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慶永離開,順便帶走了上次賣貨的錢。
聽到監聽錄音,邊國存眼睛發冷,吳慶永這是送出了情報,紅黨那邊讓他再接再厲,提供更多的情報。
“楚副主任,您先聽錄音。”
第二天楚原過來的時候,邊國存立刻彙報,吳慶永是紅黨的事基本可以定性,隨時能夠抓人。
目前他們盯住了三個,吳慶永,吳寶東以及那個魚販子。
和吳寶東在黑市上聯係的人就是魚販子。
抓住他們,撬開他們的嘴巴,接下來還能抓到更多的人。
“我先聽。”
楚原拿起耳機聽昨天的錄音,聽完之後他有點驚愕。
他不知道吳慶永那麼小心,在家也不說他們賣了什麼,結果被邊國存誤會,昨天他們找吳寶東要的是那些電子零件,根本不是情報。
楚原馬上意識到,他們的計劃可以做出一點改變,效果會更好。
“繼續盯著,我去向主任彙報,問問什麼時候抓人。”
楚原摘下耳機,這邊有他的人在,沒有他們督查室的命令,邊國存不敢也不能隨意行動。
“是。”
邊國存高興領命,看來馬上就能收網,等抓到吳慶永,他便會立下大功。
主功是在督查室的手裡,他是配合的人,黨通局這邊隻能獎勵他,不可能獎勵督查室。
“主任,昨天出了點意外情況……”
楚原快速把聽到的錄音內容說完,吳慶永聊他們偷賣東西的事,本和計劃無關,那不過是他的一項罪證而已。
不過他們卻說出了足夠讓人誤解的話。
先入為主的情況下,邊國存確實把他們的對話當成了紅黨交代下來的任務,所謂的後續,就是讓吳慶永查明情報的具體內容。
之前的情報隻說喚醒誰,沒說人名和人數。
這些隻有樂黎知道。
“你怎麼想的?”
楚淩雲看向楚原,算是對楚原的考試。
“如果我們讓吳慶永做出點動作,那不會再有任何人懷疑他的身份了。”
楚原當即說道,楚淩雲則笑著搖頭:“過猶不及,有昨天的錄音已經恰到好處,不要太貪心,他不是我們的同誌,做的越多,有可能破綻越多。”
楚原想釘死吳慶永的心,楚淩雲能理解。
但假的就是假的,這次不是陷害吳慶永為了錢出賣情報,而是要把他定義為紅黨。
他必須找到真正的紅黨,死活不論。
僅僅是出賣情報的人並不夠。
不是說不要,連一個正式紅黨都沒找到,他說不過去。
吳慶永是最合適的背鍋俠,付保做的那些事能夠全部栽在他的身上,沒必要繼續給他潑臟水。
最重要的是怎麼讓他死。
“我明白了,組長對不起,我有點著急了。”
楚原一怔,很快清楚了楚淩雲的意思,他想的是很好,但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屬於畫蛇添足。
楚淩雲沒有怪他。
楚原有點強迫症,或者說總喜歡追求完美的那種人,遇到這樣的機會便想要做的更好。
這不算是什麼大錯,以後多教育他,讓他改正就行。
“啟動計劃吧,先把他們除掉。”
“是。”
楚原領命,接下來才是關鍵,要讓邊國存的人打死吳慶永,又不能讓他們看出任何破綻。
吳慶永在單位,讓心腹手下去弄那些那些黑市需要的零件。
這些零件能給他換來不少的錢,對方是能人,都是用金條或者美元給他結賬,法幣現在狗都嫌棄,根本沒人願意要。
他們拿到法幣,在黑市上購買黃金和美元,賠的更多。
黑市商人不是傻子,法幣一直在貶值,不會用現在的價值來兌換,正常一萬法幣兌換的黃金或者美元,需要兩萬甚至三萬來換才行。
他們把貶值的部分,先計算在了裡麵。
對吳慶永來說,這樣的好客戶平時不容易遇到,抓住機會就要多賣點。
吳慶永提供的大部分是損耗件,這種東西他很容易做手腳,還不讓人看出異常。
天津,警備司令部。
嶽廣富到這有段時間了,對保密局和黨通局的所有人全部核實了一遍,其中找到一些嫌疑對象。
但進一步的調查卻沒有任何進展,連續幾天所有人平平靜靜,他釋放出去的假情報沒起任何作用。
這讓他的心裡有點著急。
嶽廣富是楚淩雲選出來的人,之前安排在了一科,是一科的副科長。
最初來督查室的時候,他並不看好楚淩雲。
督查室大部分人都屬於鄭廳長,他們又是鄭廳長的下屬部門,主任就算再厲害,他和鄭廳長無論是級彆,還是人數都相差太大。
那時候他想的是先混日子,反正他不是楚淩雲的心腹,就算楚淩雲失敗也不會有人對他做什麼。
結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和他所想的相反。
楚淩雲不僅沒被副主任楊瑞剛架空,楊瑞剛反而被自己的心腹手下給害死。
接下來主任便展現了他的強勢,鄭廳長安排個人都要和主任商量。
現在主任更是完全掌控,督查室幾乎成了主任的個人地盤。
誰也插不進手。
嶽廣富的心態同樣發生了巨大變化,他是主任挑出來的人,哪怕不是心腹,在督查室也有著天然優勢,果不其然,他晉升成為了二科科長。
他屬於剛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正好第一把火在天津燒一燒。
可惜到現在這把火都沒燒起來。
“馮涯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嶽廣富問向手下,他知道主任在東北怎麼做的,學著主任,先把黨通局和保密局在紅黨地盤上呆過的人控製起來。
有警備司令部配合,這次又是奉命查案,黨通局和保密局不敢阻攔。
就這樣馮涯被他關在了警備司令部。
馮涯不僅在紅黨那邊生活過,而且生活的時間不短。
“科長,還在查,目前沒有太好的進展。”
手下低著頭,嶽廣富眉頭皺的更緊。
馮涯嫌疑很大,他是潛伏人員,而且是單獨派遣,沒和其他任何人接觸過,結果暴露了。
吳站長說是因為之前的紅黨內奸,但嶽廣富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來到天津後,馮涯做事很積極,但收獲極小,他負責的幾個案子幾乎都出了問題。
嶽廣富仔細調查過,馮涯深的吳眉峰信任,有機會接觸之前泄露的情報。
最重要一點,他生活自律,也不找女人,每天留在保密局加班,看似非常勤奮,但能不能理解,他是想獲得更多得到情報的機會?
