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 / 2)

賈赦因孝期忙裡偷閒半日,其他各部官員卻是忙得腳不點地。出了此等大事,也不用等什麼朝會不朝會了,平定叛亂的當日,六部尚書就被請到了宮裡討論此事。次日朝會,自是有一番唇槍舌戰。

賈赦原本以為沒自己的事的,但夜裡便有小太監來傳話讓賈赦準備明日上朝。因參加朝會的文武百官卯時便要在東華門外候著,離皇宮遠些的官員更是醜時、寅時就要出發,因而小太監是提前一夜前來通知。

賈赦應了是,讓陳嬤嬤準備衣裳。

次日賈赦與賈敬一同出發,二人同車,在車上略討論了一下局勢。司徒岩的案子肯定會交給三司會審,但京營節度使一職怕要提前進入白熱化的爭奪了。因兩人意見一致,略說了幾句,賈赦就靠在車上閉目養神。

到了東華門外,百官列隊等著入宮,賈赦倒是見到了一位熟人。原身的嶽父,張修張太傅。

自從賈赦續弦之後,張家和賈家徹底斷了往來,甚至街上碰到都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可是這次張修這次見到賈赦,心情卻格外複雜。

自己如珠似寶的女兒嫁給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了,要說張修心中沒恨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說賈赦本人對女兒多不好,那也沒有。甚至賈赦變成紈絝,都是在女兒沒了之後,可見這個女婿心中是有女兒。就是女婿不成器,護不住妻兒。

張修最恨的還是賈母偏心,賈赦懦弱。

可是現在瞧來,這個女婿不但不懦弱,那還城府深得很呐。張太傅消息多靈通的人,賈府的消息也容易打聽。因而雖然依舊沒有往來,張太傅已經知道女婿不但查明了當年女兒、大外孫的死因,還摘掉了懸在榮國府頭頂的那把劍,將仇人王子騰送入大牢。

他這麼厲害的人,怎麼當年就護不住妻兒呢?

張太傅就那麼眼神複雜的看著賈赦。賈赦雖然是頭一次見此人,倒是一下就認出了這人便是張修。

略頓一下,賈赦上前行禮:“多年不見,嶽父大人一向安好?”

張修聽見這聲嶽父心裡格外不是滋味,一笏板敲在賈赦的肩頭:“你……你倒是出息了,可惜了阿英。”阿英是賈赦原配的小名。

現在的賈赦和張英自然沒什麼情分,但是眼前是為白發人送了黑發人的父親,賈赦倒是十分能理解張修的心情:“是我對不起阿英,改日登門致歉,任嶽父責罰。另有一件事,我這些年對璉兒疏於教導,嶽父學富五車,日後還要嶽父多費心。”

一句話說得張修險些落淚。張英故去十幾年,賈璉是張英的唯一骨血了,要說張修一點不在意是假的。便是兩家斷了往來,張家聽到榮國府的消息也會多留意一耳朵,賈璉原本極伶俐的一個孩子,被賈家養得平庸至極,張修也有耳聞。

但是現在張修看賈赦,那就是個城府極深,能夠十幾年如一日的假扮紈絝的人。有了這點濾鏡,張修甚至希望賈璉能夠肖父,哪怕毒辣深沉些,也不能平庸無能。

翁婿二人沒說幾句話,便有個身著親王服製的路過。賈赦通過原身的記憶,一眼就認出來此人便是司徒硫。

司徒硫經過賈赦身旁的時候目不斜視,腳步不頓,但是賈赦就是覺得司徒硫也在打量自己。這種感覺很微妙。

沒一會兒,東華門開了,文武百官列隊入內。

今日上朝的文武百官心情都有些沉重,朝會上討論的頭一個重點議題便是京營節度使一職的歸屬問題。

司徒岩敢發難,便是因為京營群龍無首,被尋了間隙。在平亂過程中,京營各部各自為陣,雖然因司徒岩逆天而行不得人心,最終功敗垂成,但平亂之始也因為各部混亂徒增了部分傷亡。

現在便是為了亡羊補牢,也需儘早將此職位定下來。

朝會伊始,蘇丞相開門見山的提出了這個問題:“啟奏皇上,臣以為如今京營事務繁多,急需一能人做總攬,經營節度使一職還當儘早確定為是。”

有上朝資格的誰不知道今日最重要的便是這個議題。很快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致和帝讓百官提名可任此職的人。其中有提侯孝廉的,因此次司徒岩逼宮,侯孝廉救駕有功。有提賈敬的,賈敬第一時間圍困岩親王府,切斷岩親王和亂軍的聯係,也居功至偉。也有提其他在此次平亂過程中有功的京營將領的。

因這些人各有功績,每個提名都算有理有據,也附議者眾。

致和帝問:“那眾卿覺得,這幾人中誰最合適?”

這時,司徒硫說話了:“啟奏父皇,兒臣以為,京營節度使一職,榮國公世子賈赦可勝任。兒臣聽聞岩親王逼宮,賈世子率領龍禁尉拒叛軍於宮門之外,亦是偌大功勞,且賈世子出身忠良之後,將門虎子,由他出任京營節度使一職極是合適。”

賈赦沒有職位,又是孝期,乃是因為他參加了平亂,致和帝特許參加朝會的,站在班列的末尾。

聽見這話,賈赦微微抬頭,因為中間隔著太多人,司徒硫被一個高大的武官擋住了,賈赦隻能看見司徒硫沒被徹底擋住的一條手臂。

好手段啊:上回雖然有人將主意打到平安州的兵權上,但是通靈寶玉的事真相大白之後,誰都知道榮國府係的兵權不會旁落了。司徒硫這個時候提議自己做京營節度使,這不是將京營和平安州都交到榮國的手上嗎?

司徒岩隻掌握了半個京營就敢謀反,雖然因為事出倉促,功敗垂成,但若是賈赦做了京營節度使,再有平安州策應,若是哪日榮國府有了不臣之心,危險係數可比司徒岩大太多了。

光是想到這一層,這朝上百官得有多少人反對?這不是將自己架在火上烤麼?

就算致和帝因為對賈代善的信任,破格將京營節度使交給了自己,那朝臣們為了避免寧榮二府權勢過大,肯定會極力反對賈敬更進一步。而且假設自己得了京營節度使一職,則司徒硫必然會暗中推動霍炎出任平安州節度使一事。畢竟將平安州和京營交到一個人手上的幾率太低了。

果然司徒硫這話說得雖然大公無私,朝堂之上附議者寥寥。

賈敬自然也能瞬間想明白其中的關竅:賈赦在幫助寧榮二府擺脫通靈寶玉的鉗製上表現得太過出色了,果然他還沒出孝,司徒硫一個提議就將賈赦立成了靶子。關鍵是人家司徒硫這話說得一片公心,滴水不漏。

陳禦史不知道和賈赦什麼仇什麼怨,自從上回在朝堂上彈劾了賈赦‘編造來曆’之後,就抓住賈赦不放了。

“啟奏皇上,榮國公世子賈赦尚在孝期,怎可出任要職?況且本朝以仁孝治天下,賈赦此人急功近利,榮國公尚在停靈期間,賈赦作為嫡長子,不守父孝,竟是為了立功參與龍禁尉事務。這樣有能無德的人,豈能重用?”

賈赦都想給二人鼓掌了,先捧後殺玩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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