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什龍急得脖子粗了一整圈:“我上當了!我上了那個東西的當!你們用腦子想想啊,就這麼一點線,怎麼可能控製著塑像從旋梯走下來?是那個東西乾的!彆廢話了,我這就開啟最高警戒!”
托馬斯嘲諷地勾著唇角:“怎麼控製著它走下來不是我們需要關心的事情,而是你巴什龍展示給我們看的‘好技術’。”
“現在就開……”巴什龍的動作被另外兩位副主教無情打斷。
兩支權杖同時架住了他揚起的手。
“彆再鬨了。”地中海沉聲說,“大主教吩咐過,有事才開啟警戒。若是誤導了大主教,以為神殿有要事而匆匆趕回來,耽誤了正事,你我可擔待不起!”
“這就是正事!”巴什龍青筋暴突,“讓它跑掉就完了!鑰匙在它身上!”
托馬斯翻了一個十分響亮的白眼:“巴什龍,還在自欺欺人呢?”
“你!”
巴什龍揚起光明權杖砸向托馬斯,被地中海無情地攔了下來。
“夠了,巴什龍!彆逼我對你動手!”
地中海實力稍次一些,但是他和托馬斯聯手的話,巴什龍就隻有被動挨打的份。
“必須開啟最高警戒!現在!馬上!”巴什龍處於崩潰的邊緣。
托馬斯:攤手。
地中海:“不可能讓你胡鬨的,巴什龍,快點把托馬斯的鑰匙還回來。”
*
依蘭小毛線早就溜走了。
她順著樓梯下方的陰影離開了塑像,帶著新獲得的鑰匙潛到無人的角落,然後遠程操縱著土元素,讓神像笨拙地在大殿裡表演步行。
巴什龍從旋梯上衝過去開啟光明之障的時候,依蘭已經溜到了殿後長廊。
“噢,巴什龍果然是個毫無契約精神的家夥!我早就料到。”
正殿人仰馬翻,愉快的依蘭小毛線帶著一正二副三把熱乎乎的鑰匙,來到了聖墓門口。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真是個小機靈鬼啊!”她得意地甩著尾巴,“刀鋒上的舞者,把握最好的機會!”
正殿的動靜把巡邏的光明神使都吸引了過去,依蘭正大光明地從屋頂蹦下來,將三把鑰匙嵌進了它們自己的位置。
心臟‘怦怦’直跳,這一刻的緊張和期待,讓她連腦海裡麵傳來的劇烈頭痛都忽略了。
“我來了!”她盯著金屬旋門,望眼欲穿,“來救你出去了!”
沒有動靜。
“怎麼回事?”依蘭緊張地蜷起尾巴撓了撓頭,“是我太心急所以度日如年了嗎?我記得鑰匙放進去門就會動起來啊!”
她茫然地等待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她盯著鑰匙孔中的三把鑰匙,盯了好一會兒。
門還是沒有開。
有一把副鑰匙……好像顏色稍微偏淡了一點。淡得非常不明顯,如果不是聖墓之門沒能成功開啟的話,任何人看著這三把鑰匙,都隻會覺得是光線帶來的些微誤差。
“假的!”依蘭眨了眨眼睛,“有一把副鑰匙是假的!”
她的心臟像是灌注了冰水,‘嗵’一下沉到了身體底部。
她飛快地把三把鑰匙收了回來,爬到屋頂角落裡仔細地察看。
怎麼會是假的?
徽記一樣的聖墓鑰匙,每一縷陰刻和陽刻的花紋都精致繁雜到了極點,這樣的精細度,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仿製出來的。
“得有原物對照著做,並且需要花費巨大的時間和精力。”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忍著劇烈的頭痛細細分析,“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這背後恐怕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昨天我親眼看著大主教、托馬斯和地中海打開了聖墓,當時那三把鑰匙都是真的。所以……所以問題出在哪裡?是剛才巴什龍偷走托馬斯的真鑰匙之後,給了我一把假的嗎?或者那天從巴什龍身上偷來的鑰匙是假的?好亂……腦子好亂啊……”
“冷靜!冷靜!”劇烈的頭痛讓她的耳旁響起了銳利的‘嚶’聲,身上的絨毛張開又合攏,她縮在角落裡抖得像一片落葉。
“現在想這個沒用!不能氣餒,隻是差一把副鑰匙而已,去正殿看看,說不定有機會偷到地中海身上的那一把!”
依蘭小毛線打起了精神,飛快地遊向正殿。
抵達正殿的時候,她看見巴什龍和地中海、托馬斯已經打起來了。
為了保護環境,他們的打鬥範圍局限在光明之障裡麵。
小白臉托馬斯趁機泄憤,一道道聖光拚命照著巴什龍身上招呼。地中海則是為了阻止巴什龍胡亂開啟最高警戒,於是和托馬斯密切配合。
巴什龍又氣又急,情緒在失控的邊緣暴走。
托馬斯一邊動手一邊無情地嘲諷:“我說巴什龍,你怎麼不讓你的提線木偶叼一塊煎蛋出來呢?既然你一心要毀了女神的聲望,不如貫徹到底啊?”
