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還是沉默。
今天,他沉默的次數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多。
在這十萬火急卻又偏偏糾結不下的感覺時刻...
伏特加終於破釜沉舟地喊出聲來:
“大哥,帶我一起走吧!”
“不用給我任何武器,就讓我走在前麵幫你開路、幫你擋子彈!”
“如果我有什麼異動,以大哥你的槍法,隨時都可以把我乾掉!”
“那樣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有什麼怨言。”
“但如果可以的話...”
伏特加雙目赤紅地咬了咬牙。
他無比憤怒不甘地看向波本、基爾、愛爾蘭、還有庫拉索: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死在敵人的槍口下麵。”
“所以,大哥...”
“讓我給你擋子彈吧!”
“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用這條性命讓大哥你看清楚——”
“到底誰才是出賣組織的叛徒!”
伏特加咬牙切齒地發出這最後的嘶吼。
他決絕地舍棄了一切。
隻求能為組織而死,為他的大哥而死。
他要用他的性命,最後為大哥出一份力!
“伏特加,你...”
琴酒深深吸了口氣,終於做出決定:
“走吧,我們一起突圍。”
“琴酒,你開什麼玩笑!”
“我們還被這叛徒害得不夠慘嗎?!”
“這是我的決定。”
“如果出了問題,我保證...”
“我會親手射穿他的腦袋。”
“你...可惡!突圍之後,我會把這些事全都告訴朗姆先生!”
愛爾蘭在背後咬牙切齒地怒喝。
但琴酒卻還是一意孤行地將伏特加押出囚室,要帶著這個背著“內鬼”名號的小弟一起突圍。
麵對此情此景,愛爾蘭等人也隻能無奈地跟在後麵。
“小心啊,大哥。”
伏特加一邊快步走在琴酒前麵,一邊還不忘警惕地注意身後的愛爾蘭等人:
“接下來就要見分曉了。”
“我會用我的性命證明,我沒有背叛大哥。”
“而那些叛徒看到他們的計劃落空,一定會狗急跳牆地撕下假麵,直接對大哥你動手的!”
“我知道。”
琴酒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可他的目光卻還是牢牢地鎖定在伏特加身上,沒有像大忠臣伏特加期待的那樣,去提防那些真正的臥底。
因為...琴酒雖然隱隱覺察到了不對,懷疑伏特加不會為了金錢出賣自己。
但同時他更加無法相信,自己的四個同事會都是臥底。
更何況,就算琴酒真的相信這麼荒謬的指控,伏特加也真的是被這四個臥底聯手陷害的...
他也沒本事以一敵四,活著逃出波本、基爾、愛爾蘭和庫拉索的聯合背刺啊!
隊友全成臥底了,這遊戲還怎麼玩?
提防了也沒用。
所以乾脆不提防了。
琴酒現在隻想集中注意力觀察伏特加。
看看伏特加是不是真能像他說的那樣慷慨赴死、以死明誌。
如果是:
那他至少看清了伏特加的忠誠。
就算最後被四個臥底背刺而死,也是和自己最忠實的兄弟死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
他也能徹底對伏特加死心。
在清除這個叛徒的時候,能不帶一絲留戀。
“伏特加...”
“你到底會怎麼做呢?”
這一刻,琴酒都不知自己該期待哪個結局。
他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敵人的出現,等待著伏特加最後的表現。
而就在這時...
哢——
原本燈火通明的組織據點,突然在一刹那間陷入黑暗。
敵人似乎切斷了電源。
燈光消失不見,過道上漆黑一片。
琴酒等人還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前方便又傳來一陣淩亂密集的腳步聲:
“開夜視儀,上防毒麵具。”
“催淚瓦斯,放!”
這些敵人明擺著是有備而來。
他們包圍了據點、切斷了電源,人還沒有出現在琴酒等人麵前,便先丟來好幾枚催淚瓦斯開道。
“衝進去!”
“琴酒他們就在這裡。”
“儘量不要開槍,優先抓活的!”
腳步聲、呼吸聲、喊叫聲一時四起。
敵人從黑暗中殺了過來。
琴酒等人幾乎被逼入絕境。
過道裡沒有燈光,還有催淚瓦斯的煙霧遮擋視線,讓“伸手不見五指”在這裡不再是什麼誇張的形容。
他們全都失去了視野,什麼都看不見。
隻能憑借聲音來判斷方向,憑借直覺與敵人搏鬥。
而這時還偏偏不能開手電筒,甚至不能隨便開槍。
因為有經驗的老特工都知道:
在黑暗中率先打燈、開槍,就是在用火光給敵人指明方向。
敵人的槍明顯要比他們的多,火力更強。
過道上又空間逼仄、無處閃躲,就算是雜兵的夕陽紅槍法也很難撲空。
這時主動暴露位置,就是在把自己變成一個明晃晃的靶子。
“該死...”
琴酒察覺到不對勁了。
他倒不是在害怕自己逃不出去。
因為就算不用手槍,單靠肉搏他也自信能殺穿這幾個擋路的雜兵。
可問題是:
他現在失去視野,又不能隨便開槍,還得忙著在一片嘈雜聲中提防敵人的襲擊。
原本就站在他身前不遠的“內鬼”伏特加,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脫離了他的掌控。
如果伏特加這時趁亂逃跑,那他恐怕也無力阻止。
這混蛋...
曰本公安簡直就像是事先跟伏特加商量好了,來跟他這個“內鬼”打配合的。
“伏特加——”
琴酒冒著暴露位置的風險,按捺不住地一聲大喝:
“給我過來!!”
他本能地有些擔心,自己會得不到任何回應。
他擔心自己會失手被擒,然後看到伏特加擺出一副小人得誌的叛徒嘴臉,跟一群曰本公安站在一起,囂張地出現在自己麵前。
但出人意料的是...
“大哥,我在!”
“我還在,我一直都在!”
伏特加的聲音穿透黑暗,出現在琴酒耳畔。
...................
琴酒暫且放下了對伏特加的提防,與他肩並肩攜手作戰。
兩人很快殺出重圍,衝破了這片黑暗。
而他們這一走...
“停停停。”
“大家彆打了。”
“琴酒和‘伏特加’已經走了。”
波本先生一聲輕喝。
這條原本殺聲震天的據點過道,便突然變得寧靜祥和起來。
“風見?我沒傷到你吧?”
“沒,降...波本先生。”
“水無小姐,你沒事吧?”
“放心,我很好。”
大家甚至開始互相噓寒問暖。
現場的幾位cia搜查官、曰本公安警員,還有波本、基爾、愛爾蘭、庫拉索這些組織乾部,仿佛都成了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就好像,他們剛剛的拚死搏鬥就隻是一場表演。
空氣愈發安靜。
隻剩下一個男人憤怒不甘的嗚嗚輕哼:
“尼...泥萌...這群魂淡...”
他說話含糊不清,而且輕得像是蚊子。
直到波本摸索著拿出了他口中塞著的布團,他才痛痛快快地罵出聲來:
“你們果然都是一夥的,波本!”
“哈哈。”
回答他的是一陣輕笑:
“你猜得沒錯,伏特加。”
“我們之前不是也承認了嗎?隻是琴酒不信罷了。”
“可惡...我要殺了你們!!”
伏特加怒得就像是一頭發狂的獅子。
可是這憤怒之中卻又多了一股揮之不去的恐懼:
“你、你們都對我大哥做了什麼?”
“我剛剛還沒說話,就被人下黑手控製住了——”
“現在大哥身邊的那個‘伏特加’...”
“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