總之,嶽廣富對馮涯的懷疑越來越大,如今已是他在天津最懷疑的目標。
他想燒起這把火,就要從馮涯的身上下手。
“繼續查,再給你們三天時間,務必給我查的清清楚楚,否則你們哪裡來,給我滾到哪去。”
嶽廣富發了火,聽說老科長在北平那邊已經有了收獲,抓到了兩個出賣情報的人,雖說不是紅黨,但他們卻賣情報給紅黨並且查明了之前三次泄密案的主因。
趙東是外來人,上海那邊和他一樣,暫時沒什麼進展。
但人家是主任的心腹,跟了主任十多年,不是他所能比的。
就算一點成績沒有,也不會有人能動搖趙東的位置。
現在就屬他的壓力最大。
至於東北,不管是他還是賈昌國,又或者趙東,甚至留在南京的鄭廣濤,都相信主任肯定會有收獲。
這也是楚淩雲必須找到真正紅黨的原因,連他身邊的人都這麼認為,不用說其他人。
“是。”
手下嚇了一跳,這是給他們布置死任務,要是再查不出東西,科長要趕他們走。
不是從二科趕走,是要從督查室趕走。
主任早就說過,督查室不要廢物,乾不了的,哪裡來回哪去。
嶽廣富急了,手下全派了出去,重點調查馮涯,然後讓保密局的人調查黨通局,黨通局的人來調查保密局。
這倆部門一直不和,巴不得給對方使絆子。
上海,趙東正和梁宇陳展禮一起。
趙東在上海多年對這邊很了解,保密局上海站和督查室關係不一般,他到上海後,直接將辦公地點選擇在了保密局。
在這裡更安全,也更方便。
趙東明白自己的能力,他是占了資曆的光,加上組長照顧,戰情組期間讓自己立下了不少戰功,但真論能力,他比不過梁宇和陳展禮。
來到上海之後,他便虛心請教。
梁宇告訴他,保密局自己查過,而且查了很長時間,他相信保密局有紅黨的人,但此人隱藏的太深,至今他都沒有找到。
這次他願意全力協助,幫助趙東把人找出來。
陳展禮更是表示,不除內奸,誓不罷休。
最初趙東非常高興,有他們全力協助,找出紅黨似乎是很容易的事,而且保密局確實配合,所有人的檔案,做過的事,所有的履曆全部給他提供的清清楚楚。
隨著時間進展,趙東開始和嶽廣富一樣,有點急了。
資料是不少,他學著主任,把和紅黨接觸過或者在紅黨那邊生活過,以及叛變過來的人先控製起來,對他們進行仔細調查,不過這些人之中,有一個不能控製。
陳展禮。
陳展禮確實在紅黨那邊呆過,但他是逃兵,受不了紅黨的苦,跑了出來。
若不是當時處於合作期間,紅黨會對他進行製裁。
那會的陳展禮也沒加入戰情組。
後來他巧合之下,被王站長看重,結果發現他是個草包之後,王站長便沒了興趣。
是他的老領導趙站長慧眼識人才,發現了陳展禮的不同,把人要到了戰情組。
之後陳展禮立下的功勞所有人都知道,更加證實了趙站長的眼光。
他對陳展禮沒有懷疑,更不敢有。
他知道陳展禮在上海是故意藏拙,不是他沒有能力,而是不願意去做。
他不想和梁宇有競爭,乾脆犯懶。
陳展禮沒有接觸過情報,趙東確實懷疑不到他的身上。
不僅沒有懷疑,事事他還拉著陳展禮請教,梁宇比較忙,不僅要幫他,幾乎整個上海站的事都是梁宇在管。
王站長除了撈錢,沒彆的興趣。
趙東甚至懷疑,上海站若是沒有梁宇,會不會變成一團散沙?
