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薔拿到地址後, 緊趕慢趕,終究是匆忙地來到了醫院裡。
她差不多是跑過來的,目光四周發散, 在醫院長廊內逡巡。
須臾,在儘頭處, 她看到了熟悉的那道身影。
沈言禮大概才從急診的科室裡出來, 手腕虎口處已經包紮好了。
白色繞帶附在筋骨利落的指間上方。
盛薔幾步邁過去, 來到他麵前。
沈言禮剛才就覷見了她的身影,此刻就這麼斂眸睇她, 也沒吭聲。
女孩的眼眶依稀泛著淡淡的紅,此刻也沒有消散,仿佛下一秒便能洇出水來。
肖敘和程也望見兩人這樣, 自發往旁邊退。
見盛薔久久盯著他包紮的地兒看, 好半晌沒移開視線,也好半晌沒開口。
沈言禮率先出聲,“你是要把它盯出個洞來?”
盛薔這才有所反應, 她緩緩抬頭迎上他探過來的視線,“你流了多少血?”
“還好, 真沒多少。”沈言禮說著略抬了抬手,“這不是包紮好了。”
見他雲淡風輕的這般模樣, 盛薔鼻尖驀然一酸,“你嚇死我了……”
他剛才電話裡還刻意那樣說。
惹得她又急又氣。
要不是知曉他不願讓她擔心,她真想給他幾錘讓他好好反思反思。
“媳婦兒。”沈言禮複又喊了她一聲,“這回算是和你之前一樣了。”
他低著頭, 碎發隨意地搭在額前。
雙眸深若幽潭。
盛薔知道他說的是哪次, 水盈盈的眸抬起瞪他一眼。
但隨即,她很快又泄了氣。
盛薔往前兩步半擁住他, 勾住沈言禮窄勁的腰。
她側臉要埋過去,複又被緩緩地往外推了下。
他的嗓音自頭頂緩緩泄入,“我衣服上有灰,不嫌臟?”
盛薔沒有停頓,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回答。
她埋過去,感受著透過衣衫傳遞而來的溫熱。
那種熨帖的感覺將兩人拉緊,也將她的眼眶再次灼燒得發了熱。
她越抱越緊,緩緩開口,“沈言禮,你下次再這樣嚇我,我真的真的會不理你。”
他說他心疼得要死掉了。
可盛薔明明白白記得那一刻的感受。在他說出那一句的瞬間,她仿佛被放置在了和他一樣的境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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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收拾完畢後。
程也望開的車,送他們三個回去。
沈言禮和盛薔坐在後麵,肖敘在副駕駛座上,給盛薔還原當時的情景。
“你知道嗎薔妹子,當時那個情況特彆驚險,我壓根沒使上力,感覺眨眼間就結束了。”
沈言禮看向聽得認真的盛薔,“彆聽他的,當時要是上去一群人,估計逮不住。”
程也望這回沒忍住,“你也沒讓一群人去啊,插都插不進去,彆說逮人了。”
盛薔聽到這兒,看沈言禮的眼神開始不對勁起來,“所以你都沒讓人幫忙,冒冒失失就衝上去了?”
“考察過地形,不算冒失。”沈言禮這樣應著,卻是朝著前座掃了個眼風過去。
盛薔不說話了,雙頰難得鼓了起來。
她長睫斂著微顫,鬆開被他握著的手,還往旁邊挪了挪。
“生氣了?”沈言禮緊跟著挪過去,“真沒事兒,我之前隻是不想讓你擔心才那麼說的,你看我其他地兒有傷?”
頓了頓,看盛薔不回應,他邊湊近邊補充道,“要麼回去你親自給我驗身好了。”
“………”
“你能不能彆過來了?”
“還在氣?”
“我沒有。”
“沒有你不讓我過來?”
“沈言禮!”
盛薔說著指了指一側的車玻璃。
她都快被他擠得要貼到上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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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經這麼出,S&S實驗室總算迎來曙光。
飛機建造的後期複又加足馬力,在多人組裝和建造的檔口,終於到了收尾的時候。
一群人沒日沒夜地進行著反複的計算,每片區域都需要成千上萬次的檢驗。
之前基地往外擴建十倍的空間也逐漸被填滿,在飛機總架的框架日益完整的檔口,用以測驗和試飛的通道也同樣竣工。
接到沈言禮電話的時候,盛薔正在準備前往新一輪航班的飛行。
她側著臉接著,“嗯我在聽呢。”
“這個點你沒飛吧?”
沈言禮說話的收音不太好,基地有信號攔截,偶爾幾次和他通話都聽不太清。
但盛薔習慣了。
“當然沒有啊。”盛薔笑著,“說到這兒,掐時間點掐這麼準的,還有人能比得過你?”
以往的她每一次飛行結束,幾乎是剛剛落地,沈言禮詢問她是否平安抵達的短信就會如期而至。
這回沈言禮聽了沒說話。
兩人由著電話接連兩側,在彼此而往的世界裡一同呼吸。
電話那端隱隱傳來吵鬨聲。
盛薔不知道沈言禮在這個點打電話給她來是為了什麼,“怎麼了啊?我馬上就要上機了。”
“阿薔。”沈言禮倏然在電話那頭喚了她一聲。
盛薔側臉柔美,輪廓被午後太陽的光線磨出淡淡的輝,“嗯?我聽著呢。”
“阿薔,我們成了。”
沈言禮的語氣不緊不慢,卻透著太多太多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