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製不住。
霍闌睜開眼睛,看了看手裡那兩把有些粗糙的小紙傘。
“要……”霍闌儘力叫自己語氣輕鬆些:“住幾天?”
梁宵很好說話:“您定。”
霍闌微怔。
梁宵指了指租金:“不夠了您提前說,我再補。”
霍闌沒防備,胸口起伏了幾下,開口要說話,被梁宵繞回來,拽著袖子扯了扯。
“今晚。”梁宵咳了下,氣息也有點不穩了,“念書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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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明聽他講完了整段始末,意猶未儘:“就沒了?”
梁宵茫然:“還該有彆的嗎?”
接下來的劇情……倒也不是一點都沒有。
比如霍總捧了兩柄小紙傘,在屋裡轉了幾圈,最後繞回書架,仔細放在了他不能企及的高度上。
比如霍總跟了他半天,終於在他準備出門的時候,忽然伸手攔住了他。
比如霍總端著他,一動不動安靜埋在他頸間。
在梁宵終於忍不住,想跟他們霍總說清楚這個姿勢不太對的時候,聽見霍闌認認真真輕聲說了謝謝。
……
但梁宵覺得自己也有權利保留點隱私,很堅決:“就沒了。”
段明欲言又止半天,歎了口氣。
梁宵莫名其妙:“到底怎麼了?”
“你不知道。”段明拍拍他肩,“在你出去的這半天裡,霍宅的所有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得知了一件事。”
“……”梁宵隱約生出不祥預感,“什麼?”
段明:“梁先生已經交付了全部房租和飯錢,所以有權一直住在這裡,想住到什麼時候住到什麼時候。”
梁宵:“……”
段明剛參與了按頭小隊,咳了下,幫霍闌遮掩:“不是霍總說的。”
“不是霍總。”
梁宵雙目失神:“是暖氣壞了,寫著我交房租的收據順著暖氣水自己迫不及待地奔湧出來了嗎?”
段明想了想,覺得也行:“你……先這麼說服自己。”
段明:“暖氣管往外淌你的收據的時候,還說什麼都不肯告訴任何人,你是拿什麼付的賬。”
梁宵眼前一黑:“……”
按照時間來看,他前腳剛離開彆墅,他們霍總大概就給家裡人開會了。
會議內容主要圍繞了梁先生忽然結清了的全部租金。
“不怪暖氣管。”段明儘力找補,“他就是想通知大家,你以後在彆墅也說了算了。”
偏偏在暖氣管不了解的世界裡,這種通知的暗示性實在過於明顯。
整個霍宅都認定他們梁先生一定是拿身體給霍總結賬了,聽說梁宵今天就要出門複工,還很是擔心,一路送到了彆墅門口。
段明其實不大信,但也好奇瘋了。
梁宵被送去談《雲旗》的劇本,被導演一見如故多聊了半天,又順道簡易試了個鏡,一天都沒在彆墅露麵。
段明等不住,主動帶著小宮來接了人。
趁著接梁宵回去的機會,追了一路,才總算擠牙膏似的問出了實情。
沒想到竟然就這麼簡單。
段明歎氣:“我還以為你至少盤在霍總身上,讓霍總端著你咬了一口。”
梁宵也不是沒想過。
但當時霍總答應得實在太快了,根本沒來得及加價。
事情再一次一路脫韁到了異常熟悉的局麵,梁宵有些滄桑,癱在後座上緩慢融化:“世事難料……”
段明沒聽清:“什麼?”
“再這樣下去。”梁宵歎氣,“可能隻有我和霍總心裡知道我們是清白的了。”
他其實無非隨便找個理由賴在彆墅,疊了兩把傘,就是想哄霍闌高興。
接下來又要輾轉著忙,不一定每天都能回去。霍闌這些天幫他臨時標記,自己的信息素也已經穩定得差不多,標記頻次也可以適當放緩。
梁宵想留點東西,叫霍闌看著的時候心情也能好些。
一著不慎。
梁宵隱約有點後悔,擋著眼睛歎了口氣。
給什麼房租。
就該徹底不要臉,強賴在彆墅騙吃騙喝的。
“霍總也不是故意的。”
段明看他反應,低聲跟他提:“他應該是……忍不住。”
段明:“管家在霍家這麼多年了,沒見過他們霍總這樣。”
霍宅從業人員被迫全體開會,通知梁先生以後也會住在彆墅的時候,段明也跟著混進去聽了聽。
從頭至尾,霍闌沒說任何對梁宵不尊重的話。
逐字逐句端肅認真,一絲不苟。
“霍總說。”
段明拍拍梁宵的胳膊,低聲給他轉述:“彆墅所有的鑰匙,都要給你一份。”
“……”梁宵恍惚喃喃:“那霍總床頭的便簽可太值錢了。”
梁宵原本打算一天給他們霍總疊一個,每天現結賬的。
居然就連鑰匙都換來了。
梁宵又有點忍不住擔憂霍闌這些年究竟是怎麼帶領星冠走上業界巔峰的:“霍總沒說嗎?押一付三,我回頭還得補房租之類的……”
“沒說。”段明說,“霍總說,鑰匙給你。”
“霍總還說。”
段明給他原封複述:“從今以後,任梁先生來往自由。”
梁宵微怔。
他本能地不想在這種場合煽情,深吸口氣,飛快搓了兩把臉。
梁宵挺身坐直,朝段明伸手。
段明照他手心扇了一巴掌:“要什麼?”
“鑰匙啊。”梁宵壓著心底悸動,終歸不能全然繃住,還有點忍不住想浪漫一把,“霍總不是說給我嗎?”
到時候隨身帶著,都拿根紅繩掛脖子上。
想霍總了就數數鑰匙。
梁宵自己興衝衝腦補了一陣,沒忍住有點害臊,臉跟著紅了紅。
段明看著他,神色有些古怪:“現在要?”
梁宵忍著害臊點頭:“要。”
段明勸他:“等回家也來得及。”
梁宵著急:“現在不行嗎?”
“行。”段明說,“準備一下。”
梁宵皺了皺眉:“準備什麼?”
“三百多把。”段明咣鐺一聲:“你找個塑料袋。”
梁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