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一沉吟,便答道:
“天上還下著雨,這老婆婆還在生病流鼻涕,我們總不能把她丟在山裡不管。”
“上來吧,後座還有位置。”
“那就太謝謝了。”老婆婆微微點頭致謝,又自然地打開後車門,跟柯南、凱撒、還有毛利蘭一起,擠著坐到了後排。
“汪汪汪?”凱撒警惕地看了她兩眼。
“警犬?”老婆婆微微笑了一笑。
凱撒身上並沒有穿警犬的馬甲,但那股淩厲睿智的氣質,卻不是什麼凡狗俗犬能夠擁有的。
“我果然沒有看錯。”
“副駕上的那位先生,應該就是如今東京都最有名的偵探,怪盜基德的克星,死亡の魔術師,警視廳の麒麟児,林新一林管理官吧?”
“是我。”在曰本待得久了,林新一也已經習慣了自己那些中二的頭銜。
他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又問道:
“請問您是?”
“千間降代。”
老婆婆很自信地報出名號:
“和你一樣,是個偵探。”
“千間降代?!”林新一還沒說話,毛利蘭就訝異地張大了嘴巴。
老爸和青梅竹馬都是偵探,她作為半個圈裡人,對圈子裡那些大人物的名號可太熟悉了:
“千間降代...您就是那個坐在安樂椅上,隻聽彆人訴說案情就能把案子解決掉的,大名鼎鼎的‘安樂椅偵探’麼?”
都不用千間降代自己做自我介紹,毛利蘭就幫著道出了她那不同凡響的身份。
“沒錯,我的確是有這麼一個名號。”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林管理官的得意門生,最近在東京都漸漸嶄露頭角的‘美少女法醫’,毛利蘭小姐吧?”
千間降代微笑著點頭回應,和毛利蘭來了一波商業互吹。
同時,她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車內的陳設細節。
然後不待毛利蘭、林新一等人再搭話,她便自顧自地說道:
“車內的煙灰盒雖然沒有煙頭,但還沾了點煙灰,應該是剛剛才在前麵那家加油站,倒過一次垃圾的樣子。”
“看來你們之中,還是有人會吸煙呢。”
貝爾摩德的確會吸煙。
從東京到鳥取600多公裡路,她在路上也的確吸了不少煙來提神。
千間降代隨口說出她讀出的情報,然後又誠懇地請求道:
“抱歉,我有個不情之請:”
“我這個人很怕煙味,一聞到香煙的氣味就頭疼。”
“再加上我今天可能是著了涼,身體本來就不舒服,一直在咳嗽流鼻涕。”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
“希望各位能忍一忍,儘量不要在我麵前吸煙。”
毛利蘭卻注意到了她那番感歎中,刻意加上並暗暗突出的一段:
“‘剛剛在加油站倒過一次煙灰盒’?”
“千間婆婆,您怎麼知道我們剛剛去過加油站?“
“很簡單。”
千間降代瞥了一眼儀表盤:
“油表,滿的。”
她給出了一段再簡潔不過的推理。
毛利蘭憨憨地表露出敬佩之意,佩服她的觀察力之細致。
但見多識廣的貝爾摩德和柯南,卻都是波瀾不驚。
而林新一名偵探見得多了,也能看出她是在玩什麼把戲:
見麵識人,偵探的老套路了。
就跟神棍上門詐騙,開口必然要說上一些“你家裡有幾口人”、“最近遇上了什麼麻煩”之類的隱秘信息,以展現自己“未卜先知”的本領,擺出氣勢、鎮住場子。
偵探這職業雖然和神棍不同。
但名偵探們也同樣熱衷於給自己設計一個牛氣哄哄的開場,在旁人麵前展現自己作為名偵探的強大推理能力。
比如說福爾摩斯第一次見到華生的時候,就搶在華生做自我介紹之前,一口道出他是從帝國墳場裡爬出來的退伍老兵的事實。
往功利了想,這是名偵探們打造個人品牌的營銷手段。
往純粹了想,在彆人麵前小小地露一手,本來就是件挺開心的事。
畢竟...有才不裝b,如衣錦夜行。
裝b本來就是驅策人類進步的源動力,是人類客觀存在的基礎情感需求。
就像現在...