梁宇一個人幾乎把所有的活都乾了。
“梁站長,黨通局那邊您查的怎麼樣了?”
趙東小聲問道,梁宇不是他的手下,彆看他帶著欽差名義過來,對梁宇卻不敢有不敬。
論資曆梁宇可不次於他,都是行動四組成立的時候進來的老人。
“有點眉目。”
梁宇勉強笑了笑,他確實累,每天睡眠時間不足四個小時,天天如此。
有些事他不想問,但不得不問。
站長不問事,他再不問上海站就完了,到時候肯定會被齊利民找理由收走。
組長對上海站有很大的期望,把他和陳展禮都留在上海,更是讓這裡成為組長在保密局最大的外援。
比趙站長的福建站還要重要。
他必須守好這塊地盤。
“真的。”
趙東一怔,隨即喜道,梁宇點了下頭,把他的調查結果說了出來。
保密局這邊沒有查到,不過借助這次趙東過來的機會,梁宇終於可以對黨通局進行調查,他重點查的是黨通局那邊,至於軍情六局,則交給了陳展禮幫忙。
這次陳展禮想懶也懶不起來,組長的任務,他必須好好去做。
“三個懷疑目標?”
趙東更加精細,沒想到梁宇不查則已,一查給他查到了三個。
“沒錯,資料和人我都給你準好了,你帶人盯住他們,我先去睡會。”
梁宇擺擺手,說完就往裡屋走去,不到三十秒裡麵傳出輕微的鼾聲。
他太累了,為了幫趙東調查,他已經兩天沒有合眼,身體幾乎到了極限,確實支撐不下去。
“陳組長,您先看著梁站長,我先過去。”
有了進展,趙東坐不住,把梁宇交給陳展禮,匆匆離去。
梁宇所說的三個人,陳展禮全部聽到了,這裡麵真的有自己同誌嗎?
陳展禮又看了眼房間。
整個保密局上海站,唯一讓陳展禮忌憚的就是梁宇,他在梁宇麵前最為謹慎和小心,不敢露出絲毫的大意。
若不是上海站太多事情牽扯了他的精力,恐怕上海有不少同誌會被他查到。
梁宇確實有能力,難怪當初站長死活不放人。
陳展禮聽說過,組長和梁宇有過一年之約,讓他來當時的上海站幫一年的忙,然後讓他返回戰情組,結果王站長耍賴皮,死活不給人。
陳展禮心中正在快速思考,梁宇所說的三個人裡麵,有沒有自己的同誌。
如果沒有,這會不會是針對他的測試?
組長和王書記交代過他,身在敵人之中,任何時候不可馬虎大意,要以自身安危為主,若是認為自己有危險,可以什麼都不要做。
日本投降後,彆的潛伏人員都走到了明麵上來,隻有他依然在潛伏。
之前潛伏在日本人身邊,現在則潛伏在保密局。
時時刻刻精神緊繃,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想了一會,陳展禮最終下定決心。
梁宇應該沒有懷疑到他,這不是針對他的測試。
如果真被梁宇懷疑,他在上海站的日子也就不長了,遲早要被抓。
不僅僅是梁宇,如果他被懷疑,梁宇肯定會彙報給組長。
在組長麵前,他沒有任何隱藏的可能。
他太清楚組長的能力,都說他厲害,和組長相比他什麼都不是。
當初組長救人,陷害等行動,讓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那時候陳展禮便明白,自己一輩子也到不了組長的高度。
陳展禮有辦法彙報,他有好幾個十分隱蔽的死信箱。
把三個人名寫下,陳展禮早上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偷偷投放了情報。
他喜歡自己去買吃的,以前是,現在也是,所有人知道他這個習慣。
他買東西的時候向來不會單獨出門,每次都帶著下屬,不過就算下屬跟著,也攔不住他投放情報。
這是他在76號練出來的絕學,一個隨意的動作,他就能把情報投放出去。
一招鮮,吃遍天。
情報很快到了王書記的手中,裡麵寫的是密語,需要特殊的密碼本才能翻譯。
這是陳展禮自創的密語彆人根本彆想破解。
看到三個名字,王書記的眼睛猛的一緊。
有同誌暴露了。
不過這次和以往不同,他沒有想著讓暴露的同誌立刻撤離,因為陳展禮知道這件事,是梁宇查出來,並且當著他麵說的。
一旦人跑了,陳展禮馬上便要暴露。
逃掉一個,暴露另一個,不是王書記的作風。
“給老家發報,海鷗同誌被督查室懷疑,正在調查,情報由l同誌提供,如果海鷗同誌撤離,l同誌則會暴露,現向組織請求,讓兩名同誌一起撤離。”
海鷗是怎麼暴露的他不知道,但這次暴露的代價太大。
上海組織目前在黨通局和保密局最關鍵的內線,便是他們兩個,全部撤離,相當於組織多年的布置付之東流,以後想要再拿到他們的情報,將更加困難。
加更,感謝朋友們的打賞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