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汽油,有的話他也要。
自己則帶著兌換憑證來到行營,他要親自來報備,自己兌換了那麼多黃金,老頭子不知道可不行。
報備後還有個好處,楚淩雲再想告狀沒了作用。
老頭子這隻有滿意,以後不會再追究他的責任。
“利民,做的不錯。”
見齊利民兌換了那麼多黃金,老頭子很高興,雖說齊利民手裡還有更多,但他也不能真讓這些身邊做事人兌換所有。
“謝委座誇獎。”
齊利民笑嗬嗬回道,有了老頭子這句話,以後他不用有任何擔心。
“我會把你的事進行宣傳,讓他們知道你為黨果付出了多少,這次你是楷模,多去勸勸其他的人,讓他們多兌換些金圓券,你們帶頭,百姓才能兌換的更多。”
老頭子高興的說道,齊利民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什麼意思,他去勸誰?
齊利民低著頭,老頭子沒在意到他的臉色,繼續說道:“各部門,各廳各處各科,都要主動來兌換,你們保密局天然有優勢,做好了我幫你記功,真有不願意兌換的,等到了時間該抓抓,該問問,這是你們的職責。”
“是,委座。”
齊利民不敢拒絕,老頭子說的沒錯,這是他們的職責。
可這樣做,他要得罪多少的人?
他不是楚淩雲,也不是戴老板,小一點的人物還好,大人物他去勸,人家搭理他嗎?
再說這些有點級彆的人,誰看不明白,哪個願意去兌換?
不兌換的話,他把所有人抓起來?
想都不用想,真那麼做,不用任何人出手他都將死的很難看。
“去吧。”
老頭子把齊利民打發走,齊利民上了車,老頭子給他下了命令,不能不做,但是怎麼做很有學問。
首先必須找無權無勢的那些人下手,即使這類人,數量也不能太多。
否則他一樣麻煩。
特務本就沒有好名聲,他再把所有人得罪一遍,那是嫌死的不夠快。
其次,每個部門少查一點,絕對不能動的太多。
還有,必須先去勸,等他們沒照做再動手。
想到去勸說,齊利民又是頭大。
楚淩雲給他挖了個大坑,彆看他人不在,一樣讓自己麻煩。
老婆說的對,他乾嘛主動去招惹楚淩雲,明明知道他不好惹。
該勸的還是要勸,和以後抓人一樣,勸那些無權無勢的人,其他人還是算了,這個時候齊利民可不想去惹眾怒。
他想的很好,可惜現實卻又給了他一擊。
第二天剛到辦公室,電話便響了起來。
“齊利民你什麼意思?”
打電話的是鄭次長,齊利民則是摸不著頭腦,他最近沒得罪鄭次長,上次他雖然拒絕鄭次長的勸說,但至少沒有直接針對。
鄭次長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他怎麼了。
“鄭次長,我沒明白您的話。”齊利民小心回道。
“沒明白就好好看看報紙。”
鄭次長說完便掛了電話,齊利民還沒找出今天的報紙,電話再次響起。
“齊利民,你錢多了沒地方燒,自己去做就行,大張旗鼓的乾什麼?”
這次打電話的人來頭更大,語氣更為惡劣。
齊利民被罵了一頓,剛掛斷電話,電話再次響起。
結果一樣,還是打電話過來說他,讓他看報紙。
接下來的電話他不敢接了,趕緊找出來今天的報紙。
看到頭版的內容,齊利民整個人都呆住了。
頭版對他進行了報道,說他一心為公,為黨果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黃金兌換了金圓券,還把他的兌換證明貼了出來,文章中號召黨果高層,一起向他學習。
報紙中特意提到,老頭子對他進行了表揚,鼓勵更多的果黨高層像他學習。
難怪這些人給他打電話,他開了個壞頭。
老頭子還真拿他的事去做宣傳,難道老頭子就不知道,這些人根本不想換,他是被逼無奈,怕楚淩雲利用這個理由來對他進行逼迫。
不,老頭子非常聰明,他一定明白這些。
他這是拿自己當槍,逼迫其他的人兌換金圓券,把手裡的黃金或者外彙拿出來,好讓他拿到更多的財富。
知道又能如何,他還敢去指責老頭子不成?
