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董淑月趴在小桌上寫作業。江珮走去外麵看了一樣,前屋還有說話聲,證明男人們還在喝酒,便回到屋裡。想著織一會兒毛衣。
東間很靜,能聽見董淑月在紙上寫字的沙沙聲。老屋的後麵是條路,正是往村東頭走的,有的時候能聽見人走路的腳步聲。
“嫂子,我好像聽見有人說話。”董淑月停下手裡的筆,看著後窗的方向。
江珮也看過去,後窗很小,糊著窗紙,年歲長了,恐怕有人稍一用力就會推破。
“嘩啦”,一聲脆響,那是玻璃碎裂的聲音。屋裡的兩個女人一驚,相互之間看了一眼。
緊接著,屋後傳來低低的咒罵聲,斷斷續續,並不清楚。
“是閆麻子!”董淑月湊近江珮,小聲說道,不難聽出她話中有些害怕。
江珮走到正間,黑暗中,她湊耳到後窗邊聽著外麵的動靜。現在老屋裡就她跟董淑月,萬一那閆麻子衝進來,可還了得?
接著,江珮走到門邊,順手把房門插上了,隨後走進東間。
“我關了門,沒事兒的。”江珮看著董淑月,見她緊張的還沒有動筆,便寬慰了句。“他應該是喝醉了。”
“我沒有喝醉!”屋後想起閆麻子一聲怒吼,“媽的,給老子戴綠帽子,還敢不回家……嗝!看不不打斷你的腿……”
聲音越來越遠,想來是閆麻子已經走遠了,隻是罵得越來越難聽。
“嫂子,蘇巧是不會回來跟閆麻子過了吧?”董淑月問,“在閆家老是挨打,在那邊吃好穿好的。”
“小月不能這麼想。”江珮勾了勾爐灰,坐回炕上,“有時候吃好喝好,隻是表麵風光。可是有些事,是永遠上不了台麵的。”
蘇巧跟著老兩又能怎麼樣?她能得到的不過是吃穿,名分呢?人生呢?她這樣自以為選了正確的路,恐怕以後會有苦頭吃的。
董淑蓮重新埋頭寫作業,“嫂子說的對。我也覺得,凡事還是靠自己的好。”
“小丫頭,快寫吧。”江珮提著開了的水壺去倒水,生了爐子,洗澡就不一特意燒水了,方便了不少。
快九點的時候,董家那邊的酒席散了。江珮和董淑月去了前屋,一起幫著收拾飯桌。
拖拉機走了以後,曾木匠和董誌聞也回了下村。
人多,做什麼事也快,剛才還亂糟糟的正間廚房,很快就乾淨了。
董母將煤錢掏出來給董誌兆,說這是這邊的那份錢。董誌兆接了過去,自己裝進褲兜。自己給父母買的那是自己的孝心,但是有些要明算的賬,也該是一筆筆的清楚。
董淑月提著書包往裡間走,對著坐在炕沿上的董誌兆道,“大哥,剛才閆麻子再你家屋後,又罵又叫,嚇死人了!”
“怎麼回事兒?”董誌兆最先看去江珮,心裡怕她被嚇到。
“就是喝醉了,耍酒瘋!還摔酒瓶子。”董淑月接著道,“當時真怕他就闖進老屋去。”
董誌兆眉頭一蹙,董淑月說的不錯,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屋裡兩個柔弱的女人,萬一那閆麻子發了瘋,後果真不敢想。
“我看你還是彆去石場了。”董母道,有時候家裡就是需要一個男人,有什麼事也能頂著。“今晚就留在家裡,怪嚇人的。”
想想就是,若是半夜三更發生這種事,那屋裡的兩個女人還不嚇死?到時候怎麼喊人?
“姓閆的這一家子總也沒有消停的時候!”董卓說起閆家,那真是一肚子火。
“行,我今晚就不去石場了。”董誌兆道。
“咱家裡的這一條黑狗,不如你牽到石場裡,讓它平時看著門。”董母道,一個人大晚上的留在小屋裡,現在想想真是嚇人。
董誌兆也沒推辭,道了聲好,說留意著誰家的狗有了小狗,到時候要回一隻來養著,再把黑狗牽回來。
董卓這次沒有做聲,知道大兒子為家裡做了不少,牽隻狗去石場也沒什麼。
前屋這邊都好了,董誌兆便和江珮一起往老屋走。
光禿禿的枝椏在黑夜裡顯得有些猙獰,如果是一個人走路的話,的確有些可怕。
江珮的手忽的被包裹住,那是董誌兆攥住了她的。
“都是冬天了,你來了這麼久了?”董誌兆說著,側臉看了看江珮。
是啊,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嗎?江珮心中感慨,若是在原來的家裡,她是不是還在忍受骨症之苦?
“你有大哥嗎?”董誌兆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