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忠順王乃是致和帝的庶弟,當年致和帝登基頗多挫折,忠順王作為支持致和帝的親王之一,對致和帝順利登基有所助力。所以李宜山這提議無論是從致和帝的角度還是文武百官的角度,都挑不出錯來。

但是賈敬既然已經察覺到司徒硫的狼子野心,又知道忠順王與司徒硫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自然不能讓李宜山促成此事。

於是賈敬走出班列道:“啟奏皇上,臣以為論南下辦案的人選,按李大學士所言忠於朝廷、不得徇私、身份貴重而言,太子殿下做南下總攬也極為合適。”

太子乃一國儲君,若說忠於朝廷不徇私,除了致和帝自己,誰敢說比太子更沒私心呢?

但是賈敬此言卻附議者寥寥了,一國儲君前去督辦一樁查抄罪臣的案子,是殺雞用牛刀了。但是派與聖上同輩的老親王前去,就不是了嗎?

自然有人站出來諫言道一國儲君身份貴重,不宜南下雲雲。賈敬也趁機反駁說忠順王亦身份貴重,不適合南下。

賈敬能聽出來的問題,其他人自然也聽得出來。

蘇丞相舉著笏板走出班列道:“啟奏皇上,臣以為雖然江南京城相隔千裡,然甄家、王家之案與岩親王之案實為同案,當並案辦理。既是岩親王之案由三司會審,巡視江南依舊應以三司為主。蓋因三司官員從岩親王案事發便已介入,熟悉案情前因後果,三司協同辦理甄家一案,當屬上策。”

蘇丞相這話就差直言不諱的說專業的人辦專業的事了。忠順王作為皇室宗親,自然身份高貴,但是岩親王謀逆一案牽連極廣,讓一個並非三司出身的人做總攬,若是徹查不清,會造成什麼惡果?

“臣附議!”

“臣附議!”

……

朝堂之上也是一片附議之聲。

彆說朝會之上皆是老狐狸,許多人聽出了李宜山的弦外之音。光說三司官員誰願大權旁落啊?這些人哪個不支持蘇丞相呢。

賈敬聽到蘇丞相也出來支持三司,鬆了一口氣。

致和帝聽見朝堂上爭執不休,最終將矛頭指向了江南官場。江南乃是全國頭一等的富庶之地,哪怕一個知縣的空缺,也許多人謀求。現在若是借著岩親王和甄家的事將整個江南官場起底,得空出多少實缺來。

難怪這幾日針對張修的傳言來勢洶洶的呢,若是張修名譽掃地,江南空出來的缺也輪不到幾個到張修門生的頭上吧?敢情這是新一輪的黨爭。其中不知道多少人想渾水摸魚。

而提出派忠順王南下做總攬的便是大學士李宜山。李宜山此人名聲極好,和張修並稱北張南李,若是張修名譽敗壞,得利的不正是李宜山及門生麼?

致和帝不管怎麼說都在位幾十年了,見證黨爭無數,官場傾軋無數,這些文人心思還不至於看不出來。

所謂帝王心術,無非是製衡和分權,其實不管李宜山抓住機會怎麼鬥張修,致和帝都不會讓李宜山一家獨大。哪怕張修這次真的被李宜山鬥下去了,致和帝也會扶持新的文人領袖出來製衡李宜山。

既是有蘇丞相出來諫言,致和帝便順勢道:“蘇卿以為派誰南下合適?”

