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江珮垮了下肩頭,轉身想披著衣裳下炕。應該是介意吧,或是嚇到他了?抑或是彆的什麼……
輕輕地,心不在焉的,細嫩的手臂往衣袖裡伸,手指突然被彆了一下,很疼,吸了一口氣,江珮的臉皺成了一團,嘴唇已經開始發抖。
江珮咬住唇角,忍住了想出口的疼,自己揉著手指。她低頭,心裡慌亂,眼睛蒙上一層水霧。沒披好的衣裳,滑下了肩頭,嬌嫩的肌膚當即冷起了一層小疙瘩。
卻是下一瞬,後背貼上一片溫暖,驅走了那片刻侵襲的寒意。腰間一條有力的手臂攬上,臉龐被一隻手溫柔的摩挲,耳邊微微一癢。
“大清早的就發傻?”董誌兆在江珮耳邊笑,“你不是江珮?那可不行,因為江珮是我的媳婦兒。”
如此的眷戀這份溫暖與安定,江珮的手握上腰間的那隻大手,眼前更加朦朧,那片濕潤越來越多,多的她已經再也憋不住。
“我不是!”淚水無聲的滑落,沿著粉嫩的腮頰,一直往下,最終掉落在摸著小下巴的大手上,“我不是這裡的人,我不是……”
“彆哭。”董誌兆粗糲的指肚去拭掉江珮的淚珠,燙得他心中一顫,他不想看見她哭,他隻想看著她笑,臉上不染一絲憂愁的笑。
鼻腔被堵住了,江珮用力吸著鼻子,“對,我有大哥!他對我很好,我的家人都對我很好,他們說我是家裡的明珠。”她嘴角一絲笑,“我很想他們……可我回不去。”
董誌兆眼見那淚水越發的泛濫,對自己昨晚的問題是後悔不跌,他如此心疼她,隻能更加緊的抱住她,吻去她眼角一滴滴的淚珠。
為什麼聽到了答案,心裡這般的難受?董誌兆的手指理著江珮的頭發,他想哄她,“我也會對你好的,你也是我的明珠,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的。”
江珮抽泣著,當心中所有的秘密說出,除了心裡很亂,身上竟然有了些輕鬆。她想回應董誌兆些什麼,可是卻哭著打了一個嗝。
“你彆哭了。”董誌兆無措的抱著江珮,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好不好?”
江珮一聽這話,更是忍不住,所以這個男人知道了自己不是原主,還會一直對自己好,是嗎?他甚至都不問自己到底是誰?從哪裡來的?而是一直安慰她,怕她哭。
“你看,咱一會兒還要出門,你腫著一雙桃子一樣的眼睛,讓彆人怎麼想?”董誌兆歎氣道:“人家肯定以為我欺負你了。”
江珮故意將自己的眼淚抹在董誌兆的肩頭,濃濃的鼻音撒嬌似得哼了一聲。
見小人兒的情緒好了些,董誌兆繼續道,“我在村裡心疼媳婦兒可是出了名的,你不能讓我功虧一簣,壞我名聲。”
“誰壞你名聲了?”江珮的小拳頭錘了下董誌兆的手臂,想必是哭累了,小腦袋靠在他的頸窩。
“你沒有,你一直都乖乖的,讓人心疼。”董誌兆的臉蹭上江珮的頭頂,“是我不好,惹你哭了。”
江珮的情緒穩定下來,聲音細細軟軟的,“我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那天我掉進了我家的荷花池,再醒來就到了北山村。那時候,你剛把我從水庫裡久了上來。”
心裡沒有震驚那是假的,但是相比較,董誌兆更加覺得慶幸,那日把人救了回來。他的手憐愛的摸著江珮的頭頂,聽她慢慢訴說。
從自己原來的世界,自己的病痛,以至於到了這邊後的茫然,還有得到一個新生的慶幸,江珮全部說出。
“原來的江珮會不會死了?”江珮問。
“你既然能來到這裡,這說明她也可能去了彆的世界。”董誌兆道,“那邊也有她所希望的生活。”
江珮點了點頭,“你看,我其實不是……”
“彆的我不管,我隻知道你是我媳婦兒。”董誌兆刮了下江珮紅紅的小鼻頭,眼中儘是寵愛,“還有,我不許你回去,以前都說好的,永遠在一起。”
江珮摸摸鼻子,自己哪裡說過,都是他自己定下的。
“你給我點兒時間,我會讓你過的越來越好的。”董誌兆看看小小的老屋,他現在知道自己的媳婦兒以前是個千金小姐,吃住肯定都是最好的,所以他要更加努力。
“你信?”江珮問,以前董誌兆可是說過他根本不相信迷信。
“信,因為是你說的,我都信。”董誌兆道,拉起被子裹住兩人。
江珮環上董誌兆的腰,臉貼在他的身上。所以,他會一如既往的寵著她,慣著她,並且相信她的所有話。
