了。”

和往日沒有差彆就是最大的問題所在啊!

司徒岩是皇子,在他忤逆犯上之前,致和帝終歸是寵自己兒子的,何況司徒岩還是皇長子。所以司徒岩是不用挖空心思揣度致和帝的心思的,這是他的處境決定的。

甄貴妃則不同,作為致和帝登基前就入王府的老人,甄貴妃要與無數新鮮又年輕的三千佳麗爭寵,最會揣度帝王心思。

“你神色憔悴這樣明顯,你父皇必能發現,他若問你近日在忙什麼,為何不好好歇息,便是沒疑心你。但他若是瞧見你這神色,竟是不聞不問,心中便是知道你為何憔悴如此。皇兒,你父皇疑心你了!”甄貴妃分析道。

這一分析,嚇得司徒岩脊背勝寒,他知道甄貴妃分析極有道理,疊聲問:“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甄貴妃也六神無主,在宮裡來回踱著步子:“你倉促間問我,我也不知道了。”

司徒岩仿若瞬間精氣神被全部抽空,甄貴妃瞧了都心疼。母子倆相顧無言,過了好一會兒,司徒岩的眼神也聚焦了,精氣也回來了,捏緊了雙拳,脊背也挺直了。

司徒岩想到昨日夜裡崔西的話。

崔西能做謀士,而且在前世還真鬥倒了太子,哪怕最後被司徒硫摘了桃子,人家也是有真本事的。早就看明白了其中局勢。

司徒岩記得昨日夜裡,自己也是六神無主。而且宮門落了匙,自己不能進宮和母妃商議,便去征詢崔西的意見。

崔西當時將局勢分析得明明白白,末了對自己說:“王爺,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的事隻怕瞞不住了,現在已無退路,如何取舍,還要王爺拿個主意。”

還有什麼主意可拿,要麼起兵將父皇趕下龍椅,要麼等著朝廷徹查出一僧一道的始末,自己的野心暴露無遺,必然不容於父皇。

司徒岩也知道無路可退,若是京營還在自己手上,說不定就下定決心放手一搏了。可是彼時司徒岩已經得到消息,王子騰被請到刑部之後再沒出來,王子騰府上也被圍了。

如此情況下,司徒岩知道即便起兵也勝算渺茫,所以猶豫不決。決定今日進宮探一探致和帝的口風。誰知這一探竟是弄巧成拙了呢?

甄貴妃雖然慌亂,卻時刻關心著兒子,見司徒岩的變化,甄貴妃試探著問:“皇兒?”

隻聽司徒岩道:“這一條路本就是不成功便成仁,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甄貴妃一下就聽出司徒岩的言下之意。

她自然是怕的,但是不放手一搏,便是等著淩遲處死,與其這樣,不如放手一拚,萬一成功了,那才是真正的勝者為王!

“皇兒要做什麼就去吧!母妃支持你!”甄貴妃仿佛立誓般一字一句的道。

在普通百姓眼裡,京城的每一天都是一樣的,人煙阜盛,繁華無雙。但是在時刻關注朝堂局勢的人眼裡,自榮國公過世之後的每一天,京城都是風譎雲詭。

在大皇子和太子鬥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司徒硫自然不會放棄渾水摸魚的機會。

賈赦是個不好對付的人物,之前司徒硫本來想借大皇子除掉太子,自己趁機攫取平安州的兵權,誰知卻被父皇和賈赦聯手擺了一道。但司徒硫時刻注意著兩位兄長的動向。司徒岩一早入宮後又出宮的事,自然沒逃脫司徒硫的耳目。

聽完探子回稟,司徒硫道:“你是說皇長子入宮時魂不守舍,出宮後神色堅定了不少?”

那探子沉聲應是。

司徒硫點頭道:“本王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探子應是走了之後,司徒硫才對心腹謀士江懷壽道:“大哥這是要動手了吧?”

江懷壽點頭道:“王爺英明。”

江南甄家和寧榮二府一起起勢於金陵,兩家是老親。當年賈代化過世之後,賈敬要守孝,經營節度使一職旁落。

彼時的寧國府和甄家還算同盟關係,與其兵權落入他人之手,不如扶持同一陣營的人,因而甄家在當時便插手了京營部分事務。甄應嘉的庶弟甄應泰現在就在京營任副提督。後來司徒岩幫王子騰取得京營節度使一職,王子騰自然風光,司徒岩也不會將整個京營交到王子騰手上。

所以王子騰現在雖然被羈押在刑部大牢,司徒岩也能調動部分京營兵士。尤其甄應泰作為副提督,在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不在之時,行駛京營節度使的權利。如果此刻起兵,甄應泰理論上擁有這個京營的指揮權。

隻是如此一來,司徒岩隻能賭一把兵貴神速。若是能第一時間控製致和帝,並命其下退位詔書,此事便算成了。如若不然,自己母子也好,江南甄家也好,皆是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被逼上絕路的司徒岩彆無選擇。

三司會審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一案尚未出結果,當日夜裡便因京營節度使無故被扣押,京營副提督甄應泰下令關閉九門,帶兵入宮討要說法。

甄應泰接到司徒岩密令的時候又是緊張,又是輕鬆。緊張的是情知此一去凶多吉少;輕鬆的是事已至此,頭頂懸著這把刀終於落下來了,竟是有一種釋然和壯烈。

京營裡確然有不少寧國府的舊部,但是越級指揮軍隊乃是大忌。之前賈敬之所以能帶人圍了王子騰府,那是因為三司申請,程序完整。但是這一次,賈敬和賈赦那日密議雖然料到司徒岩有可能鋌而走險,也不能越級提前布防。

加之甄應泰部沒有退路,或許是哀兵必勝,甄應泰部竟是悍勇無匹。便是有部分經營官兵不肯聽令於王子騰,率兵救駕,竟也是擋不住甄應泰部。:,,.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