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吳乃亞刺探來的情報,這次要抓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窩。
那些紅黨在一起,不可能隻抓出來一個,況且紅黨的重要人物絕不可能單獨活動,被他們抓來。
丁墨不笨,猜到了他們抓的不是紅黨,可他們抓的是誰?
一股不詳的預感,瞬間充斥丁墨的全身。
“韓耀全回來沒有?”
丁墨急急問道,手下搖頭,丁墨立刻看向手表。
正常來說,這個時間他應該發完電報,回來向自己稟告,但他還沒有回來。
韓耀全不會發報後去彆的地方,這是他的命令,韓耀全不敢違背。
難道李誌群抓的是韓耀全,並不是紅黨?
如果真是這樣,所謂的大行動就是個圈套,針對他的圈套,李誌群為了不讓自己知道他把韓耀全抓了回來,完全有可能給他帶上頭套。
韓耀全出事了,丁墨控製住派人去安全屋查看的念頭。
他不派人沒事,一旦派人,等於自投羅網。
他現在要做的是確定被抓來的人是誰。
但他不能自己親自出麵。
“林宗奇,今天李誌群抓回來一個重要的人,你過去看看。”
丁墨給林宗奇打過去電話,他不能去,但可以派手下去。
他畢竟是主任,李誌群和他不和,他親自出麵太掉價,但派人打聽沒問題。
他這是要了解競爭對手的情況。
林宗奇不知道怎麼回事,領命過去,沒一會便打來電話。
“主任,李誌群太可惡,他的人根本不讓我進去。”
林宗奇沒能進到裡麵,他不知道被抓的是誰。
丁墨在辦公室內來回走動,他現在清醒了許多,一個普通的中統成員,還是潛伏在外的情報員,怎麼可能了解這麼大的機密?
他不該被貪心蒙蔽了眼睛。
如果被抓的是韓耀全,他應該明白,這件事絕對不能扯到自己的身上。
不牽連到他,他還有辦法營救,若是牽連到他,沒人能救韓耀全的命。
“該死的李誌群,該死的陳小二。”
丁墨恨恨的罵著,這件事很明顯,是李誌群和陳展禮一起給他下的套。
倆人聯合起來,對付自己。
他不能束手待斃,必須自救。
趁著韓耀全沒有招供,他還有時間。
看了看手表,韓耀全還沒回來,丁墨頓時放棄最後一絲僥幸。
“周兄,兄弟有難,麻煩相救。”
丁墨去發了封電報,發給的是他的一個好朋友,汪填海政府內的重要人物,周佛江。
丁墨看不起李誌群,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的級彆比對方高。
在果黨的時候,丁墨的地位就高出李誌群一大截,汪填海政府內的高層,大部分他都認識。
他的人脈關係可比李誌群強多了。
之前李誌群靠著南雲,現在則是依靠久保,他沒什麼勢力背景,必須依靠日本人才能起來。
這一次,他救不了韓耀全。
如果韓耀全被當場抓到現行,他必死,誰也沒辦法救他,哪怕他不是內奸,但給紅黨通風報信,吃裡扒外這點,日本人就饒不了他。
更不用說還有虎視眈眈的李誌群。
沒被抓現行還好一點,但丁墨同樣救不了他。
久保親自出麵,不會被他的謊言所欺騙,他解釋不清楚同樣是死,丁墨現在要做的是自保,不是救他。
可憐的韓耀全,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丁墨身上,沒想到丁墨這麼輕易便放棄了他。
“哈。”
坐在椅子上,陳展禮打了個哈欠,心裡卻在快速思索。
李誌群夠陰,這次的陰謀布置的確實不錯,讓丁墨上了勾,隻要韓耀全咬出丁墨,76號馬上就要變天。
這是份重要的情報,他需要儘快上報,也不知道組長和隊長什麼時候回來,他們不在上海,陳展禮總感覺心裡不踏實。
久保沒有對韓耀全用刑,一切等驗證了他的話再說。
李誌群找的人不錯,很快變給他們回複。
那個地址確實有個收音機店,不過店主卻不是他們所說的那個人,原來的店主經營不善,把店鋪轉讓了出去。
收音機在這個時代可是稀罕物,一般的家庭根本沒有,而且價格很貴。
沒有足夠的關係,做不了這樣的生意,前任店主就是關係沒到位,被人排擠了出去,搶占了他的產業。
韓耀全確實和前任店主是朋友,如果有人去問,韓耀全相信他會幫自己打掩護,但人算不如天算,他沒想到這個朋友的遭遇不比他好,產業已經被人奪走。
“韓耀全,你還有什麼話說?”
