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2 / 2)

現在致和帝的身體狀況已經穩定了許多,見蘇丞相再三相勸,便道:“此事我需見過賈赦之後再做決定。”

賈赦又被傳入了宮裡。現在朝堂大事都是以蘇丞相為主,致和帝也沒在上書房,而在寢宮之中。

這次賈赦進宮,致和帝對其倒是恢複了表麵的慈愛,像長輩對小輩似的道:“恩侯免禮,坐吧。”

賈赦麵無表情的道謝之後便坐下了:“蘇丞相說皇上要見我?”

現在致和帝可不敢單獨見賈赦了,貪狼的侍衛都還在呢,不過這些都是致和帝的親信,也沒什麼好回避的,致和帝開門見山道:“賈赦,朕受季繁誆騙,對你頗有所誤解,你可懷恨在心?”

賈赦自然知道該怎麼回答,但對於眼前這個越發糊塗的老人,賈赦連虛與委蛇都嫌麻煩:“皇上,臣已經答應了蘇丞相,以家國利益為重。而且太子殿下待臣極好,臣會忠於太子殿下。”

若不是秦太醫再三囑咐要克製脾氣,致和帝又險些發怒。賈赦這話一語雙關啊:一是您沒幾天活頭了,不用擔心我造反的問題,我是忠於太子的;二是您不要想著再用其他人製衡司徒碧了,若是他日登基的不是司徒碧,我可不保證忠於司徒家。

致和帝怔了片刻。這就是賈赦啊,如果他信誓旦旦的表忠心,反而引人起疑了。他如此回答雖然惹人生氣,卻有幾分可信。

“你多次冒犯朕,現在說話又如此不敬,你就不怕朕殺了你嗎?”致和帝問。

賈赦道:“皇上不會殺我,除非您不要您的江山。皇上知道為何季繁死的時候帶著笑嗎?因為他早將朝廷的情報傳遞出去,戰爭隨時可能爆發。現在季繁案真相大白,若是皇上依舊執意殺我,那是真要天下令武將寒心了。”

北狄,偏偏是北狄!當年若非北狄入侵,內憂外患,自己奪嫡不會那麼艱難,甚至隻差一點兒就輸給了彭州王。

致和帝是不敢低估北狄的戰力的,而北狄最怕的一支朝廷軍隊,非平安州莫屬。這個時候,致和帝確然會留著賈赦性命。致和帝歎了一口氣,道:“是朕委屈了你,但碧兒對你極好,希望你記得你說過的話。”‘

賈赦道:“是,臣記得。臣告退。”

這次談話便到此結束了,一國之君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便算是道歉了。自致和帝登基以來,甚至從未以如此語氣和臣子說過話。

致和帝瞧著賈赦的背影,終於承認自己後悔了。這樣出色的人物,敵人欲除之而後快,自己為什麼就留不得呢?若是北狄當真進犯,致和帝相信賈赦便是另一個賈代善,定能所向披靡,將北狄趕回漠北。

不,賈赦比之賈代善更為出色,若是拜賈赦為三軍統帥,說不定一舉滅了北狄,將其納入朝廷版圖都不一定。但是一步錯,步步錯,現在致和帝是真不敢將帥印交到賈赦手上了。

賈赦又搬回了榮國府住,這些時日賈敬、林如海、賈赦等三人各忙各的,現在也終於有機會碰頭,溝通一些有無。

賈敬和林如海都是各部的最高官員,消息自然靈通。便是季繁一案是密審,因牽扯到前朝後宮並外族的,蘇丞相處理朝堂大事之後,並沒有瞞著六部尚書並都察院左右都禦史、京營節度使等人。

但是賈赦挾持致和帝這等細節,蘇丞相也好、顏濟滄也好,皆是守口如瓶。致和帝這人愛麵子,這些事知道的人多了,對誰都不好。

賈赦可沒那麼多顧忌,直接將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聽得賈敬和林如海唏噓不已。

兩人麵麵相覷,林如海道:“那年大內兄說日後恐怕有戰亂,讓玉兒隨兄姐們一起習武,又說我和敬內兄都要練習騎射。我們倒是習了,這些年也覺得精神越發足了。然而我們這等微末功夫,若是遇到大內兄這等險境,也隻有引頸就戮的份兒。”

賈敬也歎息道:“不過一個欽天監官員而已,就能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換了旁人真防不勝防。”

賈赦冷笑:“季繁本就是外族,各為其主,成王敗寇可沒什麼好說的。將此事全扣在季繁頭上卻有失公允。好比古代亡國,一群男人昏庸的昏庸、奸佞的奸佞、無能的無能,到頭來罵一個女子紅顏禍水便是。若是皇上不想殺我,憑我榮國府祖孫三代的功績,十個季繁也挑撥不了他。趙構若不想殺嶽飛,秦檜能奈嶽王爺何?

