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田不敢再隱晦提示,把話說明,以免秋穀再做出什麼不好的舉動,要是被石原亨認定是他在背後搞鬼,他恐怕比江口還要慘。
“原來如此,你為什麼不對江口君說清楚?”
秋穀苦笑道,江口比較冤,新田不是讓他去對付石原商行,而是去主動認錯。
他會錯了意,結果把自己栽進去了。
“我哪知道他會這麼衝動,竟然想要去對付石原商行。”
新田委屈道,他是真不知道江口會這麼的衝動。
若是知道,肯定會提醒。
他和江口是通過生意認識的,不像秋穀和江口認識多年,江口的性子有點傲,家裡有錢,年紀輕輕當上了科長,以後前途無量。
這次被人卡著,他能咽下這口氣才怪。
可惜他沒認清自己,沒查清楚對方的底細,就按照自己的方式蠻乾,結果連人家的毛都沒碰到,自己便完了。
南京,鈴木放出了最後一批船和人。
隻剩下江口的貨物和人依然被扣著,這批貨不用放了,交給他處置,貨物全被他賣給了其他的貨商。
連船一起賣掉,至於人,普通人放掉,領頭和江口有關的那幾個,留下來做苦力吧。
賣掉的錢他沒敢留,送去了文社,這次所有被扣留的貨船,走的時候全送上了一份心意。
加在一起有好幾萬日元。
他給乾事的手下分了五千,剩下的則落入了他的腰包。
該他得的,他會拿著,不屬於他的,一分錢不會要。
更何況送回去貨款,他能得到不少的貢獻度,對他來說貢獻度遠比錢重要,關係到他以後的前程。
貢獻度雖然能直接換錢,但文社內沒這個乾的人,傻子才會直接變現,以後升職升官,能賺的錢更多,遠不是貢獻度換的那點錢所能相比。
“大隊長,石原商行的船隊到了。”
赤羽過來彙報,這次他因為積極表現,分到了五百日元,非常高興。
“走。”
鈴木立刻來到碼頭,登上巡邏艇,沒多久,遠處浩浩蕩蕩的船隊駛來,足足有三十艘貨船一字排開,船隊兩邊是護送的巡邏隊,全程跟隨。
江麵上的人對此早已見怪不怪,這樣的船隊,每月都要走那麼兩次。
“鈴木隊長。”
方士易主動過來和鈴木打招呼,鈴木立刻笑道:“方秘書,您辛苦了。”
對方是中國人沒錯,可他是石原亨的秘書,就這一點,方士易比很多日本人的身份還要尊貴。
鈴木不敢有一絲怠慢,如果石原亨是君王,那他就是臣子。
君王身邊的人,級彆再低也不能得罪,否則偶爾一句話便能讓他們萬劫不複。
“沒事,麻煩你們了。”
方士易拿出文件,鈴木上前蓋章,這種手續對石原商行來說,有沒有其實都一樣。
但石原亨堅持要有,每次必須蓋章。
蓋了章,他們便是合法運輸,不蓋章以後真有人盯住這點,很容易造成被動局麵。
至於貨物,文件上和船上完全不同,但最終的金額卻是一樣。
這就是瞞天過海,楚淩雲很謹慎,哪怕現在權勢滔天,該做的事一樣不落。
“我們走了。”
鈴木下船,他不用跟著,不過他的巡邏艇一直會護送他們到安慶巡邏隊的地盤,等那邊的巡邏船接手後,他的船再返回南京。
加上船上帶著的護衛,彆說土匪,哪怕正規軍來了,沒有足夠的力量也彆想威脅到船隊。
上海,碼頭。
“老師,您必須走嗎?”
南雲小聲問道,土原敬二突然被急招回東北,而他一手創建的土原機關則被影左接手。
特工總部之前便被劃在了土原機關內,這樣一來,特工總部以後將由影左指揮,影左早就創造了自己的機關,正好合並。
“沒辦法,這次是我的失策,你先留在特工總部,以後我再想辦法調你離開。”
土原歎道,他沒想到,影左給他來了個釜底抽薪。
他被調回東北,辛苦創建的土原機關成為了彆人的嫁衣。
土原很惱火,他詳細調查其中的原因,發現有石原亨的影子。
石原亨不與他合作,為什麼要對他下黑手?
