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1 / 2)

致和帝的臉紫漲得嚇人,也不知道內心得有多激烈的鬥爭。

就現在致和帝這身體狀況,秦太醫重新被提上來之後,也是隨時恭候,今日就等在大理寺。這裡戴權一高呼,很快便有候在外麵小太監傳話,秦太醫提著藥箱急急的趕來。

秦太醫隻看了一眼致和帝的狀況,道:“皇上,恕臣冒犯。”然後又吩咐將屏風圍上,後麵的事情賈赦就瞧不見了。

但秦太醫就地診治,並未大範圍移動病人看來,也是極專業的。

秦太醫又是給致和帝服用護心丹,又是掐人中,又是施針的,致和帝緩緩回過神來。

秦太醫長舒一口氣道:“皇上,您要保重龍體,接下來的日子好生養著,再也不能過於操勞了,更要忌諱過於激動。”

忌諱過於激動?致和帝倒是不想激動!憑誰剛知道關於葉貴妃、季繁這些人裡應外合,險些鑄成大錯的真相,都難以保持平靜。

但是當了幾十年皇帝的人了,大權在握,誰不想多活幾年啊。終究是強烈的求生欲占了上風,致和帝平複了半天,終於好些了。

秦太醫又給致和帝把了脈,見其心跳已經緩和不少,才道:“皇上,您若要是回宮,車子一定要平穩。”

致和帝點了一下頭,戴權忙不迭的去安排。

致和帝這一病,便不是三兩日能夠調理好的,皇室宗親、文武大臣皆要侍疾。

季繁被掀了老底,萬念俱灰,也不知其用的什麼方法,竟然死在了天牢。或許一個擅長在香裡下毒的人,總有什麼秘密方法讓自己免於受酷刑折磨。

能入大理寺的,皆是膽量不小之人,但大理寺衙役們談起季繁,都覺得有些背後生寒,據說季繁死的時候,臉上帶著詭異的笑,瞧著特彆瘮人。

而顏濟滄則繼續忙著案子。致和帝病了,秦太醫又不厭其煩的囑咐其不能激動,如此觸目驚心的案子致和帝是不適合旁聽了,顏濟滄現在要做的便是調查補充部分細節。

關於季繁用過的兩種香,秦太醫已經在小鼠身上做過實驗,且研究清楚兩種香的主要作用,但是尚未分析出成分來。另外,季繁已經死了,誰也不敢保證致和帝現在的狀況還適不適合用解毒香,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們圍在一起研究半日,誰也不敢冒險,不過是各施解數,但又相對保守的給致和帝用些溫和的藥,輔以推宮過血,慢慢治著。

致和帝和太子終究嫌隙已深,現在便是國君重病,儲君在側,致和帝也未宣布讓太子監國,一應大小事務蘇丞相做著總攬。蘇丞相都代為處理國事了,季繁——葉貴妃一案前因後果,所有卷宗蘇丞相自然看過。

因蘇丞相給賈赦作保,賈赦暫時借住在蘇丞相家,這日蘇丞相好不容易忙完朝廷的事,回府將賈赦傳入書房。二人對坐良久,蘇丞相開口道:“恩侯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當時蘇丞相替自己做擔保的時候,賈赦衝撞聖上,季繁一案尚未水落石出。致和帝一心要殺賈赦,蘇丞相作保相當於拿自家老小的性命作質。就憑這個,賈赦也是承蘇丞相的情的。

“老師,我如何做不重要,朝廷要防範北狄入侵了。”賈赦道。

蘇丞相也知道北狄南侵之心不死,隻是無論是人口還是疆域,或是國力,北狄與朝廷都相去甚遠。必須要朝廷衰落到一定程度,北狄才有機會。這幾十年一直是致和帝在位,雖然也有過各種貪官汙吏,但是整體朝堂還是穩定的,所以北狄也一直按兵未動。現在終於到了致和帝年老力衰,諸子奪嫡的時候,北狄又做了那許多準備,多半是要入侵的。

“這些年恩侯接連破了幾樁關係江山社稷的大案,整頓朝綱之後,國力有所增強,若非如此,或許北狄南侵已經早來了幾年。”蘇丞相歎道。

賈赦這人桀驁不馴,被逼急了甚至敢於直接挾持皇上,但是蘇丞相得公允的說,賈赦之餘朝廷,立下的汗馬功勞不下兩代國公爺。

賈赦冷笑道:“老師不必誇獎我,我亦沒有老師那麼高尚,時刻心懷天下。我不過是家父過世時,答應家父整頓家風,立住門楣罷了。我這些年所作所為雖有功勞,但我的初心不過是保住自身性命,保住祖宗基業。”

