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基(1 / 2)

就家裡的孩子有出息來說, 父母其實是應該臉上有光的。可是董卓好像和彆人不一樣,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年輕的時候讀書好, 所以心高氣傲, 總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而董母那邊其實是個有想法的, 她有時候做事會補救, 會識人心思。

江珮這麼想著, 一直跟在董誌兆身旁往前走著。

下村的東頭是一條河,正是從北山村發源的那條, 經過水庫的出水口放出的水,再和彆的小河彙合。涓涓河流靜靜地流淌, 河上一座老舊的石橋。

村裡批的這批宅基地全都在河東岸, 站在石橋上,那邊還是一片荒涼的地。早在分地的時候,村委就已經單獨留出這一塊來, 想著以後修建一片整齊的房子。

“咱家批的這塊在這邊。”董誌兆把手裡的東西找了處乾淨的地方放下, 拉著江珮走去一塊地,伸手指畫著。

宅基地的分界線,現在隻是用埋在地裡的石頭做標記,放眼看去, 已經不少人批了。

“你覺得位置怎麼樣?”董誌兆問,陰霾的冬日,他的笑容陽光溫暖。

“好。”江珮點頭,現在這裡還是一片地,明年開春應該就會有人開始動工建房子了。

“問你什麼你都說好, 你就對我這麼滿意?”董誌兆笑道,一雙眼睛盛滿碎光。

江珮瞪了一眼董誌兆,似嗔似姣。

一輛拖拉機這時通過石橋,聲音轟鳴的駛到這片地旁,後車鬥裝著滿滿的石頭。

拖拉機上跳下一個人,身材魁梧,走起路來晃蕩著,帶著些流氣。那人伸手理著自己被風吹亂的頭發,朝著董誌兆江珮走來。

江珮的身子不由一抖,忍不住攥起拳頭,秀氣的眉頭蹙起,自帶笑意的月牙眼眯了眯,帶上憤怒的恨意。

來人就是當時將原主淹死在水裡的老兩,他現在就像一個沒事兒人一樣對著這邊揚了揚手。

“沒事兒,有我在。”董誌兆的手握上江珮的,他覺察到她的顫抖,手上用了用力。

“董誌兆,你也批了宅基地?”老兩走到兩人麵前,眼睛上下打量著江珮,“我也批了一塊,看咱們以後能不能做成鄰居。”

“敢跟您老兩做鄰居的,可真的得悠著點兒。”董誌兆似笑非笑,“畢竟你是連夥計都下得去手的人。”

老兩哈哈一笑,看樣子並不在意董誌兆的話,他蓬鬆著眼皮看向董誌兆,“最近石場的買賣怎麼樣?我那裡還不錯,這幾天,每天都忙的不行。”

江珮一聽,看了看董誌兆。聽老兩的話,難道鴿子溝的那間新石場是老兩開的?

隻見董誌兆挑唇一笑,“那就趕緊趁著還有買賣,就多賣些石頭,誰知道以後……”

“石頭多得很,我這就拉一車過來,想著這兩天就蓋房子。”老兩指去一塊位置,話裡說不出的傲慢與張狂,“我大爹給我批了位置最好的一塊,就靠著橋邊。”

董誌兆不欲與老兩多言,因為他試到江珮的手越發的抖,知道她在心裡恨。他不願意看見她難受,她想做的他會替她做。老兩,他不會饒了他。

“妹子怎麼穿這麼少?在發抖。”老兩流裡流氣的目光再次黏上江珮,這種嬌滴滴的美人兒他當初怎麼就能舍得下心來下狠手?都怪閆麻子的婆娘吵鬨!

董誌兆雙眼一眯,眼中帶上濃濃的警告,他與老兩對視,身子一側擋住江珮,“不要忘了你做了什麼?”

老兩眨巴了兩下眼,有些無辜的攤開雙手,“我做了什麼?要不你說給我聽聽?”

江珮明白,這就是仗著沒有證據,老兩才明目張膽。

“跟你說?”董誌兆眼神輕蔑,“你配嗎?”

老兩的眼睛染上狠戾,“姓董的,你給老子小心點兒。”話語中陰冷毒辣,“到時候千萬彆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殘了,可憐你漂亮的小媳婦兒守活寡。”

“我當然會小心。”董誌兆語氣清淡,眼神看去老石橋,不給老兩一個眼神,“打殘我?看你有沒有能耐!”

老兩的拳頭已經攥了起來,額上的青筋也爆了出來。

董誌兆沒去理老兩,從地上提起自己的東西,轉頭對著江珮溫柔一笑,“還愣著,我表哥還等著吃午飯呢?”

江珮瞬間回神,剛才老兩臉上那駭人的神情,讓她看得心裡發驚,她以為下一瞬人就會衝上來揮拳,心裡為董誌兆揪著。而轉眼那人卻雲淡風輕的讓她跟著回去。

老兩臉色有些猙獰,狠狠地啐了兩口在地上,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看得出極力的控製自己動手。

兩人走上老石橋,江珮回頭看著站在原地的老兩,正好與他暴戾的眼神相交,不由抓緊了董誌兆的手臂。而老兩臉上掛上了奇怪的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不用怕,他不敢把咱們怎麼樣?”董誌兆安撫著江珮,給了她一個安穩的笑。

“他在鴿子溝開了石場,是他搶了你的買賣?”江珮見走出一段距離,心弦也鬆了。對於老兩,她是沒來由的憤怒和恐懼,或許是原主的原因。

“他的大爹是村書記,自然會有些便利。”董誌兆道,“還有,你記住,那是咱家的石場,不是我一個的。”

江珮想了想,總是覺得不放心。既然老兩的大爹是村書記,那麼董誌兆在什麼事上都會吃虧的。“以後石場會不會很艱難?萬一那個老兩找你麻煩怎麼辦?”

“所以我剛才就在試探他,看他敢不敢真的動手。”董誌兆把東西提到一隻手上,騰出一隻手攥住江珮的小手,有些涼,有些抖,讓他深深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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