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一個姑娘走了出來,十七八歲,模樣俊秀,穿戴的利利索索,兩條黑油油的麻花辮子搭在肩頭,肩上挎著一個綠色的書包。
“嫂子起來了”董家小妹淑月看了眼燒火的江珮,“你昨日怎麼落得水那水庫的水可深了,以前淹死過不少人。”
江珮挑了挑灶膛裡的火,這好像是原主的習慣。董淑月的話讓她想起了昨日,她其實是掉進了自家花園的荷花池,醒來後就到了現在的這個小山村,而原主是怎麼落水的,她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了。
搖了搖頭,江珮說記不得了。
“虧得當時有人見著了,喊了大哥過去,不然你真就麻煩了。”董淑月彎腰蹲下,將自己的鞋帶係好。“你上來的時候人事不省,在場的人都說你不行了。”
董淑月有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上去機靈的很。她大概曉得江珮看不上自己大哥,所以特意說出董誌兆的救命之恩。
現在想想也是,原主江珮落水的時候,幸好董誌兆就在附近地裡乾活,聽到喊聲,最後和彆人一起將她從水庫裡撈了回來,然後一路背回董家。
“你要出去”江珮問道。
“暑假裡不是每天要安排人到學校值日嗎,今天輪到我了。”董淑月揭了鍋蓋,從鍋裡拿了一塊熱得半透的餅子,又從鍋台上的盤裡拿了一塊鹹菜。隨後對著裡間喊了聲,“娘,我去學校了,有人騎車捎著我。”
董淑月說完,把書包網身後甩了甩,跑出了門。
董母嗯了聲,繼續掃著地,她四十四五歲的樣子,個子不高,身材瘦削,一頭短發梳得整齊,用了幾枚黑色頭發夾子彆著,收拾的乾淨利索。
天還沒有大亮,董家隻剩下董母和江珮。
鍋蓋邊緣冒著絲絲熱氣,灶膛裡的火映紅了江珮的臉。“娘,現在端上飯”她問了一句。
董母看看外麵,“等著你爹回來再說,估摸著已經在路上了。”掃完地後,她回了東間。
這裡的一切都和江珮原來的家不一樣,房子很小,正間的兩旁各有一個灶台,分彆連著東西兩間的土炕。平日裡東間這個用來熱餅子,煮地瓜乾;西間的那個炒菜,熬油之類。
東牆角一口大水缸,家裡吃水,梳洗的話就去那裡舀水。簡單的桌椅廚具擺在各處,普普通通。
“你進來下。”董母在東間叫了聲。
江珮把灶前收拾乾淨,去了東間。這是董父董母的臥房,不算大,和她所在的西間差不多,正北靠牆的地方是三尺高的深茶色櫥櫃,上麵放著一個收音機。再裡間是董家兩個姑娘的房間,更小一些。
“娘。”江珮進了東間,站在門邊上,看了看董母的臉色。
董母盤腿坐在炕上,終於抬眼看了看江珮,隨後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大欺負你了,還是你倆拌嘴了可是這村子小的很,東家有什麼事,西家的立馬就能聽到。”
見江珮沒說話,董母繼續道,“你呢,終歸嫁到了我們家,不管做了什麼事,人家總會牽到董家人的身上。我自問你進門沒苛待過你,你倒好,去跳水庫”
江珮心道果然,董母還是不想放下昨日掉進水庫的事,便解釋道“昨日,我是不小心腳滑了,才跌下去的。”
“反正這下外麵肯定傳開了,指不定說得多難聽”董母收回視線,低頭看著炕席,“咱家呢,是本本分分的人家,你當初也是對婚事沒有意見的。這現在過了門,一出接一出的,想叫街上都看家裡的笑話”
江珮還有些懵懂,原主的事她記得一些,對這門婚事心裡的確是抗拒的,她還想繼續上學,隻是已經連著兩年高考落榜之所以同意嫁來董家,不過是為了報答江家養父母的養育之恩。
其實這樁婚事原本不是江珮的,而是江家二女兒的。隻是那姑娘七八歲得了一場病後就沒了,婚事是原先家裡老人定下的,不好推,就落到了江珮身上。
婚前,江家和董家離得很遠,坐公車也要輾轉大半天功夫,所以江珮和董誌兆婚前隻見過一次麵,後來便定下了日子。那時候的農村也沒那麼多講究,家裡長輩同意就行。
“娘,昨兒真的沒有跳水庫。”江珮努力從原主的記憶力搜尋著,“我就是,胳膊上被蚊子叮了,想去水邊洗洗,然後叫就滑到水裡了。”
董母瞅了眼江珮的小臂,果然上麵是蚊子叮的包,一夜過去,紅痕未消。那兩條白白嫩嫩的手臂,看著還真不像是農家媳婦兒有的。就這樣子,一看就是個不能乾活的。
“我的意思是,以後在外麵做什麼,都注意著點兒。我也不問你昨兒怎麼就跑去水庫了”董母的口氣不軟,也不是江珮說一句腳滑了,她就信了的。“人家眼裡,你始終是老大的媳婦兒。”
江珮忙點頭,她才來到這個世界,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所幸昨晚和董誌兆也算說明白了,目前的話就先留在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