土原想不明白,不過他沒有證據,不能去質問石原亨,況且他隻是被叫回東北,除了損失土原機關外,其他並沒有影響。
“是。”
南雲情緒低落,和她一起來送土原的三井則是非常高興。
總課長終於要走了,總課長在這,他很不自在。
這次他連續立功,位置算是穩固了,總課長一走,特工總部又被劃入影左機關,以後南雲的好日子到頭了。
這場爭鬥,最終的勝利者是他。
三井很是愉快,不過他沒敢表現出來,麵對土原的時候,同樣展現出不舍。
“石原君,感謝您這次的幫助。”
影左機關內,影左高興的舉起紅酒杯,和楚淩雲的酒杯碰了碰。
終於如願以償,將土原那個礙眼的家夥送了回去。
“影左君,客氣了。”
楚淩雲微笑回道,土原被趕走,影左成為勝利者,接下來他要將自己準備好的人送入影左機關。
人選他已備好,是石原商行在外分公司的日本員工。
這位員工接受過他的幫助,他救過此人和家人的命,對他忠心耿耿,以石原亨的名義派人打入影左機關,哪怕被發現也不會有任何的事情,最多引來影左的不高興。
影左機關以後的情報,他可以源源不斷獲得。
石原亨知道,就是楚淩雲知道,他雖然不是軍統的人,但起到的效果一樣。
唯一不足的是,他不是特工,沒有專業特工做的好。
沒有合適的人選,楚淩雲隻能先選擇他,讓他進去再說。
“影左機關這個名字,我不準備再用,我準備換個新的名字。”
影左微笑說道,之前是土原機關,現在是影左機關,全是用他們的名字來命名。
他想開創新意,不想學著土原那樣,全麵去掉土原的影子。
“影左君,你想改成什麼名字?”
楚淩雲放下酒杯,旁邊的侍從立刻過來倒酒,兩人麵前擺著精致的菜肴和壽司,但幾乎沒動過。
“中國人將梅蘭竹菊譽為四君子,四君子中我獨愛梅花,以後就叫梅機關吧。”
影左緩緩說道,影左機關的名字,就這樣被他改為了梅機關。
“梅機關,確實不錯。”
名字是好,但依然是特務機構,再好聽的名字,掩飾不了它所蘊含的劇毒。
“難得石原君喜歡,就這個名字了。”
影左高興說道,影左機關,正式改名為梅機關。
機關總部依然是原土原機關所在,影左霸占了這裡,上任之後第一天,便把南雲紀子喊了過去。
“影左機關長。”
南雲站在影左麵前,老師離開,她沒了後台,不過特工總部依然是新機關最重要的部分。
“中國特工太猖狂了,儘快將他們清掃乾淨,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做不到就給我走人。”
影左沒對南雲客氣,南雲是土原的弟子,他和土原不對路,能給南雲好臉色才怪。
“您放心,我肯定可以。”
南雲紀子咬了咬牙,影左是在給她下馬威,故意針對。
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很好,去吧。”
影左笑著點頭,南雲就算立功,以後找機會也要將她趕出去,不是他的人,他不會用。
留著南雲,特工總部就不算真正被他掌握。
回到特工總部的辦公室,南雲心情鬱悶。
特工總部是她一手創建,剛來的時候一窮二白,除了她從天津帶來的人,就李誌群寥寥幾人。
這麼長時間,她辛辛苦苦,一點一點將特工總部做大,形成了現在的規模。
影左想搶占她的成果,她絕不允許。
“最近做事給我低調點。”
李誌群正在辦公室叮囑自己的心腹,吳三寶等幾個處長和室長都在,日本人的內鬥再次開始,他很是頭疼。
這些日本人就不能消停點,本來有土原撐腰,他日子過的很舒坦,結果土原突然離開,影左接手了他們。
李誌群是副主任,非常清楚影左和土原的關係。
南雲作為土原的弟子,影左不針對她才怪。
