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1 / 2)

紅樓之賈赦超能苟 紫生 10469 字 7個月前

致和帝抬起頭來,瞪著蘇丞相,語氣中滿是質問:“蘇卿可有什麼話說?”

蘇丞相能聽出致和帝語氣中的不喜,但是這個時候絕對是保持朝綱穩定更重要,隻聽蘇丞相不卑不亢的道:“皇上,現在戰事剛起,並沒有到儲君替父出征的時候。上回整頓各地駐軍花名冊,北疆一地軍風軍紀良好,臣以為北疆候尚且可以抵擋一陣。朝廷現在隻需派遣將領增援糧草輜重並督戰即可。我朝天|朝上國,豈有剛兩軍交戰便皇子親征,精銳儘出的道理。這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麼?”

蘇丞相自然言之有理,但凡兩國交戰,皆會考慮一旦不能速戰速決,後續僵持的問題,一交戰便派儲君帶京營出戰,那是不給自己留餘地了。

致和帝又轉向賈敬道:“賈卿方才又想說什麼?”依舊是涼颼颼的語氣。

賈敬倒是語調平和:“皇上,臣以為蘇丞相言之有理。若是一定要派人增援,臣以為平安州守軍派一部分足以。”

平安駐當年反擊北狄獲首功,若與北狄交戰,心理、士氣上皆占優勢。派遣部分平安州將士自然是最合適的。

但是致和帝將賈敬和蘇丞相都否了。致和帝道:“那蘇卿和賈卿覺得北疆守軍是否足以抵擋北狄?”

蘇丞相和賈敬對視一眼,這是一個陷阱。若是北疆候足以抵擋北狄,蘇丞相就不該提出派賈赦任征北大將軍增援。若是北疆候不足以抵擋,則派遣太子北征又有何不可?

蘇丞相和賈敬幾乎同時搖了頭。

若是司徒礫沒有就藩,北疆候說不定可以抵擋一陣,現在葉貴妃落罪,司徒礫到了北疆,反而成了變數。但凡兩軍交戰,最忌同一陣營心不齊。

自然蘇丞相不會直言我不信任司徒礫,而是道:“皇上,北狄處心積慮這許多年,準備充分。而我朝承平日久,若是北狄突襲北疆,攻其不備,北疆候有可能抵擋不住。”

不然也不至於八百裡加急的求援信已經到了京城。

賈敬擔心致和帝真的采信了司徒礡的話,派遣司徒碧前往北疆。倒不是說賈敬對司徒碧沒有信心,若是隻直麵北狄軍,以朝廷現在的國力,根本無需擔心。

但是若是司徒礫在北疆與北狄裡應外合,設下陷阱,司徒碧長途奔襲到了北疆,對方以逸待勞先對付司徒碧,東宮一係定是落得覆巢之下無完卵的下場。

到時候不但北狄長驅直入,西海國、南越等也會趁火打劫;現在就藩的皇子有三個,加上留在京城的司徒礡,這些人若是各自不服對方,必是天下大亂。這局麵不但自己因立場問題絕不願意看到,連蘇丞相、宋尚書這等清流亦不願意如此。

現在的問題是,致和帝願不願意相信司徒礫會心懷不軌,勾結外敵。

致和帝道:“既然蘇卿和賈卿都覺得北疆候抵擋不住北狄,為何又阻止太子帶兵北伐?難道二卿覺得太子能力不足以擊退北狄?”

宋尚書適時的接口道:“皇上,臣也以為太子北伐不是時候。”至於理由,蘇丞相已經說過一遍了。

致和帝環視了一下群臣:“你們以為呢?”

林如海、顏濟滄等等皆表示讚成蘇丞相的話。

若是致和帝尚且盛年,對朝堂控製還強的時候,便是群臣反對,若是認定的事也會想儘辦法達成。但是現在,致和帝也有了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他當然可以一意孤行,但是行軍打仗,從來不是哪個部院能獨立完成的事,戶部要劃撥糧餉、工部要建造工事,禮部都要鼓舞士氣。而這些尚書們,幾乎除了兵部尚書程闊,其他全都反對自己。

自然要反對的,除了現在局勢未明朗,確然不是貿然派太子出征的時機。高官厚祿的尚書們本就是這個世界除了皇家以外最高貴的階層,誰願意天下大亂呢。說不定一旦禮崩樂壞,自己的家族也要從雲端跌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階級性。

致和帝冷笑道:“好,好得很!好得很!平時一個個說著忠君為國的話,到了關鍵時候,朕倒要看看你們忠心的是誰?朕偏要派太子出征,他若能驅除北狄,他班師回京之日便是朕傳位於他之時;他若不能蕩平北狄,朕也不放心將江山交於他手!”

可是您還有幾年日子呢?雙方既然已經開戰,究竟要打多少年皆無定數。太子便是在戰場上活了下來,您也不見得能等到他回京繼位。

這個時候,蘇丞相帶頭跪了下來:“皇上息怒,臣等忠於朝廷之心日月可鑒。武死戰,文死諫乃是臣等本分。為了天下,為了黎民,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看到地上跪著的大臣們,致和帝有一種眾叛親離的感覺,也有一種權柄終究流逝的感覺。

致和帝生於皇家,彼時剛剛天下大定,尚且有許多餘波,在並不太平的局勢中長大;又在奪嫡中勝出,致和帝並非昏聵沒有判斷力。

尤其之前太子去給幾位就藩親王踐行,替身遇刺一事,致和帝更知道也有人威脅司徒碧的性命。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司徒碧北伐,一旦自己有個什麼,朝中便有可能陷入混亂。

