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還沒坐下的一行人移步餐廳。
容家的餐廳是一張長桌,容均坐在主位上,容宴坐在容均左手邊第一位,然後是謝瑤、夏嵐、衛承旭,而李沅徽則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容均的右手邊第一位。
在正常不過的位置,可看著對麵談笑風生的幾人,李沅徽就是有種被孤立的感覺。
她借著吃飯的動作低下頭狠狠剜了眼笑得開懷的容均,可容均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雖說是一家人,卻有四個姓,再加上一些心知肚明的矛盾,衛承旭和夏嵐本以為今天這頓飯肯定會消化不良,結果卻沒有。
雖然李沅徽不怎麼說話,但容均卻很熱情。除了一開始隨口問了容宴幾句公司的情況,接下來的大部分時間裡,他都在講述他在國外遊玩時遇到的趣事。
容均愛玩兒,也會玩兒。一些本就有趣的事情從他的嘴裡說出來,越發幽默風趣,輕而易舉的引起了眾人的興趣。
再加上容家的廚師都是高薪挖角來的,水平自不必多說。一頓飯下來,夏嵐都有些吃撐了。
吃完飯後,眾人坐在客廳裡閒談了幾句,李沅徽忽然朝謝瑤道:“雲瑤,你跟我去一下樓上吧,容宴奶奶留下了一些東西給容宴的妻子,你們既然已經領證了,那這些東西也是時候該交給你了。”
李沅徽的一句話頓時讓客廳原本輕鬆的氛圍緊張了起來。
容均眼含警告的看了李沅徽一眼,李沅徽不為所動,隻微笑著看著謝瑤。
雖然李沅徽表現的很鎮定,但她的內心並不平靜。尤其是當容宴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時候。
衛承旭和夏嵐也坐直了身體。
“好啊。”一片沉默中,謝瑤笑著應了一聲。
“媽!”夏嵐下意識握住謝瑤的手。
“我上去一下,一會兒就下來了。”謝瑤拍了拍夏嵐的手背以示安撫。
李沅徽帶著謝瑤去了樓上,一直到上了二樓,拐進走廊,身後的眼神才終於消失,李沅徽緊繃的身體稍稍放鬆了幾分,這才驚覺背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看了眼神色自若的謝瑤,李沅徽眼神微深,試探道:“衛小姐和我們家阿宴認識多久了?”
“很久了。”
李沅徽看不懂謝瑤眼中的懷念和回憶,挺謝瑤說容宴認識很久了,李沅徽心裡“咯噔”一下。
她查過謝瑤,可據資料顯示,謝瑤和容宴就是在節目上認識的,在此之前,她和容宴根本沒有任何接觸。
可謝瑤卻說,她和容宴已經認識很久了。
李沅徽看得出來謝瑤沒有撒謊,頓時明白事情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好在,她也準備了兩套方案。
想到這裡,李沅徽雖然有些遺憾,但也當機立斷的選擇執行第二套方案。
走到主臥,李沅徽打開房門,讓謝瑤隨便找個地方坐坐,自己則走到梳妝台前,從梳妝台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有些年頭的木盒。
“這是容宴奶奶留下的,說是要留給容宴未來的妻子,我保管了這麼多年,今天終於可以交出去了。”
李沅徽有些懷念的摸了摸木盒,然後將之交給了謝瑤,“打開看看吧。”
謝瑤依言打開。
木盒裡是一個質地普通的翡翠鐲子。
李沅徽在謝瑤打開盒子的時候就一直注意著謝瑤的表情。她看過《親愛的婆婆》知道謝瑤第一次見夏嵐的時候,就送出了一對天價紫羅蘭翡翠玉鐲。
可容宴奶奶留下的這個玉鐲,雖然也是翡翠的,但和謝瑤送給夏嵐的卻是天差地彆。
這就是一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翡翠玉鐲。市場價不超過一萬塊的那種。
李沅徽以為謝瑤會失望,會憤怒,可謝瑤沒有。
她十分平靜的打開木盒,看到鐲子時眼神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平靜地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一切。
她不可能知道!