對這個小白臉落井下石的功夫,地中海也感到歎為觀止。
就事情本身而言,至多也就是巴什龍翻身心切,不惜演一出木偶戲陷害同僚。但是被托馬斯這麼一說,性質立刻就嚴重了十倍,不把巴什龍廢黜聖光之擁趕出光明神殿,好像不足以平息眾怒了。
巴什龍氣炸了肺:“煎你媽的蛋,我今天什麼也不要了,就要你死!”
他瘋狂地進攻托馬斯。
依蘭小毛線忽然被提醒了。
“煎蛋?”她細細地嘀咕了一聲,飛快地卷著二真一假三把鑰匙溜出了光明神殿。
她蹲到了光明廣場正中的女神塑像上。
有問題的鑰匙被她卷了出來,她湊上去,順著那些繁複的花紋一點一點細細地嗅。
“噢!煎蛋!”
她緩了緩神,把它挪到一邊,又扒拉出另外兩把鑰匙嗅了一遍――紋路裡麵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沒有煎蛋的痕跡。
她盯住了假鑰匙。
“這是……從巴什龍身上偷來的那一把!”
那天在修理間,她把它藏在煎蛋裡麵偷了出來,繁雜的花紋縫隙裡麵難免殘留了帶著蛋香味道的油漬。
破案了。
巴什龍身上的是假鑰匙!
天快亮了。依蘭猶豫了一會兒,在女神巨像上麵刨了個坑,把鑰匙藏了進去。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隻差最後一把副鑰匙,總能找到突破口的!’
她定定神,從法師塔的一道側門溜了出去,潛入森林。
她一路嘀嘀咕咕。
“我偷走的隻是假鑰匙而已,如果巴什龍當時知道鑰匙是假的,那他根本沒有必要聲張,把事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她一邊往安全的密林深處鑽,一邊開動腦筋,“也就是說,巴什龍自己也不知道被我偷走的那把鑰匙是假的!”
“從前被排除在神殿核心之外的人是小白臉托馬斯,那麼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開啟聖墓一定都有巴什龍的份,所以他的鑰匙是近期才被調包的。”
“近期……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調包了巴什龍身上的鑰匙?”
“答案恐怕很明顯。”
“布蕾雅!”
依蘭的絨毛不知不覺一根根豎了起來。
“噢!托馬斯的推斷,真的非常有道理啊!巴什龍的鑰匙,真是布蕾雅換走的,而且巴什龍還親自把她送出了神殿。”
依蘭膽戰心驚地吸了長長一口涼氣。
她好像站在了懸崖邊上,隱隱約約發現腳下踩的,是一座占據了半個海洋的大冰川。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
難怪從一開始,她就總是覺得整件事情很不對勁。
依蘭甩過尾巴,盤在眼睛上方。
她忍耐著劇烈的疼痛,用力思考起來。
布蕾雅手上為什麼會有一把足以以假亂真的假鑰匙?想要製作這麼完美的假貨,肯定需要用真的鑰匙來對照著一點點複刻。
所以,光明神殿的三個副主教中必定有一個是叛徒,他背叛了光明神殿,用自己的鑰匙仿造了一把假的,然後布蕾雅用這把假鑰匙換走了巴什龍的真鑰匙。
布蕾雅忽然爆出殺人、偷情、失蹤的事情……其實是為了讓巴什龍陷入醜聞和麻煩,暫時被神殿核心排除在外。
如果不是依蘭意外偷走了那把假鑰匙的話,神殿短期之內根本就不會發現鑰匙出了問題。那個背叛神殿的副主教拿到了巴什龍的鑰匙,加上他自己手中的鑰匙,副鑰匙就已經集齊了,隻要找到一個機會拿到大主教身上的鑰匙,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開啟聖墓。
這個計劃看起來風險並不算太高,而且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遺憾的是被依蘭和魔神徹底給攪黃了。兩個人前腳偷了巴什龍的假鑰匙,後腳又搶了大主教的真鑰匙,就像忽然闖進麥田裡麵的龍卷風,打亂了一切有條不紊的計劃。
這個掌控著法師統領和光明副主教,暗中設計偷天換日之計,想要潛進聖墓的人,能是誰呢?
“天哪……”依蘭呆呆地望向法師塔,“魔神說得很對,賢者真的很有問題!”
天就要亮了。
她深吸了幾口氣,準備交換。
“噢,我的身體,會不會已經被賢者乾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