他們鬥法,最容易受傷的卻是自己等人,當初星野和三井內鬥的時候,他就差點沒被三井處死。
若不是他還有用,現在早變為了枯骨。
南雲和三井鬥的時候,他們不少人被三井所害,之前的教訓曆曆在目,越是這個時候,李誌群就必須越加小心。
“鈴鈴鈴。”
桌子上的電話響起,李誌群拿起話筒,不斷點頭:“是,我這就過去。”
南雲回來了,喊他過去。
“非常時期,誰若不小心撞上去,彆怪我不救他。”
李誌群丟下這句話匆匆離開,等他到南雲辦公室,丁墨已站在了那。
叫的是他們兩人,而不是單獨的自己。
“接下來半個月,務必給我查到中國特工,丁墨,要是查不出來,你這個主任彆乾了,李誌群,你也是一樣,若是你能先查出中國特工並且抓到人,我讓你來做主任。”
“是,您放心,我一定儘全力搜捕中國特工。”
丁墨嚇了一跳,沒想到南雲這麼狠,竟然拿他主任的位置做威脅。
看來南雲這次的壓力是真的不小。
“我馬上就去查,半個月內一定完成任務。”
李誌群跟著表態,影左給了南雲一個月的時間,但南雲不會給他們那麼久,最多半個月,必須見到成績。
“去吧。”
他們的態度讓南雲滿意,兩人離開辦公室,互相沒有說話,匆匆離開。
胡東貴一死,兩人雖然沒有徹底決裂,但不對路早已顯現,南雲為了做好平衡,將胡東貴手中的那個處交給了李誌群。
如今雙方實力均等,丁墨隻占個一把手的優勢。
這次南雲放了狠話,丁墨明白,自己要是不拚命,恐怕位置真會被李誌群搶走。
“汪先生,後天有個重要活動,我們一起去參加。”
汪填海住處,影左對他說道,這是通知,而不是詢問。
“什麼活動?”
汪填海心有不快,但他不能得罪影左,沒敢拒絕。
“聯絡部舉辦的商界答謝會,主要是帝國在上海的一些商人參加,阿部次長會主持這次的會議,參會的重要人物不少,您可以和他們見見麵,認識下。”
影左解釋道,這個活動的確是阿部籌辦,並且邀請了影左和汪填海。
另外還有上海各界的重要人物,以及租界的一些重要官員。
“好,我會做好準備。”
汪填海應道,日本聯絡部的活動,而且和商業有關,參加無妨。
最重要的是有很多重要人物,他現在需要多認識些人,影左的掌控欲太強,對他控製的太死。
他名義上自由,但隻限製在這個住處,他想出去的話,必須得到影左的同意才行。
任何人來見他,包括他的手下,不通過影左根本不行。
說是保護他,事實上屬於半軟禁狀態。
另一邊,一處安全屋內,陳樹正在等待。
“組長,我打聽到,日本人後天要舉辦一次答謝會,不少要員會參加,汪填海很有可能會去。”
手下過來彙報,為了製裁汪填海,陳樹趁著戴老板沒有取消他的製裁小組,帶著人從天津追到了上海。
殺死汪填海是他翻身的希望,他不會放棄。
“不管他去不去,我們做好準備。”
陳樹低聲說道,他帶來的人不少,足足有二十人,又帶了不少的錢,比上次來上海的情況好了許多。
“可是我們沒有查清楚,汪填海會不會參加。”
“我說了,不管他參不參加,都要做好準備,你沒聽見嗎?”
陳樹的性子依然那麼強勢,手下不敢再說什麼,吸了口氣,陳樹緩緩說道:“聯絡部那邊比其他地方更容易打進去,我會親自帶人進入活動現場,隻要有機會,立刻動手,接應的人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絕不能出任何岔子。”
陳樹吩咐道,還有兩天時間,時間有點緊,但夠他來做布置。
第三天上午,方士易便開著車,帶著石原亨離開,前後是石原亨的保鏢車輛,整個車隊有六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