李沅徽雖然想看謝瑤的笑話,但關於這支鐲子的來曆她並沒有說謊。
這確實是容宴奶奶留下的鐲子,傳媳不傳女。隻是當年容德海還沒有發家,這支鐲子自然並不貴重。
她嫁給容均後,這支鐲子到了她手裡。如今容宴領了證,這支鐲子當然也是時候交給謝瑤了。
“謝謝,我會好好保管的。”謝瑤蓋上盒子對李沅徽說道。
兩人四目相對。
一個眼神清亮明淨,不染雜塵,一個目光渾濁,不懷好意。
李沅徽像是被燙了一下,連忙移開了目光,但很快,她又看向謝瑤,語重心長的道:“容宴奶奶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容家能夠子孫滿堂。我懷阿宴的時候,她彆提多高興了。隻是可惜,她早年跟著公公吃苦,虧了身子,沒能等到容宴出生就去了。”
李沅徽一邊說著,一邊暗自觀察謝瑤的反應,見謝瑤不為所動,她眼神微變,繼續道:“早些年容宴那孩子遲遲不結婚,我和他爸急的呀,都恨不得到公公婆婆墳前請罪了。如今好了,他終於結婚了!”
見李沅徽越說越起勁,謝瑤卻沒了應付她的心思,淡淡道:“可夫人應該知道,我生阿旭的時候難產,傷了身子,已經不能再生了。”
“這有什麼?”李沅徽不以為意,“如今科技發達,隻要你願意,有得是辦法。”
“我不願意。”
“你願意就好……”李沅徽話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臉色一變,“你說什麼?不願意?為什麼?”
“我和容宴領證的時候,他就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後來的事情夫人顯然也是清楚的,所以應該不需要我再多說什麼了吧?”
“不行!”李沅徽沉下了臉,怒道:“衛小姐,你倒是有兒子了,但我容家也不能絕後。我知道你可能心存芥蒂,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放心,隻要一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我都能接受。但容家的血脈不能斷!”
“容家的血脈不會斷。”
“你答應了?!”李沅徽先是一喜,但看到謝瑤平靜的眼神後,忽然反應過來謝瑤口中所謂的容家血脈是容均在外麵的私生子。
“衛雲瑤,你放肆!”
“既然東西已經交接完了,那我就先下去了。”謝瑤不理會李沅徽的憤怒,直接往外走。
“站住!”李沅徽哪裡會讓她就這麼離開?她怒吼一聲,“你和容宴結婚就是為了容家的財產是不是?”
謝瑤腳步一頓,李沅徽以為被自己說中了,她當場激動起來,聲音越發尖銳刺耳,“你想讓你兒子繼承容家的財產是不是?你做夢!我告訴你,隻要有我李沅徽在的一天,你就彆想!”
“夫人,你真的能做得了容宴的主嗎?”謝瑤回頭反問。
一句話,像是掐住了李沅徽的七寸,她瞪著謝瑤,胸口因憤怒而劇烈起伏,“你以為若是容宴知道了你的目的,他還會喜歡你,還會讓你繼續做容太太嗎?”
“夫人要試試看嗎?”
謝瑤的篤定讓李沅徽驚疑不定。
容宴有多聰敏,作為母親,她難道會不知道嗎?容宴會看不出謝瑤的心思嗎?可他還是和謝瑤領證了。
難道他真的愛謝瑤愛到寧願把容家的家產拱手相讓?
李沅徽不相信容宴會為了一個女人瘋狂到這個地步,但她不敢賭。
所以,在努力緩和情緒之後,李沅徽勉強撐起一張笑臉,對謝瑤道:“我並沒有惡意,我隻是想讓容家血脈得以延續。衛小姐,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容宴的。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願意要一個流淌著你和容宴血脈的孩子呢?”
因為他們曾經有過兩子一女。
不過這個顯然不能告訴李沅徽。
見謝瑤完全不為所動,李沅徽道:“衛小姐就這麼相信自己的魅力嗎?是,我承認容宴現在的確很愛你,甚至為了你可以忤逆我這個親生母親。可是……”
“衛小姐覺得這份愛能夠維持多久呢?一年?五年?還是十年?”
“衛小姐會一天天老去,可容宴無論多大年紀,隻要他還是容氏集團的董事長,就會有無數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前赴後繼的撲上去。衛小姐就這麼自信自己能夠永遠不被取代嗎?”
“其實生個孩子,不僅能夠延續容家的血脈,也是對衛小姐的一份保障,不是嗎?未來即便容宴變心,衛小姐隻要有孩子,衛家的財產就一定有衛小姐的一份。反之,就不好說了。”
李沅徽一說完就緊盯著謝瑤的表情。
“夫人說得不錯。”
李沅徽雙眼發亮,但下一秒,謝瑤就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但前提是,容氏還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