但是他就是不甘心,自己曾經抓得那麼牢的權柄,為什麼自己還沒有主動給司徒碧,仿佛就到了他的手中。唯有將司徒碧派得遠遠的,致和帝覺得那權柄才屬於自己。

可是這些大臣們!他們一個個不再擁護自己的時候,致和帝覺得權柄已經不在自己手中。

身位皇族,致和帝高高在上慣了,便是將‘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倒背如流,對權利實際上是百姓給你你才能有這件事理解並不深刻。而在封建社會,士族,便是百姓和皇家之間聯係的紐帶。紐帶都不再支持你的時候,自然便感覺不到權柄的存在了。

群臣反對的情況下,致和帝沒再堅持讓司徒碧帶兵北征。但是軍務緊急,也不會給致和帝與大臣們太多時間爭論此事。

致和帝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宜操勞,於是對蘇丞相道:“三日之內,此事必要定下來。爾等既是一個個都和朕作對,便需對你們討論的方案負責,若是爾等舉薦的人敗給北狄,朕拿你們是問!”

這話說得毫無道理。勝敗乃兵家常事,沒有誰能保證不敗。但是致和帝明顯惱了,說話不由得帶了氣。這次議事不歡而散。

接下來由蘇丞相主持,大臣們繼續討論此事。前去文淵閣的路上,一直中立的清流蘇丞相都不禁覺得若是太子逼宮倒還好了。也不知是真的老了,還是中了毒,致和帝現在真是性情大變,越來越難以理智決策了。

賈赦在榮國府等了一陣,見賈敬和林如海尚未回來,便知那八百裡加急的軍情入京之後,朝上爭奪必然激烈。

這朝會二更方散。這個點在現代社會許多人尚未入睡,但在古代已經很晚了。

賈敬和林如海回來,榮國府的門房已經迎了上來。二人知道賈赦還在等自己,便隨門房去了賈赦的書房,果然見燈還亮著。

書房門未關,賈赦正對著沙盤,拿著木鞭指點比劃。聽見腳步聲,賈赦知道是賈敬和林如海來了,也未抬起頭來,隻淡淡的開口道:“北狄打過來了?”

賈敬‘嗯’了一聲,也走到沙盤前。這沙盤三人已經擺弄了許久了。而且榮國府內這沙盤與朝廷慣用的不同。

自然,這個年代的地圖勘測已經很成熟了,但到底不如後世的衛星地圖精確。賈赦還是豪門少爺的時候,不喜歡和兄弟姐妹爭權,就喜歡四處旅遊,甚至還愛徒步、冒險。現在腦海中那些地圖便可作為這沙盤的補充。所以榮國府這份沙盤比之兵部的北疆沙盤更為完善。

三人站在沙盤前一邊推演,一邊賈敬和林如海已經將今日關於誰帶兵增援北疆的過程說完了。

賈赦道:“當年北狄能夠速勝老北疆候,乃是因為軍中腐敗,駐軍內部分配不均,影響士氣。上回徹查北疆還好,若是北疆全力抵擋,北狄沒那麼快突破北疆防線。這八百裡加急的戰報將局勢說得那樣凶險,莫不是司徒礫想請君入甕吧。”

賈敬和林如海也如此懷疑呢。

“可是皇上至今仍然相信礫親王府所作所為皆是葉貴妃失心瘋了,司徒礫就藩出自真心,並無奪嫡之意。此事棘手便在這裡了。”

賈赦對這結論不置可否。

“皇上不但相信一切與司徒礫無關,甚至還願意相信葉貴妃也是因為瞧出東宮容不下司徒礫,被逼無奈走上邪路。現在還指望他清醒過來,便過於天真了。我看誰都沒有失心瘋,失心瘋的隻有致和帝。”

……

賈赦的書房自然是絕對安全的,但是賈敬和林如海還是對視了一眼。即便知道賈赦說的是事實,他們也不敢將這話明明白白說出來啊,也隻有賈赦了。

“可他到底是一國之君。”

“是啊,他是一國之君,所以不管他昏聵幾何,隻要沒有殺讀書人,日後史書工筆,對此人評價都不會差。若是日後登基的是太子,便是葉貴妃紅顏禍水,妖妃勾結佞臣蠱惑聖心;若是司徒礫勝出,便是寧榮二府佞臣弄權,結黨營私,霍亂朝綱。總之他致和帝便是勵精圖治,休養生息,在位三十餘年朝堂穩固,百姓安居樂業,隻有晚年有所動蕩。倒是始皇帝那樣功勳蓋世之人,隻因得罪了讀書人,卻要留個暴君名頭。”賈赦不屑道。

對於自己國家的曆史,賈赦相信這已經是世界上最嚴謹、最還原的記錄了,這個民族確然有光輝燦爛的文明。但是當文化知識隻掌握在一個階層手中時,始終會有局限性。文閥當道,在不偏離大的事實情況下,春秋筆法一用,側重點一偏,一個人的是非功過便被吏筆蓋棺定論。

賈赦這話罵得可不客氣,不但罵了致和帝,也罵了讀書人。但是賈敬和林如海二人也知道賈赦所言自有道理,隻是這些言論過於離經叛道。

罵完了致和帝,賈赦說回正事:“以皇上現在的左性,是絕不會同意讓我帶兵北上的;也不會放心將此事交給平安州。隻要他還疑心太子,朝中必然便有派係,不能擰成一股繩。不過沒事,這等權利之爭左右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便是屍骨如山,死在前麵的也是將士和百姓,與皇室們何乾,與士大夫何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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