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被侍衛團團圍住, 已是甕中之鱉, 被伏隻是時間的問題。驚叫連連,四散而逃的眾人也發現自己小題大做, 不無尷尬的鎮定下來。
陸夷光揉著被撞疼的肩膀, 撥開人群上前找南康長公主, 南康長公主位尊,站位靠前。
南康長公主正在安慰驚魂未定的傅太後,傅太後離皇帝近,收到的驚嚇也大, 眼見著那突然暴起的道士的手中劍即將刺中兒子, 傅太後連呼吸都停住了,直到靖寧郡王用自己的胳膊替皇帝擋了這一劍, 出了一身冷汗的傅太後才重新開始呼吸。
驚魂未定的傅太後癱軟宮女懷裡, 胸腔劇烈起伏, 一幅喘不上氣的模樣。
順陽長公主不無擔心, “都散開點, 彆擋著空氣, 母後喘不過氣了。”
孝子賢孫忙忙往後退了幾步。
從人群裡鑽出來的陸夷光正要奔向南康長公主, 忽見一嬤嬤急匆匆從柱子後鑽出來奔向傅太後, 手裡握著簪子。
趁其不備,陸夷光一腳踹過去, “有刺客!”
話音剛落, 陸夷光脖子上多了一把匕首,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這道士僥幸翻出包圍圈, 就是這麼寸的落在了陸夷光身邊,立即挾持了她靠在大柱而立,防止背後冷箭。
陸夷光整個人都不好了,難不成是自己喊得太大聲吸引了注意力,還是怪她壞了他們的事,他們不是要刺殺皇帝嗎,她救的是太後啊啊啊啊!
刺客不應該當死士廝殺到最後一刻,劫持人質是什麼鬼!?當刺客居然還貪生怕死!
悲憤的咆哮了一通,小臉煞白的陸夷光站穩了,沒讓自己丟了陸家的臉,這大庭廣眾之下她要是嚇得涕泗橫流手腳發軟,丟的可是爹娘的臉,隻臉上血色不受控製的退了個乾乾淨淨,心口噗通噗通地狂跳,隨時隨地要順著喉管蹦出來一般。
因為這一出人意料的變故,氣氛凝滯了一瞬。
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那被陸夷光踹倒的嬤嬤被人抓了起來,傅太後看著掉在邊上的金釵,臉乍白乍青。
離得陸夷光近的女眷驚恐不安的四散逃離。
南康長公主目眥儘裂,“阿蘿莫怕,娘在這。”
臉色蒼白的陸夷光勉力扯了扯嘴角,不斷默念,我不怕不怕,害怕於事無補,爹娘大哥他們都說過,落入險境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靜,冷靜下來才能尋找機會。
鼻尖浮動著濃鬱的血腥味,陸夷光垂了垂眼,發現握著匕首的那隻手在滴血,這個道士受了傷,聽呼吸傷勢還不輕。
“你想做什麼?” 南康長公主目光沉沉地盯著那道士。
陸徵陸見深和陸見遊也趕了過來,或陰沉或擔憂。
陸見深手握成拳,放緩了聲音安撫陸夷光,“阿蘿,你彆緊張,彆亂動。”架在脖子上那匕首泛著幽光,若是不小蹭破點皮,後果不堪設想,眼角餘光掃了下走向弓箭手的陸見湛。
一動不敢動的陸夷光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不怕。”爹娘還有哥哥們一定會想辦法救她的,冷靜,保持冷靜。
“玄明,朕待你不薄。”皇帝推開擋在自己的身前的侍衛,大步向前跨了幾步。
“皇帝。”傅太後心急如焚地喊了一聲,阻止他繼續靠近。
皇帝不為所動,停在南康長公主身旁,眼底深處暗影重重,“隻要你說出幕後指使者,朕既往不咎,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那名喚玄明的道士緊了緊手裡的匕首,狠狠一咬舌尖,抵擋住一陣陣的暈眩,故作強勢地冷笑一聲,“陛下明麵上放了貧道,背地裡豈能容貧道。”
“朕說到做到。”皇帝麵沉似水,看了看被匕首抵著脖子的陸夷光,“隻要你棄暗投明,朕絕不追究你的罪行,你若不信,朕可對天發誓。”
玄明卻是不信,他在皇帝身邊三年,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風頭過去了,自己肯定生不如死,他想活,可更想家人活,“貧道今日就沒想過活著走出這裡。”
“那,那你抓我乾嘛?”格外悲憤的陸夷光忍不住問了出口,話一出口,心臟縮了縮,不會刺激他吧。
玄明默了默,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然螻蟻尚且貪生,貪生怕死的念頭一起,他突出重圍,本能的劫持了近在眼前的人質,他不認得這小姑娘,但是認得南康長公主,顯見這小姑娘是公主女,若是位公主,些許還能當保命符一用,可眼下看來,天要亡他。
恰在此時,另外兩個道士不甘被生擒,遭受慘無人道的拷問,心下一橫,咬破藏在牙內毒.藥,服毒自儘。
眼見同伴七竅流血倒地,玄明呼吸一滯,悲從中來,狠戾道,“算你倒黴。”說罷握著匕首的右手驟然用力。剛畜了力,腹部驟然一痛,疼得他眼前發黑,手上失了力道。
陸夷光往下一滑鑽了出去,拔腿就跑,陸見深疾馳上前接她。
玄明強撐著一口氣,舉起匕首凶狠地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