“你再這樣,我就控製不住了。”董誌兆笑道,手捏了下江珮的粉腮。
哪裡聽不出話裡的意思?江珮忙坐直身子,外麵日頭已經出來,晨光透進屋裡。她伸手拿了衣服穿上。
“我一會兒去鴿子溝看看,閆麻子現在是個危險人物。”董誌兆掀了被子下炕。“你彆自己一個人出去。”
看著精壯的身體,江珮連忙低下頭,有些羞赧。這個男人是她的,真好。身心子安在是如此輕鬆。
閆麻子的事經過一晚上,全北山村已經傳遍了,就像一種無形的恐懼籠罩,整個村子都是談人色變。
吃了早飯,江珮照例來了老屋。董五娘正在這邊,和董母說著這件事。
說是閆麻子逮到之前,姑娘家就彆上山去了;男人也是結伴的好。這亡命之徒還是注意點兒的好。
董五娘過來這邊,也是為了幾天後,自己閨女小欣出嫁的事兒。說是到時候要董家這邊過去幫幫忙。
董母自然應承下來,辦喜事兒本來就是互相幫忙的。況且,要是董淑蓮和胡慶的事情定下來,也正好看看嫁閨女該個什麼樣的流程。
幫著董家這邊收拾了一下,江珮和董淑蓮結伴去了石場。
路旁的地裡種上了麥子,苗兒無精打采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柔嫩的綠色為這灰蒙蒙的冬日填了色彩。
離開村子,走在去石場的小路上,周遭沒有什麼遮擋物,所以並不怕有什麼人潛伏在這裡。
“嫂子,我聽五娘說閆麻子捅的那人已經死了。”董淑蓮往四周警惕的看看。
那個受傷的人現在應該還在醫院裡,至於已經死了,大概是村民之間互相傳,然後傳玄乎了。
“對了,淑蓮。”江珮的手伸進褲兜裡,“你大哥說,讓我把這個給你。”
走在前麵的董淑蓮回頭,看著江珮的手,那是幾張十元的紙幣,“給我?”
“你這些日子老在石場裡幫忙,這些不多,你拿著。”江珮把錢往董淑蓮手裡送。
董淑蓮搖頭,“我不要。”她不善言辭,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在她的心裡其實對江珮是感激的,那頑固的皮炎沒有了,有什麼是比這個更好的?
見董淑蓮不肯收,江珮乾脆把錢塞去她的衣兜裡。“拿著吧,以後有用著的時候,就當你大哥給你的工錢。”
“我沒有用錢的地方。”董淑蓮還想把錢再掏出來,被江珮製止了,“再說,我在家裡也沒什麼事,就過去幫幫。”
“我知道。”江珮拉著董淑蓮往前走,“你看看村裡的姑娘,都會為自己置辦點兒東西,你也可以買。”
董淑蓮搖搖頭,“那些有什麼用?”
江珮真想戳戳董淑蓮木訥的腦袋,“其實姑娘家香香美美的,很招人喜歡的。”
“是嗎?”董淑蓮看看江珮,她信了。因為她的嫂子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就連她這個姑娘家,都會看著出神。
“自己身邊留點兒錢總是沒錯的,萬一就有了用的地方。”江珮道。
以前董淑蓮上山挖藥的錢都交給了董母,沒有多餘心思的她是一分錢也不留的。正如她所說,自己沒有用錢的地方。
石場忙碌著,董誌兆也加入進去。活兒太多,要儘快趕一些。遠處停著兩輛拖拉機,正在裝石頭。
石場的邊上坐著一個人,穿著厚厚的麵包服,老遠的就聽見了他的笑聲,正是胡慶在與一個石匠說話。見著江珮和董淑蓮來了,起身跑了過來。
“嫂子,淑蓮!”胡慶打著招呼,“我在下村看見有人賣糖球,捎了幾隻過來,放在小屋裡了。”
江珮道了聲謝,想不到可以跟著董淑蓮沾光。“我去拿點兒木柴,你們先進屋吧。”
“我去吧,嫂子!”董淑蓮道。
江珮擺手,指了指不遠處,“很近的。”
倒是一旁的胡慶拉住董淑蓮,問道,“淑蓮,你喜歡吃什麼菜?”
董淑蓮疑惑的看著胡慶,好像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問這話,“做什麼?”
“我就問問,你快告訴我!”胡慶追問。
江珮直接轉身,往前走著。仔細看看,胡慶和董淑蓮是挺合適的,以後肯定會幸福吧。
鴿子溝往石場這邊來的路旁,前些日子董誌兆砍了一些樹枝,這個時候差不多已經乾透,可以用來燒了。江珮走過來撿樹枝,眼睛看去鴿子溝的石場。那邊的屋子已經燒了,隻留下一推黑黑的廢墟,看著有些荒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