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1 / 2)

司徒硫等人作為前世奪嫡成功的人,從上至下都不蠢,便是比賈赦慢了半步,現在也全明白過來了。

不但司徒硫氣得七竅生煙,周駿譽更是嚇得六神無主。以前,便是硫親王府被賬目改革打了個措手不及,整個硫親王集團也都覺得周駿譽的戶部尚書依然是穩如泰山。可是一旦徹查各地軍隊吃空餉情況,這個戶部尚書必定難辭其咎了。

現在周駿譽和司徒硫甚至後悔將戶部右侍郎推出去頂缸推得太早了,現在連頂缸的人都沒有。如果田彥沒有這麼早落罪,還能將一切推到田彥頭上,沒有戶部右侍郎的缺,林如海也頂不上來。可惜……

司徒硫勃然大怒:“本王總覺得府內還有細作,怎麼我們每一步的計劃東宮都像提前知曉似的!”

聽到細作二字,江懷壽就心理不是滋味,現在崔西還被軟禁在硫親王府呢。下了很大的決心,江懷壽才小心翼翼的道:“主公,這段時間崔師弟跟外界毫無接觸,若是消息還是有走漏,是否可以洗清他的嫌疑了?”其實作為謀士,江懷壽知道有些人本就能夠料敵先機,未必便是有細作出賣了。但是為了救崔西,江懷壽默認了司徒硫的疑心。

司徒硫沉吟半晌:“你先排查王府可疑之人,崔西也暫時不能放。還有,讓劉光即刻去西域報信。”

江懷壽應是。儘管有幾分失落,也忙著去辦事不提。

甚至朝會上定了要重新複核各地駐軍花名冊的事,連兵部都跟著提心吊膽起來了。吃空餉是大事,但也不是戶部一個部院的責任,每年的軍餉計劃不也是你兵部在提交,糧餉不是你兵部在分配麼?

此事引得兵部也自查起來。

至於賈赦被彈劾孝期議政的事,都察院還真來了兩個官員調查。不過這也沒什麼好查的,林如海和賈赦都沒打算隱瞞誰發明記賬法的真相。至於過程,賈赦還真沒參政議政,人家就是給妹妹寫了封家書,裡麵詳細記錄了榮國府的賬目情況。解釋為什麼要在孝期就爭奪掌家權。

這件事怎麼看都是家事,至於林如海看了賬本之後,覺得新記賬法可以借鑒,引入到工作中,那關賈赦什麼事呢?沒有誰說過孝期連家書都不能寫啊。

致和帝現在桌上放著一份卷宗,說的便是戶部新記賬法的由來。

致和帝已經翻過了,將卷宗遞給戴權道:“你說恩侯是有意還是無心?”

現在上書房裡沒有彆人,戴權便實話實說道:“皇上,奴才覺得賈世子有國公爺遺風。”

國公爺遺風是什麼?算無遺策啊。怎麼就那麼巧,賈赦在賈代善停靈期未滿就南下,然後就鬨出戶部改革這件事了。

致和帝點了點頭:“恩侯倒是比小時候更像他父親了。”但也撂開了此事不再計較。滿朝文武相互算計的不知凡幾,為君者要有為君者的肚量,不會真讓言官牽著鼻子走。

賈赦被參了一本這等都是細枝末節。致和帝不打算追求,事情也就過去了。

卻說這日散朝之後,林如海亦是和賈敬一起回來。然後兩人一頭紮進書房,賈赦已經等在那裡了。

將朝會上的事略說一邊,賈赦聽複核花名冊的事進展順利,便道:“我已經派了人盯著硫親王府,若是我沒猜錯,硫親王府比會派人西去報信。”

林如海略微皺眉:“硫親王府派人去西海沿子送信能那麼容易送達麼?”

賈敬道:“西海沿子離京數千裡,途經許多荒無人煙處,黃沙漫漫,便是熟悉西域地理氣候的商隊,也有迷失在沙漠中一去不返的,彆的人送信到西域或許隻能走驛站或是讓商隊帶信,此事對硫親王而言卻不難。

自本朝立國以來,西海沿子的駐軍向來是南安王一係,從未變過,便是因為地形、氣候都與中土不同,中原將士去了,或許水土不服。而南安王係將士在西海沿子已經耕戰數代,早就適應當地水土。硫親王府當有探子是從西海沿子軍中退役下來的,再是熟悉西進通道不過,要送信給南安郡王卻不難。”

賈赦對此不置可否。古時候因醫療落後,一個水土不服有時候甚至會要人性命,所以南安王一係一直駐守西域確然有他的道理。但是前世南安王不也戰敗被擒了麼?