蘇丞相皺了眉頭,他不能說賈赦這話有錯,但是賈赦實在不必如此直白。而且作為士族,蘇丞相在這點上是無法理解賈赦的,真正的士族視‘贏得身前身後名’為畢生追求,但是賈赦似乎對這些毫不在乎。

“你若非這桀驁不馴的脾氣,或許也不會……”說到這裡蘇丞相頓住了,原本是想說若非這脾氣,致和帝也未必會忌憚賈赦,但是轉念一想,季繁和葉貴妃都處心積慮要殺賈赦,便是致和帝剛開始無心,隻要信任這兩個人久了,這一日終究要到來的。

“這些時日我都在勸皇上,你也知道,他那個身份是不可能低頭的。但是我瞧得出來,皇上也有幾分懊悔。從明日起,你便可以回榮國府了,安全當無問題。”蘇丞相道。

這是委婉的說致和帝已經不再執著於殺賈赦的意思。

多傲慢啊,莫名其妙聽信讒言便幾次三番要殺自己,甚至還多次派人潛入榮國府搞暗殺,若非自己警覺,武力值又比這個世界的人高出一個境界,自己早就枉死了。

可是現在呢,致和帝非但沒有道歉,還一副‘朕不計較你以下犯上之事,還不跪下謝恩’的姿態。賈赦終究冷笑出聲。

“老師,您是士族,士族有士族的尊嚴和脾氣,我也一樣,我們都不是誰的家奴,生殺大權不該掌握在彆人手上。”賈赦道。

這是真惱了,也是,換誰都會惱的。

蘇丞相現在就是幾頭勸著,要勸致和帝、勸太子、勸賈赦。正如賈赦分析的,北狄等幾十年,才等來老皇帝力衰,諸皇子離心的局麵,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外敵隨時有可能進犯,這個時候總要團結一心才好。

上一回北狄入侵的時候蘇丞相還是個意氣風發的狀元郎,可是戰爭的殘酷,數十年過去了當年場景依舊曆曆在目,蘇丞相是最不想再來一次的人。所以哪怕再難,蘇丞相依舊努力在多方勸和。

“恩侯,在家國大義麵前,有些事儘可以放下。”

賈赦笑了起來:“老師,您是宰相肚裡能撐船,而我隻是紈絝,我不能。”

蘇丞相再是極有說話技巧的一個人,也接不下去了。什麼深明大義,什麼君為臣綱,做臣子的本分,那是因為受委屈的一直是賈赦。自己用些大道理去勸賈赦,未免太過輕輕飄飄了。

好在賈赦並沒有讓蘇丞相為難,接著道:“老師,便是您以前不了解我是怎樣的人,這幾年來也應當了解了。我敢犯上,便必有退路,然而您還是出麵替我做了擔保。我知道彼時,您用的是家小性命作質,我承您的情。但是您當時替我作保,便已經料到了此刻吧,我欠您的人情,總是要還的。”

這話說得明白,我不是不跟致和帝計較,我是還您人情,給您麵子。

賈赦自然算無遺策,人家蘇丞相也是老狐狸,不可能這點算計都沒有。蘇丞相笑著捋了捋胡須,也沒否認:“我就知道恩侯是明事理、曉大義的人。”

賈赦道:“老師不必擔心我,真正要鬨事的人絕不是我。”瞧了一眼親王府的方向,賈赦問:“老師可知道當年陳留黃河堤被人為破壞的事是誰做的?”

現在季繁案一破,許多陳年舊案也聯係起來了。當年黃河堤如果真的決堤了,受害的顧然是當地百姓,工部尚書宋安落不到好,還有便是季繁從此不能嶄露頭角。

季繁也好、葉貴妃也好,能夠想到從欽天監入手,其他人未必不能,所以,破壞黃河河堤,亦可以是劍指季繁。那麼,破壞黃河河堤的幕後主使必然是另一個想參與奪嫡的人,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自司徒硫也壞事之後,司徒礡幾乎沒有掩蓋過自己的野心。從積極出征西海沿子,搶奪兵權到這次不肯就藩,皆是野心昭昭。

這也是蘇丞相愁的地方,明明外敵當前,皇室成員之間卻四分五裂。自己勸住這個勸不住那個,按下葫蘆浮起瓢,若非憐憫天下蒼生,這吃力不討好的事還真沒人想乾。

“這些事你不必管,隻要你不生事便是。”蘇丞相道。

賈赦笑著點頭,出了丞相府。

蘇丞相自然是兩頭勸,這頭勸住了賈赦,那頭還要安撫致和帝。

致和帝現在當然知道自己冤枉了賈赦,但是賈赦這人太過出色了,當得起‘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這兩句話。何況現在錯已鑄成,賈赦再難像以前那樣對司徒家忠心耿耿了,所以致和帝依舊不放心留著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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