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初見祖父(1 / 2)

琉璃鐘,琥珀濃 容九 5707 字 8個月前

繁華深處,鬨中取靜,富貴而不失雅致。

幾人繞過影壁,連廊通閣,一步一景皆有講究,一柱一瓦深有意蘊。

哪怕是妘婛見慣了高門府邸,像這樣如水墨畫蘇式園子,仍能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徐郎中是徹底看傻了眼,腳踩在青石板上都有種飄忽的不真實感,倒是妘婛和這二伯聊了幾句,了解了基本狀況——雲知的這位祖父前兩年生了一場大病,之後狀態就時好時壞,因落下腿腳的毛病,隻能常年坐輪椅;但好在今日人是精神的,所以在看到那封信之後立馬把老二叫來,吩咐把外麵的人帶進來,一刻也不能多等。

“爹聽說外邊是一個中年男人帶著一個女孩兒,還以為是四弟回來了。”二伯低歎了一聲,緩下了腳步,“想不到隻有你一個人……唉,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

他連說了幾次“怎麼會這樣”之後,眼眶都紅了一圈:“爹素來是最疼四弟的,出了這樣的事,還得容我想想怎樣開口才好。”

這時,一個老人火急火燎奔上前來,說:“二爺,老爺差我來問人帶進來沒……”說著,目光不自覺投向妘婛和徐郎中。

二伯轉過頭對妘婛道:“這是我們林宅的管家,以後你有什麼事吩咐福叔就好……福叔,她是我四弟的女兒。”

福叔忙對她行了禮,“小姐好。這四爺家的姑娘瞧著真是……”約莫是對著她一時很難想到什麼讚譽之詞,他卡殼了一下,“……聰敏,二爺,這個子和四小姐一般大,該稱五小姐?”

“這些日後再說。”二伯尚沉浸在弟弟的死訊中,當著徐郎中的跟前又不好多表露什麼,同福叔使了個眼色:“這位徐先生是四爺的朋友,福叔,你好生安頓,還有,讓張嬸過來帶小姐下去梳洗一番……對了,雲知……你餓不餓,喜歡吃什麼儘管說,二伯讓廚房給你做。”

在街市上吃撐沒消化的妘婛擺擺手,“不餓不餓。”

“那行。四弟的事……總歸是瞞不住的,我得先去同爹說一聲,回頭喚你就過來。”

*****

林宅裡的人辦事利索,從門房到照料起居的張嬸都是有眼力勁兒的,也就是一忽兒的功夫,該備的洗漱用品、澡盆、衣物一應俱全的擺在眼前,怕生人多妘婛不自在,張嬸也不多逗留,隻吩咐了一個丫鬟在門外候著。

妘婛浸泡在熱水中,醒轉至今,這一刻緊繃的神經才真正懈怠下來,連帶著頭發絲都愜意了,她不敢貪多,搓乾淨了就換上了衣裳。多半是福叔口中那位“四小姐”的服飾,尺寸挺合身,一身緋紅底本是她最喜愛的,如今穿在身上反倒襯得人愈發的黑——這小丫頭也不知道什麼毛病,脖子以下的皮膚不說白皙也算是正常,偏生臉蛋卻黑的跟沒洗似的,撲十層粉黛都拯救不了,再加上額前狗啃一樣的劉海,實在是叫人沒有裝扮的興致。

見頭發一時擦不乾,她索性半披散著紮了個小髻,剛好外邊來人說是老爺傳喚,她便將舊行頭裡的鑰匙和羊皮簿揣兜裡,跟著過去了。

福叔帶她止步於內堂前,伸手請她進門,妘婛向內探去,廳內隻有兩人,一個是雲知的二伯,另一個老者坐在一張輪椅上,側著身靜靜凝視著擺在青銅櫃上的兩壇子骨灰。

他就是林瑜浦。

妘婛深吸了一口氣,放膽邁入內堂,在二伯眼神的示意下,跪下身,朝老人家磕頭道:“知兒拜見祖父。”

那是個精瘦的老者。

兩鬢與胡須花白,看去約莫過七旬了,不知是否因為蓄著淚光的緣故,深陷的眼窩下有雙很亮的眸子,不見尋常老人的混沌,他轉頭看到孫女時,眉目中自然而然透出慈意。

說來也奇,這一眼令妘婛想起了自己的祖父,原本忐忑的心莫名靜下來,無需醞釀眼眶就濕了,林瑜浦看著心疼,忙招招手道:“來,快起來,到祖父身邊來……”

妘婛應了一聲,乖順的坐到他的身旁,林瑜浦拉著她的手左看右看:“知兒都長這麼大了,走的時候還白白胖胖的,怎麼就瘦成了這副模樣……”

二伯道:“在鄉下長大的孩子總會多接觸日曬,我看知兒的模樣還是像極了四弟,尤其是眼睛,一眼就認出來了……”

林瑜浦一聽“四弟”,捏著她的手緊了緊,哽著嗓子問:“聽你二伯伯說,你是從火場裡爬出來的……你阿爸他向來是個謹慎的人,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同祖父說說。”

該告訴祖父是有人故意縱火嗎?

妘婛拿不準這個猜測是否準確,但聽他這麼問,想必也是起了疑心,關乎生死的事,欺瞞反是不妥。她低聲答著:“我也不知道家裡怎麼就著了火,就記得阿爸撞不開門窗,就讓我從廚房的水溝裡爬出去……後來我醒來,村裡的人就說……說……”

說多錯多,她索性把話卡在這兒,讓他們自己琢磨去。

林瑜浦神色複雜的蹙起眉,對二伯說:“那位姓徐的郎中不是還在府內?你去探探風聲,尤其是關於失火之事,旁枝末節也不要落下。”

“是,爹。”二伯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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