兵者,詭道也,善戰與否終究看的是將領的指揮能力和士兵的士氣。南安王若是為了騙取軍費謊報花名冊,導致朝廷對西海沿子的戰鬥力錯誤估計。戰爭開始初時,南安王又怕謊報花名冊的事敗露,不敢向朝廷求救,前世的戰敗和親倒是說得通了。

戰爭初始若是西海**先聲奪人打了幾場勝仗,又因南安王不敢求救,必然影響守軍士氣;而西海沿子又離京幾千裡,等守軍終於抵擋不住的時候再求救,以古時候的交通,光是情報都要在路上耽擱許久。戰場局勢瞬息萬變,等西海沿子抵擋不住的消息傳到京城,南安王部都不知道又退守多少裡地了。

再等援軍到達,又是時日。或許這些時間裡,南安王便被活捉了。又因南安郡王和司徒硫的特殊關係,朝廷同意和親。

不然無論是論國力,論人口,論人才儲備,朝廷沒有輸給西海國的道理。便是打持久戰,也能將西海國拖垮了。所謂戰敗,不過是想換回活的南安郡王。畢竟若是司徒硫登基,這位可是有從龍之功的。

賈赦冷笑道:“所以,咱們須得將送信人攔截下來。”

不趁這次將南安王拉下來,難道等他再吃一次敗仗麼?

說了一回花名冊的事,三人有說回清積欠上。要將周駿譽拉下馬,清積欠也是重要一環。而且此時還牽扯到許多朝臣。

此事倒是在朝會上定下來好幾日了,但欠了銀子的人家暫且都沒有動靜。

無他,當年借了這筆銀子的人家皆是有功之家,而且皆將這筆銀子當做了賞賜。彆說銀子已經花出去了,就是當年的借據都沒幾家能找得出來的。這都幾十年前的事了,知情人不少已經離世,現在欠銀人家的當家人都不見得知道自家還欠著這筆錢,還?怎麼還?還多少?

許多人家兩眼一抹黑,索性觀望。反正欠銀的不止自己一家,都打著法不責眾的主意。等著彆家都還了再說吧,自家去做那出頭的椽子,沒得白得罪了人。

賈赦聽林如海說完清積欠的進度,站起身來道:“是時候還銀了。妹夫彆急,不出半月,包管許多人家拉扯銀子來戶部求你收。”說完,賈赦從書房出來,賈赦直接去了賈母房裡。

賈母是個糊塗人,至今覺得哪怕賈赦有千萬般的理由,自己都是做母親的,賈赦應該孝順自己。但是賈赦偏是個心冷無情的,甚至晨昏定省都不來。

但是每當賈赦真來的時候,賈母又發自內心的恐懼,比如此刻,賈母戒備的盯著賈赦道:“你又來做什麼?”

賈赦也不用丫鬟服侍,直接拉了一張椅子坐了,道:“不過是來告訴太太一聲,上回朝會上定了戶部催還各家在戶部借銀子的事。我讓賬房查了舊賬,翻了幾日竟沒找到借據,也不知道咱們家究竟欠了多少。”

賈母一聽頓覺天旋地轉。她嫁入賈家是從重孫媳婦做起的,雖然欠戶部銀子這事也不是賈母經手的,但是賈母還真記得這回事,而且賈母雖然也忘了借據在哪裡,但是清楚的記得榮國府欠了整整八十萬兩,這筆錢對現在的榮國府而言,可是天文數字:“這都幾十年前的事了,怎麼好端端的,又要催這筆銀子了?現在咱們家哪裡還有這許多錢?”

賈赦道:“既是朝廷定了要還,咱們家隻得還上,難道還能不服不成?太太這樣說,便是記得了,咱們家究竟欠了戶部多少?”

賈母手都是顫的。先國公夫人一直把持著掌家權不放,直到實在年紀大了,才將庫房鑰匙交給賈母。當時老國公夫人還特地囑咐說家裡還欠著朝廷八十萬兩,這筆錢無論如何要留著,不能花了,已備不時之需。

可是賈母雖是史家小姐,史家也和賈家一樣泥腿子出身,隨時魚躍龍門顯赫了,賈母幼時可不是什麼貴族小姐。等一朝做了國公夫人,掌著那麼大的家業,便奢侈享受了起來。

況且賈母一來和婆婆不和,二來覺得就是憑著兩代國公爺的功績,那筆欠銀也是不必還的,庫房又存在那麼大一筆銀子,便大事揮霍享受。不但吃的穿的,家中擺的都要用最好的,賈家嫡出的公子小姐也是排場極大。體麵的下人不但月錢高,也身著綾羅綢緞,處處花錢,婆婆交代無論如何不許動的八十萬兩便花出去一大截。

張氏入門之後掌家了幾年,頗置辦了些產業,榮國府漸漸收支平衡,每年還有所進益。也就那幾年,賈家沒用庫房的銀子維持體麵。

至於王氏掌家之後,前段時間賬目已經核對清楚了,貪墨的,送娘家的,揮霍的,總之大庫中那八十萬兩又花出去一截。賈母自己也看過賬目,榮國府出不起這八十萬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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