這個暗虧隻能吃下。
接下來的電話一律不接,不管彆人怎麼罵他也不理,腿長在自己身上,想兌換就兌換,不想換老頭子又不會強迫。
他臉皮厚,不在乎這些。
上海,楚淩雲同樣看到了南京的報紙,鄭廣濤給他的。
齊利民吃癟,鄭廣濤非常高興。
主任的敵人,那就是他的敵人。
“主任,這下齊利民被架在了火上烤,日子不好過了。”
鄭廣濤等楚淩雲看完新聞,笑嗬嗬說道,南京距離上海很近,更何況上海這邊的報紙一樣有轉載。
“沒事,他龜殼子厚,不怕這些。”
楚淩雲同樣帶著笑容,鄭廣濤直接笑出聲來。
都說齊利民是屬烏龜的,什麼也不在乎,看來傳言有點不實,齊利民哪是普通的烏龜,那是萬年王八,龜殼比鐵還硬。
據說這龜殼還帶著綠。
“主任,要不要我們再給他添把火?”
鄭廣濤主動問,楚淩雲看向他:“怎麼添?”
“簡單啊,我們讓南京的人去查他們,齊利民做出這麼好的表率,他那些下屬怎麼能無動於衷,我們有保密局那麼多資料,誰敢不去兌換,我們就讓大公子去委員長那裡告狀。”
“行,就按你說的辦。”
楚淩雲笑道,鄭廣濤這次開竅了,督查室一直監督黨通局和保密局,之前又對他們的人進行過詳細調查。
不說完全清楚,但那些當官的手上大概有多少財產,督查室全有記載。
“主任,我這就去通知嶽科長。”
鄭廣濤嘿嘿的笑著,準備痛打落水狗,不對,是落水的烏龜。
也不對,烏龜本就生活在水裡。
鄭廣濤出去的時候有點迷糊,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齊利民。
辦公室內,楚淩雲暗暗搖頭。
齊利民為什麼這麼做,他非常清楚。
他怕自己拿上次老頭子的話來對付他,他手上有多少黃金外彙,楚淩雲早就給他查了出來,所以主動去兌換,以小代價來堵自己的嘴。
可惜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自己跑去向老頭子彙報,表示他已經做出表率,兌換了黃金,沒想到老頭子給他來了一刀。
高層大佬有幾個去兌換的?
包括他在內,根本沒有。
論外彙,誰比他多?
有人問過嗎?
老頭子正發愁呢,現在出了一個典型,正好用來宣傳,有齊利民做表率,剩下的人總不能一毛不拔。
不過臉皮厚的,可能真會當做看不見。
鄭廣濤這小子又想出了壞點子,等他們實施後,不僅保密局日子難過,齊利民接下來會更難。
如果真讓保密局的人拿出他們的積蓄兌換金圓券,等以後金圓券變成廢紙,彆說讓這些人做事,他們不造反就算是好的了。
保密局的戰鬥力,基本上被徹底打沒了。
南京,嶽廣富接到了鄭廣濤的電報。
看完電報,嶽廣富哈哈大笑。
身為督查室的人,他們天然和齊利民不對路,和齊利民不對路自然對保密局沒好印象,保密局內戰情組的人除外。
他們在保密局工作,實際上是督查室的人。
沒看上海站現在根本不聽保密局總部的話,完全就是為主任做事。
王躍民基本上徹底不問事,把上海站交給陳展禮後,自己便跑去了香港,到現在還沒回來。
王躍民正在香港與賀年他們在一起做生意,並且一個人就訂了十艘大船。
他有錢,賀年和許義加一起也沒他多。
早年賣磺胺,後來新藥也有,又在上海站撈了那麼多,十艘大船的錢能拿出來。
“走,跟我去保密局。”
嶽廣富喊來手下,帶上十個人前往保密局總部。
去那邊不需要多少人。
保密局不敢對他們做什麼,要是真敢,他把督查室剩下的人都帶上也沒用,保密局比他們人多的多。
“嶽科長,您怎麼來了?”