拿到想要的結果,李誌群更為得意,厲聲質問,韓耀全心裡則是一謊,急忙說道:“我不知道他賣了店,我們很久沒有聯係過了,你們可以找到他,問他,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大人,他這是在狡辯,我申請對他用刑。”
李誌群回過頭,低身對久保說道,他要發報的人根本不在,哪怕真有這個人,也早已離去。
現在去找,誰知道在哪?
重慶不是上海,他們無法為所欲為。
“可以。”
久保失去了耐心,韓耀全的話破綻太多,現在要發報的人又不存在,他已經給足了對方機會,既然解釋不清楚,那就用刑。
刑訊室內,很快傳來了韓耀全的慘叫聲。
丁墨手下兩員大將,吳升財,韓耀全,全在這個刑訊室內接受了刑罰。
而這兩人,之前也沒少刑罰彆人。
被他們害死的人更是不少,包括紅黨。
天道有輪回,這次輪到了他們。
打了足足一個多小時,韓耀全依然咬死,他就是給重慶的朋友發報。
其他的,死活不承認。
他相信丁墨已經知道自己被抓,肯定正在想辦法救自己,不承認,他能活下去,一旦承認,誰也救不了他。
韓耀全不想死,他怕死,這會隻能咬牙硬撐。
“嘴還挺硬,大人,給他上電椅吧。”
李誌群采取的是常規刑罰,韓耀全死不招供,他明白原因。
指望著丁墨救他,但李誌群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電椅的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韓耀全不是那些硬骨頭的紅黨,他肯定支撐不住。
“好。”
久保答應了,韓耀全的死活他不在意,他現在就想知道丁墨在這裡麵的作用。
留著丁墨是對他有好處,但這條狗若是反噬主人,那就沒必要留了。
韓耀全發出嘴痛苦的嘶吼。
常規刑罰他咬著牙承受了下來,但電椅的折磨直擊靈魂,全身的神經疼痛,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他沒有強大的信念,能支撐這麼久不過是想活下去。
彆的人,招供後投降能夠活命,他卻不行。
一旦招供,接下來就是被處死。
但生不如死的感覺,更讓他無法承受。
“我說。”
不到五分鐘,韓耀全便支撐不住。
韓耀全招了,果然和李誌群猜測的一樣,丁墨不想陳樹立功,怕給自己再多個競爭對手。
他不在意陳展禮,但陳樹的威脅太大。
故意給陳樹搗亂,不讓他立功,將他打壓下去。
“大人,怎麼處置丁墨?”
拿到口供,李誌群強壓住內心的激動,來到久保的麵前請示。
李誌群甚至忘記去問,第一次中統發現他們的人暴露,是否丁墨所為。
對他來說泄密幾次並不重要,隻要是丁墨泄密,他就徹底完了。
久保臉色無比難看,陳樹本有機會將整個中統上海區打掉,就因為丁墨的小人之心,功虧一簣。
多好的機會,就這樣沒了。
“大人,姓丁的太可惡了,我去抓他。”陳展禮憤憤說道,說完起身就要走。
“回來。”
久保喊住他,丁墨這次犯了大錯,必須嚴懲。
但陳展禮不能去抓,哪怕是他也不能隨意處置丁墨,丁墨畢竟是主任,特工總部的一把手。
能處置他的人隻有一個,影左大人。
76號不是他的,是影左大人的,這點久保很清楚。
丁墨和李誌群,他都沒有處置的權力。
“大人,丁墨都這樣了,您不會要放過他吧?”
