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默彥抬頭看前麵越來越密集的車流:“經事的所有人看似沒有聯係, 但又多多少少都跟譚娟或摩岩電科沾上邊,”合上Ipad,“在莘海縣這幾天我們住民宿, 那裡譚之鎮是典型的安南古鎮, 還可以去賀村走走。”
迅速地扭頭看了一眼男人,童桐粲然一笑:“你查過譚娟了?”
譚娟的老家就在譚之鎮, 她哥哥譚上身體不好, 沒有出外闖蕩一直就留在家鄉。
2008年美國的次貸危機引發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機後,譚娟在海市經濟峰會上首次提及生態旅遊,並以自己的家鄉譚之鎮為例深入淺出地將生態旅遊具體化。
那場演講很精彩, 贏得滿堂掌聲。譚之鎮也隨之進入了大眾視線, 當地的旅遊業迅猛發展。譚娟的哥哥譚上大概是經了妹妹點撥,開起了民宿。
冼默彥沒有否認,笑得有點得意:“我已經讓助理在裳河坊訂了一間套房, 到了那我們可以直接入住。”手指搓著下頜上的硬茬, 這幾天他特意沒刮胡子, 看起來有點不同味道了。
這裳河坊因為著名企業家譚娟,在宛南這一帶很有名,就他們這間套房一晚上要2800。這還是在旅遊淡季時, 旺季2800隻能住普通的大床房。而距離譚之鎮不到10公裡的莘海縣一家四星級酒店總套也才3000一天,不但供應自助早餐還送景點套票。
不過大眾點評上, 裳河坊的評價極優
見他又去摸下巴, 童桐苦笑:“等我們離開譚之鎮,你趕緊把胡子刮了, 有點戳人。”早上她就發現胸口處有幾個很小很小的紅點。
冼默彥樂了, 抓起她這會正閒著的右手撫.摩自己的下頜。
“開車呢, ”童桐用力捏了下他的下巴。
冼默彥低頭親吻她細嫩的掌心。
散發著金錢味的大G開不進譚之鎮, 童桐將它停在了鎮外的私人停車場。戴上墨鏡的冼默彥從錢包裡抽出一小遝紅票子,數了十張給老板。
“帥哥美女要不要住宿啊?我在鎮裡有相熟的民宿,絕對是臨河。”
戴著大金鏈子的中年老板叼著根煙,個子才到冼默彥下巴處,穿著一雙新款的AJ。說著話就從屁股後的褲袋裡抽出Iphone11要打電話幫忙聯係,很熱情。就是眼神有些飄,還總是往童桐那飄。
冼默彥嘴角一勾,聲音變得低沉:“不用了,我們已經訂了房,”眼神沒了溫度,收起錢包,“開票。”
“你們訂的什麼房?”大金鏈子老板還不放棄。
中午在莘海縣吃完飯,童桐臨時化了個煙熏妝,將墨鏡推到頭上卡著發,掃視四周,嘴裡嚼著口香糖:“老板,你這安不安全的?彆把我們車給劃了。”吹了個泡泡,雙手抱臂微仰著下巴,一副就她是人的樣子。
“不可能的絕不可能,”聽到這話,老板就像受了多大的侮辱,一拳捶在心口,吐沫星子飛射:“你們隨便拉個誰打聽打聽我賀二是什麼人,敢在這地方開.場.子收錢,沒本事甭想。”
請不要那麼江湖氣,要不是站在這,童桐都怕自己會誤會停車場:“那就彆磨嘰了,趕緊開收票,我跟我男朋友還有事兒呢。”
“行行行。”
美女翻白眼也是美麗得不可方物,就是這邊上的男人胡子拉碴的不像個好東西。老板從腰包裡掏出一個小本子。
拿到所謂的收票,冼默彥轉身攬著女友的小蠻腰去開後備箱。取了行李鎖上車,兩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目送著俊男美女離開,大金鏈子老板心酸不已,長得高帥有什麼了不起?