蘇丞相道:“回皇上,臣以為一僧一道案乃是刑部主審;岩親王案是大理寺主審,這回南下查辦甄家、王家一案,由都察院總攬,刑部、大理寺、戶部、京營各派官員協同。”

查辦大案、要案本就是三司分內之事,且三司共同參與三件案子,各主審一件,可以說是公允之極。蘇丞相這話自然附議的不少。

接下來便是推選南下辦案的具體人員。因京城也有大案要辦理,一直參與岩親王案的總攬是不能南下的,但是各部院參與岩親王案的骨乾中抽掉數人南下卻極合適。

正如蘇丞相所言,江南甄家、王家的案子可以和岩親王謀逆案並案,那麼有熟悉岩親王案的官員參與,更容易厘清江南盤根錯節的案子。

另外,李宜山提的需要有一人不徇私,身份重,壓得住江南官場眾人這一點也極為重要。

賈敬走出班列道:“啟奏皇上,臣以為皇上派出巡按隊伍代天子巡狩,地方官員豈敢不服?若是擔心地方官員因品級自重,不服督察禦史,可賜督察禦史尚方寶劍。”隻要能將忠順王按在京城就行。

賈敬此諫言也被致和帝采納了。皇室宗親徹底被排除在這次南下隊伍之外。

定了依舊是三司為主辦理甄家案子後,各部院為了自己部院的利益最大化,也會在辦案人員的派遣和權利分工上據理力爭。

又是一番唇槍舌戰,最後討論出一個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這支南巡隊伍相互製衡,張修和李宜山的門生皆有人在列,倒也沒讓誰一家獨大。

至於京營,現在京城裡都還在四處捉拿亂黨,新上任的京營節度使賈敬是不能親往的,但賈敬作為京營節度使,派誰南下倒還做得了主。

京營南下的一支隊伍乃是賈代化舊部,便是當初圍困王子騰府,又在岩親王謀逆案中第一時間切斷岩親王和前線聯係那支。帶隊的校尉名叫寇浪。

當然,剛經曆了一場謀逆,不管文臣還是武將,致和帝都將製衡發揮到極致,京營還有另一名南下的校尉名曰孫紹祖。二人中以寇浪為主,孫紹祖為副。

既定了南下人等,朝會便散了。這次散朝之後,致和帝直接命戴權將蘇丞相請去了上書房。

致和帝先將內侍打發了,又給蘇丞相賜坐之後問:“關於張太傅之事,蘇卿有何看法?”

蘇丞相為人持重,但能做丞相的人,天然就會平衡各方關係,自然也能看出這等官場傾軋:“臣覺得有人推波助瀾。”

這看法倒是和致和帝一致,致和帝道:“李宜山到底心急了些,可惜了張修此次名譽難以挽回。蘇卿覺得此事是李宜山一手推動,還是另有指使?”

這問題就難以回答了。蘇丞相遲疑片刻,道:“回皇上,此事臣不敢斷言,但是臣以為此事發生後,另有人落井下石。”

致和帝又問:“和忠順王是否有關?”

一國國君和一國丞相,誰也不傻啊。前幾日就有人鋪墊,今日朝會上抓著張修不放,接著將矛頭指向了江南官場。而這時候,有人提出讓忠順王作為南下巡按的總攬,一切都太巧了。

但是要說忠順王有什麼狼子野心,致和帝登基這幾十年他都極本分,專愛養些戲子優伶,還和武官走得不近。沒有兵權支持,他能做什麼呢?

蘇丞相沉吟半晌:“皇上,臣想不到忠順王的動機。”

致和帝將手指在龍案上彈了彈:“蘇卿且留意著此事,朕總覺得此事頗不尋常。”

蘇丞相應是告退。

硫親王府內,司徒硫和江懷壽分賓主而坐。司徒硫已經得了散朝之後,致和帝單獨和蘇丞相商議事情的消息。

本來麼,一國國君和國相有事相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司徒硫和江懷壽卻皆覺得此事不尋常。

江懷壽道:“王爺,我們需要蟄伏一段日子了。”

司徒硫點了點頭,歎道:“可惜了,皇叔到底沒有南下成。否則甄家和賈家是老親,總能查到些寧榮二府和甄家勾結的證據,再將林如海折在裡頭,便不枉大哥起這場兵了。”

江懷壽道:“隻要我們沉得住氣,總能等到機會的。王爺,崔師弟的傷已經養好了,隨時可為王爺效力。”

司徒硫點了點頭:“你先帶他熟悉熟悉王府的情況,本王日後還要仰仗兩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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