陳展禮驚愕說道,能除掉丁墨這個大漢奸,對果黨來說絕對是好事,雖然對李誌群有利,但他一樣會支持。
沒了丁墨,就剩下李誌群,以後遲早要弄死他。
“怎麼可能,這件事要彙報給影左大人,請大人定奪。”
久保搖頭,陳展禮還是不懂,丁墨他不能直接處置,否則他馬上就要從76號滾蛋。
無論丁墨犯了多大的錯,都要影左大人點頭。
若非如此,丁墨怎麼敢越過他,一心想要直接對影左大人負責?
“我明白了,大人,我們早點去,儘早把姓丁的抓起來。”
陳展禮露出恍然的樣子,久保命令李誌群看好韓耀全。
他無法處死丁墨,但可以先解除丁墨的工作,李誌群得到命令,將丁墨先軟禁起來,不準他去任何地方。
得到命令的李誌群,再也控製不住,激動的回道:“大人您放心,我馬上看死他,等待影左大人的命令。”
特工總部,馬上就要屬於他。
久保離開76號前往梅機關,韓耀全傷的太重,沒辦法帶著,帶去的是口供。
此時的丁墨並沒在76號,他聯係上了周佛江,對方明白了他的情況,答應幫他。
周佛江在新政府的地位非常高,身兼數個重要職務,和影左大人的關係也不錯。
但隻靠一個周佛江並不行,丁墨急忙又做出了一些安排,在久保離開之前他便出了門,他要自救,能決定他命運的隻有影左,隻要影左不想殺他,李誌群奈何不了他。
“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李誌群帶著人趕到丁墨辦公室,得到的消息讓他愕然。
難道丁墨猜到了他們抓的是韓耀全,提前跑了?
“走了有一會,李副主任,你有什麼事?”
接待李誌群的是林宗奇,他什麼不知道,這會陰陽怪氣的回話。
李誌群和丁墨不和,丁墨的手下自然不會對李誌群客氣,平時便是如此。
“把他抓起來,看好他。”
李誌群沒時間和林宗奇廢話,直接下令抓人,他要儘快找到丁墨,不能讓丁墨逃跑。
丁墨一倒,他手下的蝦兵蟹將全部要完蛋。
彆說林宗奇是個失勢的科長,哪怕他依然有著手下,李誌群一樣敢對他下手。
“李誌群,你要做什麼,為什麼抓我,你憑什麼抓我?”
林宗奇還在大喊,李誌群的人根本沒搭理他,直接將他押進了牢房。
梅機關,影左正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丁墨。
丁墨主動來認錯,韓耀全一直沒有回來,李誌群又看的那麼嚴,他放棄了所有僥幸,這次認栽。
他不想死,來找影左坦白。
但他沒說是自己指使韓耀全,這個絕不能承認,他隻說自己被韓耀全蒙騙,同意韓耀全做了傻事。
可憐的韓耀全,以為丁墨會救他,沒想到丁墨轉頭便把他給賣了。
“大人,卑職所說句句是實。”
丁墨被看的頭皮發麻,他的眼睛注視著桌子上的支票。
這些年撈的錢,大部分被他送到了影左這裡,錢少了買不了他的命。
“是不是真的我會驗證,你先回去吧。”
影左終於開口,丁墨的心頓時一鬆,影左沒有當場處理他,他的命就撿回了一半。
不過這一次,特工總部的主任他彆想繼續乾下去,影左不會容忍他繼續掌管76號。
“丁墨,你怎麼在這?”
久保剛到,便看到從影左辦公室出來的丁墨。
“久保大人,卑職知錯,是來主動認錯的。”
丁墨深深彎腰,他平時對久保的態度一般,但這會為了保命,必須低頭。
“你不要走,看住他。”
久保對身邊的人吩咐道,陳展禮帶人和他一起來的梅機關。
“大人,您放心,他跑不掉。”
陳展禮嘿嘿笑道,姓丁的終於落在了他的手上,這次看他怎麼死。
久保得到秘書通知,進入辦公室,影左已經將桌子上的支票收進了抽屜中。
支票上的錢是日元,足足十萬日元。
丁墨這些年確實撈了不少。
“大人,丁墨剛才來做什麼?”
久保小心問道,丁墨出現在這,讓他感覺到了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