千間降代自顧自地提到他們剛剛去過加油站的事實,就是為了展現自己的推理能力。
可惜熱情回應她的就隻有毛利小姐。
柯南和林新一都反應不大,貝爾摩德就更是興致缺缺,毫不在意。
空氣一度陷入沉默。
氣氛還有些尷尬。
而名偵探們多多少少都是有好勝心的。
沒有好勝心,不熱衷人前顯聖,也很難在這個圈子裡混出名聲。
麵對林新一這個同行的淡然“無視”,千間降代心中也暗暗地有所反思:
或許是剛剛的推理太簡單的原因?
所以顯不出本事,鎮不住場子?
千間降代目光流轉,稍一思忖,便又自顧自地開口說道:
“林先生。”
“你這次赴宴還帶了槍械?”
“哦?“林新一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他略顯訝異地轉過頭來,問道:“千間婆婆,您為什麼這麼說?”
“你的口袋。”
千間降代那雙眼睛老邁卻不渾濁。
銳利的目光從林新一的西裝口袋上掃過:
“我之前在車頭站著的時候,還看見你西裝的右邊口袋鼓鼓囊囊的,像是裝著什麼東西。”
“那東西體積不小,既像是槍,又像是錢包,從輪廓上說並不好分辨。”
“但等我坐進車裡之後,我就發現...”
“林先生你的西裝口袋空了。”
千間降代微微一笑,很有把握地說道:
“這說明你在我從後門上車的時候,悄悄地將原本放在西裝口袋裡的東西,藏到了更加隱蔽的地方。”
“為什麼要藏呢?”
“自然是不想讓我這個外人看到。”
“畢竟西裝口袋很淺,那東西體積又很大,如果不換地方藏著,就肯定會被坐進車廂裡的我注意到。”
“那麼,問題來了:”
千間降代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林先生你口袋裡到底裝著什麼東西,是不願讓我這個外人給看到的?”
“我...”林新一一時語塞。
他吞吞吐吐地,竟是說不出話來。
而千間降代緊接著就給出了她的答案:
“結合我當時觀察到的物體輪廓...”
“我想答案應該是槍。”
“畢竟這次邀請來得很蹊蹺,說不定會有危險。”
“林先生你作為合法持槍的警察,會帶上配槍作為防身底牌也可以理解。”
“而底牌之所以為底牌,那就得藏著不讓人知曉,等到關鍵時刻再出其不意地打出來——”
“所以你才會在我上車之前將其藏起來,免得被我注意到。”
千間降代有條不紊地做著推理。
她自信這個答案絕對不會有錯:
那東西輪廓本來看著就像是槍,而林新一又趕在她上車之前,偷偷摸摸地把它給藏了起來。
那它要不是槍的話,還能是什麼?
“唔...”林新一臉色難看地憋著口氣。
憋了好久都憋不出一句話。
空氣再度變得尷尬。
隻不過,這次尷尬的是林新一。
“哈哈哈。”
貝爾摩德忍不住笑出聲來:
“新一,彆不好意思。”
“既然人家都注意到了,那你就把你的‘槍’亮出來好了~”
“你...你笑什麼。”林新一臉色漲紅:“有什麼好笑的!”
千間降代:“???”
她感覺自己的推理可能出了什麼問題。
而就在這位赫赫有名的安樂椅偵探,一頭霧水地等待林新一回應的時候...
“咳咳...長途車路上無聊,我總得帶點東西打發時間吧...”
林新一一邊神色尷尬地解釋著。
一邊不情不願地從懷裡摸出了一把...
火花棱鏡。
也就是神光棒。
掏出來時還不小心摁到了按鈕。
光溢在了林新一豬肝色的臉上。
千間降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