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風都停了。
依蘭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恍惚有種錯覺,好像整個世界都帶著暗黑狂怒在凝視自己。
她寒毛倒豎,緊張地抬眼望向前方。
“誒?”
麵前的人,不是惡魔。
竟然是加圖斯。
他的金麵具掉到了草叢裡,唇角也掛著血跡,眼睛底下有一圈烏青,看著也沒比維納爾好多少。
依蘭呆呆地眨了眨眼。
不是惡魔嗎?
加圖斯和維納爾,為什麼在這裡打架?
被她護在身後的維納爾發出了低低的笑聲:“加圖斯,看見了嗎?依蘭來找我了。我需要編造什麼拙劣的謊言?”
加圖斯的神色看起來十分挫敗。
他不甘地逼近兩步,盯住依蘭的眼睛:“他強迫你,你還要護著他?”
依蘭一頭霧水:“?”
加圖斯的臉色非常糾結,艱難地啟齒:“就算那樣,你也不是非他不可。我不會允許在我眼皮子底下,再發生違背你意願的事情。”
依蘭:“??”
“都說了是她約我到這裡的,加圖斯,你到底吃錯了什麼藥?”維納爾用拇指擦掉唇角的血痕,胸膛頂到加圖斯麵前,把依蘭擠到一邊,“想打架就直說,都是男人,我又不是奉陪不起。”
“那就來啊!”加圖斯偏頭呸掉帶血的口水。
“……你們慢慢打,我先走了。”依蘭很有禮貌地躬了躬身,茫然地轉身向樹林外走去。
惡魔不在這裡那就沒她的事了。
話說,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打架呢?
算了算了,貴族的恩怨情仇都和她沒什麼關係。
依蘭腦袋一點一點,慢悠悠地踱遠了。
“依……”維納爾剛喊出一個字,加圖斯就把他推在了白楓樹上。
“你還想乾什麼!”
維納爾狠狠罵了個臟字:“彆以為我怕你!”
很顯然,美妙的約會已經被加圖斯攪了。
維納爾也是一肚子悶氣。
他也想不通加圖斯是發了什麼瘋,居然偷偷跟著他進了樹林。他告訴加圖斯自己和依蘭要在這裡約會,請他離開時,加圖斯居然二話不說就衝上來和他打架,還不乾不淨地罵些什麼‘禽獸’、‘畜生’。
真他媽有病!
維納爾越想越氣,撲向加圖斯。
啪啪啪嘭嘭嘭。
依蘭一眼都沒有回頭看。
十幾分鐘之後,兩隻鬥雞一前一後回到了墓道邊上。
加圖斯戴著麵具,倒是看不出掛了彩。
小公爵那張英俊的臉就有些慘不忍睹了。
兩個都裝作沒事人的樣子。
維納爾走到依蘭身邊,若無其事地拿起羊皮紙繼續抄石碑。
加圖斯擠了過來,抱著胳膊,橫在兩個人的中間。
依蘭:“……”
就連老學究詹姆士都發現了氣氛不對。
他推了推銅絲邊眼鏡,打趣說:“兩位紳士這是在為我們美麗的依蘭小姐爭風吃醋嗎?噢,放心放心,雖然我競爭力極大,但我心有所屬,不參與你們的競爭。”
維納爾:“……”
加圖斯:“……”
依蘭無奈地歎息著,埋頭抄方程。
沙沙沙沙。
午餐還是牛肉乾。
依蘭啃了兩條,然後把剩下的乾糧又藏到了懷裡。
她,已經擁有三袋密封牛肉乾了!真是收獲頗豐。
維納爾一直想找機會和依蘭單獨說話,可惜加圖斯盯得很緊,像防狼一樣防著他。
小公爵真是快被氣死了。
依蘭看著日頭往西邊爬下去,心中越來越安穩。
過了約定的獻祭時間,惡魔一定就不會再執著於收割維納爾了吧?
下午五點左右,墓道中跑出來一個滿臉興奮的騎士。
“底下的石碑出土了,石碑之下,果然還有另一座墓室!”
守在墓道口的騎士長點點頭,望向加圖斯,等待他的命令。
加圖斯示意下墓。
“詹姆士導師,敢不敢進墓中一觀新石碑?”
“當然!”老學究已經迫不及待地撩著魔法師長袍往墓裡跳。
依蘭有點擔憂:“墓裡麵難道沒有發現屍體嗎?”
被金冠行屍追了一夜的恐懼至今難忘。
“沒有屍體。”加圖斯走在她的身邊,“放心,保護女士是騎士的職責,我會看著你的。”
他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誰也彆想再傷害你。如果有帶著蜜糖的陷阱,我也會為你踩平。”
維納爾:“……”他有理由懷疑,加圖斯已經被繁殖器官支配了腦子。
墓道不算狹窄,兩名貴族一左一右,把可憐的小依蘭夾在正中,悉心嗬護。
依蘭:“……”
她十分憂慮——天就要黑了,惡魔換過來之後,該怎麼麵對這兩位熱情得過分的‘紳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