“呸”
氣不順,抬腳欲踹一旁的大G,隻是想到開出的收票又默默地放下腿。老板回身走向自己的五菱宏光:“明天老子也去搞副墨鏡戴戴。”
進了鎮子童桐就坐到了行李箱上,冼默彥推得很歡快,藏在墨鏡後的桃花眼晶亮,臉上的笑很甜。
因為不是旅遊旺季,石板路上的行人寥寥。童桐左手拽著另一隻行李箱的拉杆,右手拿著手機:“直行300米右拐,進入沈巷再走200米,就到目的地了。”
現實中的譚之鎮比旅遊宣傳畫冊上要黯淡一些,但古韻味更濃鬱。街道兩邊有老頭在下棋,有老太太弄老舊的木質紡車,除了來往的遊客,可見的年輕人不多。
“感覺怎麼樣?”冼默彥習慣了大城市的快節奏生活,到了這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新鮮感。
前麵50米處有座石拱橋,童桐下了行李箱,挽著冼默彥:“很怡然,要是少了我們這些外來人員,絕對是世外桃源。”
與她十指相扣,冼默彥不見得有多喜歡這裡的古樸,但卻很熱愛和愛人一起共享時光。過了石拱橋再走100米右拐,沈巷很窄,容不下兩人並行。
童桐走在前,左手牽著走在後的男友:“這應該是一條捷徑。”
“嗯,裳河坊的正門是臨河建的長廊,”冼默彥已經看到掛在屋簷下寫著裳河坊的大紅燈籠了。
小門口坐著一位梳著大背頭穿著長褂的老人,在擦著煙鬥。一隻精致的銅製鳥籠放在腿邊,籠中黃麗蹦蹦跳跳。
聽到軲轆聲,老人扭頭看了一眼,站起身,等人走近了問道:“你們是訂河樓的客人?”態度並不熱絡,雙手背在身後,就好似他不是開門做生意的店家。
老人雙目渾暗,沒有神采。眼袋都快掛到顴骨下了,顴骨略高,長相不善又板著臉,有點唬人。童桐笑著點了點頭:“我們是,多謝您親自在這等了。”
他就是譚上,冼默彥見過遊客PO上網的裳河坊照片,譚上有入鏡。
“我不是在這等你們,”譚上俯身拎起鳥籠,轉身跨上台階:“是正好午睡起了,跑這來醒神。”
童桐目光落到了他的腳上,老金城布鞋,剛在街頭有看到,60塊錢一雙。除了煙鬥和那個鳥籠,譚上並沒有佩戴任何昂貴的飾品,就連手腕都是空的。
跟著他進了屋,屋裡沒有老樓的暗沉,也感覺不到一絲潮濕,乾淨的氣息令人愉快。柔和醇厚的檀香入鼻,冼默彥眼中閃過疑惑。因為爺爺喜歡檀香,冼家後輩耳聞目染基本都能辨識檀香的優劣。
裳河坊點的檀香,香氣醇厚又不失清新,聞之心口舒暢,絕對是極品。
童桐也有察覺,抬眼去看往櫃台取鑰匙的譚上,開始細品此人:“這麼大的店就您一個人嗎?”
“還有我兒子兒媳,”譚上拿了鑰匙領著他們走向樓梯:“裳河坊房間並不多,總共12間,每天換下來的床單被罩都外包給了鄰居大姐洗,樓上有掃地機器人。你們放心住,店裡絕對乾淨。”
大方地觀察店內布置,冼默彥慢慢地推翻了自己先前在店外對譚上的定義。這個人很懂生活,但……看向他的背,挺直不見一絲佝僂,腦中浮現出那雙死氣沉沉的老眼,他活得不開心。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三樓,掃地機器人一邊掃著地一邊輸出歡喜的聲音。譚上見慣了,但還是忍不住柔和了眉眼:“等會給你充電。”
聲音有了感情,童桐斂目:“譚先生,我們車停在鎮外的停車場,靠譜嗎?”
“哪個停車場?”譚上停在河樓1號房門前。
“就鎮外牌樓右邊那家,”冼默彥知道Phoenix在試探,譚上這人應該沒有表露得那麼冷漠。
“賀二嗎?個子不高,戴根小指粗的金鏈子,鞋子很花哨,跟個流氓似的。”
童桐點頭:“對,就他。”
譚上沒說靠不靠譜:“收了你們多少錢?”
“1000,”冼默彥見門打開了,接過女友手裡的那隻旅行箱,走進房間。
譚上把鑰匙交給童桐:“收拾好了到樓下找我,我帶你們去尋賀二把錢要回來。每個月裳河坊都有給他3000塊錢,住在這的客人停車免費。”
童桐露了笑,接過鑰匙稍稍彎了下腰:“謝謝您了。”
“你們收拾東西吧,”說完譚上就轉身走了。
關上房門,童桐和冼默彥對視一眼,從包裡取出一支多功能探測器先檢查房間是否絕對**。
一番檢測下來,確定沒有問題,她才開口說話:“這樣的房間2800很公道。”剛都看過了,裝修實在,洗漱用品全是名牌。
冼默彥把床翻了一遍,彆說頭發茬了,就連類似頭屑那樣的細微臟東西都沒:“床上的被子還有暖陽的味道,被罩枕頭也都很乾淨。”剛Phoenix的試探很成功,譚上確實叫他們意外。
童桐收起探測器,放倒行李箱:“收拾東西吧,一會我們還要跟譚先生去鎮外。”
“好”
二十分鐘後,冼默彥戴上童桐放在櫃上的黑框眼鏡,將鑰匙收進她包裡,扭頭看還關著的洗手間,趁空取出電腦回複兩封郵件。
童桐在洗手間照著鏡子給自己編了兩股麻花辮,墨鏡卡在腦袋上,搭配著臉上的煙熏妝。律師的肅穆,分毫不見。
捯飭好了自己,她對著鏡子彎唇一笑,拿著一根橡皮筋走出洗手間。見男人正坐在電視櫃那工作,輕手輕腳地湊了過去:“我給你紮個小揪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