彆以為皇上放我回來,此事便了結了。現在他自己不能理朝政,寧願將大權交給蘇丞相都不讓太子監國,可見對我等依然防範得緊。而且現在已經查清了司徒礫就藩的真相,你們看皇上有詔司徒礫回京的意思麼?敬大哥手上有兵,可不能放鬆片刻。”

賈敬冷笑道:“皇上越發左性了,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葉貴妃將所有事都攬在自己頭上,恐怕皇上再次自欺欺人,覺得一切與司徒礫無關,故意給他一條活路呢。至於京營,赦兄弟放心,我又梳理了幾遍,現在重要職位用的人都是信得過的。”

賈敬確然這些時日都將京營大權死死捏在手中,但是如此遠遠不夠。隻有司徒碧真正登基,東宮一係所有人才能稍鬆一口氣。

“在皇上眼裡,這江山姓司徒,他倒是想給司徒礫一條活路。但是這幾日咱們都沒空盯著出京的人,但凡京城的消息傳入司徒礫耳中,司徒礫為求自保多半會勾結北狄。戰爭中最忌諱內外勾結,到時候苦的隻是將士和百姓。”賈赦不無惋惜的道。

說起司徒礫,此人一出京便帶著王府屬官快馬加鞭的前往北疆。司徒礫雖不知道季繁是北狄人,但是臨行前已經知道致和帝要對賈赦動手了。

自然,司徒礫絕想不到賈赦能在如此處境下冒犯聖上,最後還能絕地翻盤。但是司徒礫知道賈赦一死,東宮必然有所動作,甚至逼宮都有可能。司徒碧一旦登基,自己便麵臨被清算的風險,唯有到了北疆,拿到北疆守軍的兵權,自己才安全。

朝中又因季繁——葉貴妃一案將賈赦絆住了,接著致和帝生病,沒人管幾個就藩親王的事,還真讓司徒礫一路到了北疆。

司徒礫這次就藩是帶著野心去的,地方是葉貴妃精心挑的,葉貴妃自然給司徒礫留了可靠的報信人。

其中便有一個做皮毛生意和北疆特產人參山貨的一個商隊,乃是葉貴妃留給司徒礫的暗產。商隊中有一人名曰樊浩,原是留在京城準備得了賈赦斃命、東宮進一步行動的消息,便將消息遞給司徒礫的。

誰知樊浩留在京城等到的是葉貴妃落罪,賈赦無事的消息。此案是密審,樊浩打聽不到具體,但是知道耽擱不得,連夜出城直追司徒礫去了。

一切到底還是來了,在致和帝病得越發沉重的時候,北狄入侵的消息傳入京城。

古時候消息傳遞慢,京城得到的消息還是司徒礫帶著北疆將士奮力抗敵,請求朝廷支援,至於北疆到底如何,京城卻不得而知。

賈赦無官無職,不過賈赦得到消息一點兒也不比朝廷慢,依舊用的是老方法,派個人盯著些有沒有八百裡加急入京便知道了。

朝廷得了北狄入侵的消息倒也沒有多亂,畢竟審完季繁之後,上至致和帝,下到主要高官,彼此對於此事都有心理準備。

而此時,朝中關於誰領兵增援北疆起了爭執。現在就六部尚書並京營節度使、都察院左右都禦史、大理寺卿等重要官員在致和帝的寢宮議事。

這個時候,蘇丞相直言道:“皇上,北狄能派季繁這樣的細作潛伏我朝二十餘年,北疆緊鄰北狄,且不知其中有多少北狄細作。北狄這次準備充分,我朝雖然兵多將廣,但絕不能掉以輕心。臣以為榮國伯賈赦忠良之後,才乾悠長,又為朝廷履立功績,封賈赦為征北大將軍極為合適。”

兵部尚道:“皇上,賈赦雖然是將門之後,又擅謀算,但到底一日兵都沒領過,臣以為蘇丞相此言不妥。礡親王身份高貴,之前西征捉拿霍煥大獲全勝,臣以為這次討北,依舊是礡親王帶兵增援北疆合適。”

到了這時候,致和帝剩下的日子估計是按天計算了,司徒礡哪裡肯離開京城,於是司徒礡道:“父皇,北狄不過是苦寒之地綽爾小國,竟然敢犯我天|朝,兒臣以為不如讓太子兄長帶著京營將士替父出征,讓北狄見識見識我朝大軍的厲害,正我國威。”

好家夥,這個時候將儲君支開,還將京營調走,這司徒礡倒是耿直得很,毫不掩飾。

關鍵是致和帝被京營掣肘了這許久,還真有可能接受這個建議。

“朕……”

“皇上!”

“皇上!”

賈敬和蘇丞相雙雙打斷致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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