嶽廣富先去的情報處,謝子齊沒有怠慢,把他們帶到接待室,疑惑問道。
督查室有事,楚淩雲不會瞞著他。
“謝科長,我來是通知您,齊局長做了個好表率,您看保密局其他人是不是要跟著齊局長的腳步,為黨果分憂,為委座分憂?”
嶽廣富微笑回道,他知道謝子齊和主任關係好,謝子齊不能和保密局其他人一樣對待。
“什麼意思?”謝子齊更迷糊。
“沒什麼,我們督查室可是知道你們保密局這些組長,科長和處長手中有多少錢,早點去兌換吧,彆等限期結束,讓我們主動上門。”
嶽廣富微笑說道,反正謝子齊他們不會查,這也是提醒謝子齊,真有錢趕緊想辦法轉移。
“嶽科長的意思,是讓保密局所有人去兌換?”
謝子齊瞪大眼睛,他明白了怎麼回事,這招夠狠啊,齊利民已經夠煩的了,電話線都拔了,沒想到督查室還是沒打算放過他。
這麼一來,以後齊利民彆想再有任何作為。
“沒錯,這也是我們主任的意思。”
嶽廣富笑著點頭,謝子齊呆呆看著他,隨即點頭:“我知道了,我會通知下去。”
謝子齊不怕,他現在手上沒多少錢,都拿去投到香港的生意上去了。
朱青比他更狠,不僅老家裡的地和房子都賣了,甚至欠錢,借錢投資買船買貨。
“多謝謝處長支持工作,我先走了。”
他來是表態,不可能一個個去通知,讓保密局知道督查室的態度即可。
願不願意做是他們的事,要不要查他們則是督查室的意願。
局長捐了,其他人不捐,到時候老頭子怪罪下來,彆怪督查室下手太狠。
“局座,剛才督查室的嶽廣富來了?”
謝子齊第一時間來到齊利民辦公室,這件事必須彙報。
事情是齊利民惹出來的,謝子齊不會幫他擦屁股。
“他來做什麼?”
督查室的人齊利民很熟悉,嶽廣富是二科科長,現在楚原忙著婚事,楚淩雲帶著其他人去了上海,督查室當家的就是嶽廣富。
“他說。”
謝子齊故意停頓了下,齊利民正心煩,立刻喝道:“他說什麼,說清楚?”
“是,他說讓我們保密局的人響應委員長號召,多去兌換金圓券,特彆是組長科長和處長級彆的,他們有多少錢,督查室很清楚。”
齊利民讓說的,謝子齊一次把話說完。
“什麼?”
齊利民猛的站了起來,可惡,督查室竟然火上澆油,這是嫌他燒的不夠旺,外部著了火,內部還要給他加點。
“局座,您看要不要通知下去?”
謝子齊裝作無辜的樣子,齊利民為難,不關他的事。
“讓我想想,你先回去吧。”
齊利民無力擺手,上個月他剛把馬三山和喬元才拿下,重新樹立起點威望,沒想楚淩雲又要給他來這麼一出。
釜底抽薪啊。
真要按督查室說的去做,以後保密局的人怎麼看他?
不能答應,絕對不能。
可不答應就能躲的過去?
齊利民非常明白楚淩雲的手段有多毒辣,他們不做,督查室絕對會拿他們開刀,到時候被抓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督查室抓人他不怕。
那麼多人,就算是老頭子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處死,否則保密局會徹底癱瘓,以後彆想再有任何戰鬥力。
但就算不全殺,隻殺一部分,然後把其他人的黃金大洋和外彙全部沒收,保密局一樣要完蛋。
關鍵是他無法去老頭子那說情。
他自己這麼做了,卻阻止手下,什麼意思?
況且他知道老頭子的意思,這次被老頭子擺了一道,不就是希望更多的人踴躍兌換,讓老頭子手上寬裕點。
牽扯到老頭子自身利益,他可不會管彆人的死活。
“混蛋,畜生。”
齊利民終於忍不住,在辦公室砸起了東西,發泄了半個小時,他最後頹然坐在了椅子上。
秘書在外麵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很少見局長這麼失態過。
“召集所有人開會。”
整理好心情,齊利民對秘書吩咐道,督查室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必須做出應對。
齊利民應對的辦法非常簡單,妥協。
每次都是如此。
各處處長,副處長全部來到會議室。
齊利民臉色不好看,除了朱青和沈漢文知道怎麼回事,其他人不明所以。
謝子齊從齊利民辦公室離開後,便去和朱青商量,順便告訴了沈漢文。
三人明白,齊利民肯定會同意,他沒有彆的選擇。
親自通知還好,讓謝子齊去通知的話,手下對他意見會更大。
“今天督查室的人來了。”
齊利民緩緩說道,除了謝子齊三人,其他眾人瞬間看向齊利民。
督查室的人來,準沒好事。
誰不知道他們和督查室的關係,因為局長的緣故,基本上勢同水火。
“督查室前期查出了你們不少東西,包括你們的財產情況,他們的意思是,讓你們去兌換些金圓券,如果你們不兌換,等限期一到,他們便會來查你們。”
齊利民隻字不提他自己的事,明明事情是他引來的,若不是他主動去兌換,督查室哪會如此針對。
“局座,他們這是要置我們於死地啊。”
“不行啊,局座,誰知道金圓券以後什麼樣子,萬一和法幣一樣,到時候我們可就血本無歸了。”
“局座,督查室沒安好心,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您可不能答應。”
齊利民剛說完,會議室內便炸開了鍋,最穩的就是朱青。
他現在沒錢,而且欠錢,他的錢都在香港。
有本事去香港查他。
先不說楚淩雲不會查,真有人去了,也查不到什麼,都是賀年在幫著他運作,買船買貨。
“我知道不能答應,但你們明白督查室的作風,他們不是來威脅,而是警告。”
齊利民歎了口氣,眾人沒再說話,眼中卻有著怨念。
大夥不傻,若不是局長你突然做的事,督查室不會上門。
“我給你們出個主意,多少拿出來一點,彆等督查室上門,至少兩成,這樣我也能幫你們堵住督查室的嘴,還有,現在物價穩定,換了的金圓券,馬上去買成東西,留著說不定以後還能大賺一筆。”
齊利民沒有辦法,給手下們支招。
至少拿出總財產的兩成,他便是太多,不得已拿出了五千兩黃金。
事實上他連一成都沒有拿出來。
“局座,不換不行嗎?”
徐遠飛小心問道,齊利民立刻搖頭:“不行,我們是委員長的人,這次怎麼也要幫委員長做個表率,兩成不多,買好了東西不會賠錢,早點去換,趁現在物價穩定,越早買越好。”
這是總部的人,各分站也要通知到。
想到這點齊利民便頭疼。
不管是總部還是分站,不可能完全聽從他的命令,必然有人陽奉陰違,拿他的話當耳邊風。
這次之後,保密局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督查室處理。
“我警告你們,彆因小失大,現在換點就算虧也虧不了多少,要是不換,等著督查室的人上門沒收,你們什麼都會沒有,甚至可能會掉腦袋。”
齊利民真不是警告,而是以後肯定會發生的事。
所有人都明白,督查室完全乾的出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